现在已经比从前要好上太多。 人与人本来就是有差别的,若是他事事与旁人比较,那当真是不用活了。 可真的能做到坦然接受吗?命运对他实在是太不公平。 曲雾楼微垂着眼眸,手中的木剑一刺一旋,面无表情地挑落了同门手中的剑。 哐当一声,是银剑落在地上的声音,曲雾楼拱手淡道:“承让了。” 同门论剑向来是点到为止,挑落别人手中的剑就有几分羞辱人的意思了。 但曲雾楼并不清楚这微妙的含义。 最初他进入内门,与同门比试之时,那些人便会挑落他手中剑。 曲雾楼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丢脸的,只是将剑捡起来,自己回去继续修炼。 后来,他与那些入门更早的弟子也能打得有来有回,再后来,曲雾楼也能挑落他们手中的剑。 来找曲雾楼比试的人就渐渐少了许多。 曲雾楼敏锐地察觉到他们的敌意,却不知道那些莫名的敌意从何而来。 此时曲雾楼对面的弟子脸上一阵青一阵红,显然是觉得自己被羞辱了,气得不轻。 曲雾楼微抬起眼睫,望着对面的人,他自然察觉到了对方的小动作,对方正在暗中运功。 外圈一群人看着,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曲雾楼微蹙起眉,他并不怕麻烦,但会觉得烦。 剑法技艺勤学苦练尚且能有些长进,但是他一个废灵根,修为是完全比不上别人的。 “把我的剑捡起来,流沙玄铁制的,落在地上坏了,你赔得起么?”那弟子虽然输了比试,但是语气依旧非常嚣张,像是想要这样找回些面子。 曲雾楼微微攥紧了手中的剑,没有动,眼底是一片冷色。 “哇,这样厉害的剑,释明师弟怎么不小心些放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握在了剑柄上。 青年躬身拾起了地上的剑,握着转动了两下,笑吟吟道:“释明师弟仔细看看,可有哪处磕了碰了?” 先前那嚣张的弟子脸色早已涨红成猪肝色,结结巴巴道:“祁、祁师兄……” 祁摇枝笑吟吟地将剑还给他,道:“释明师弟仔细看看?” 那剑哪是什么流沙玄铁制的,明明只是普通的铁剑,是方释明故意诓曲雾楼的。 现在却弄得有些尴尬了。 若是祁师兄非要给那个曲雾楼出头,他就当真下不来台了。 方释明对着大师兄自然是不敢造次的,恭恭敬敬地接了剑,假模假样看了几眼,讪讪道:“没、 没坏。” 祁摇枝点点头,笑眯眯道:“那就好,释明师弟先找旁人比试,我还要借曲师弟去下山采买。” 没有热闹可以看,众人皆散去,曲雾楼跟着祁摇枝一起下山。 其实有储物的法器,采买的活计并不需要两个人。 但曲雾楼跟在祁摇枝的身后,什么也没说。 曲雾楼本来以为这一路祁摇枝会有话要和他说,却没想到祁摇枝像是真的来采买的一般。 穿梭在人流之中,只是时不时问一问曲雾楼挑哪样东西要更好些。 山下的年味要浓很多,四处都是张灯结彩的,看起来很喜庆。 树枝上还挂着新雪,来来往往的人脸上都带着笑,不少小孩子手中还攥着糖葫芦。 亮晶晶红彤彤的糖衣裹着,曲雾楼只看上一眼,就又收回目光。 糖葫芦。 说不上喜不喜欢,想不想要,只是好像从来没有尝过那是什么滋味。 需要买的东西很多,纸笔爆竹花灯,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玩意儿。 是祁摇枝给其他师弟师妹们带的。 其实他若是开口,祁摇枝也会给他买,但是曲雾楼并不想要。 他像是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不与其他人有任何交集。 他不需要的,那些东西并不吸引他,他也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 回到了山上之后,祁摇枝分了花灯爆竹和饴糖给他。 曲雾楼才知道原来这些东西也有他一份,曲雾楼抿唇道谢,祁摇枝笑吟吟道:“不必客气,小师弟下次来找我玩。” 转身便又走了。 曲雾楼看着他的背影,最终抱着一堆东西回了自己的洞府。 拨开外面那层糖衣,糖已经化成了黏黏糊糊的一团,甚至外面裹的那层糯米纸都再撕不下来。 完全说不上好看。 曲雾楼微垂着眼睫,将糖放到了嘴里。 酸甜的味道在唇齿间逸散开来。 曲雾楼的目光不经意间就会落在那个人身上,那人对上他的眸光,也只是微弯起眉眼对他一笑。 在祁摇枝眼中,他与其他的同门并无任何不同。 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那时候替他解围,在那短暂的交集之后,两人便有桥归桥路归路。 如果不争不抢,便没有人会给他。 可他也贪恋温暖,想要那光照在他身上。 曲雾楼朝祁摇枝走去,掀起眼睫诶,定定地望着眼前的人:“师兄,方才师父讲的我还不太懂,师兄可以再教我一遍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番外2 站在树下的青年身体微微一僵,掀起眼睫,眼眸之中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曲雾楼没由来的生出一阵心慌,就看见祁摇枝微蹙起眉,伸手将他推开了。 曲雾楼嗫嚅着喊了声师兄,有些茫然地望着祁摇枝,就看见眼前人薄唇开合,轻声道: “哪有这种好事,曲雾楼,你之前是骗我的,临走之时竟然也骗我,真是厚颜无耻,怎么还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以后不想再见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青年的声音微冷,转身就要离开。 曲雾楼心中一紧,伸手就只抓住了祁摇枝的一片衣角,裂帛之声十分清脆。 曲雾楼惊醒之时身上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睁开眼看见睡在他不远处的人,心悸才稍稍好了些。 他轻车熟路地悄然爬上了床榻,将胸膛贴在温热的脊背上,低低唤了声师兄。 祁摇枝有些不适应地往前蹭了蹭,在睡梦朦胧之中还含糊地应了一声,曲雾楼才放下心来。 方才的都是梦,现在的才是真的。 他只有在感受到祁摇枝的心跳的时候,才能有些许的安稳。 他需要祁摇枝的回应,来确认这个人当真是属于他的,当真是喜欢他的。 就算那时候祁摇枝没有推开曲雾楼,曲雾楼也总是患得患失。 总是梦到各种分别的情形,还有祁摇枝不肯原谅他的情形。 他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这一切都只是好梦一场。 曲雾楼抿紧了唇,就算这一切都是梦,他也不愿意醒了。 祁摇枝被亲得迷迷糊糊,想推推不开,最后呼吸乱着转醒之时,才发现自己又被人抱在了怀中又啃又亲。 曲雾楼的胸膛像是一团火一样,贴着他的后背。 祁摇枝往床榻里面挪了点,和曲雾楼拉开距离,转过身来没好声好气问:“曲雾楼,你又做什么?” 清梦被扰,无论是谁都会生气。 曲雾楼回来之后并不要求与他同榻而眠,但是祁摇枝每次醒的时候,都会在床上发现曲雾楼。 这床榻也不算小,但是曲雾楼每次都要和他挤在一块算是怎么回事。 曲雾楼眼睛眨了两下,无辜且真诚道:“想亲亲师兄。” 祁摇枝拧眉,那是亲吗?明明是又啃又咬。 祁摇枝怀疑自己刚才要是没醒,曲雾楼可能都要把他吃进肚子里了。 但是这并不是重点。 “为什么要半夜爬到我床上来?” “怕打扰到师兄。” 祁摇枝微蹙着眉,总觉得这回答不太对劲。 如果真的怕打扰他,不应该不爬上来才对吗?祁摇枝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又察觉到有什么湿热温软的东西含住了他的唇舌。 祁摇枝呆了一晌,才意识到曲雾楼在做什么,他忍无可忍地推开了曲雾楼,道:“以后你再半夜爬到我床榻上来,就再不许上淋雪峰。” 曲雾楼的眼睫猛然一抖,笑得有些苍白,问道:“师兄当初说喜欢我,原谅我,都是骗我的,是不是?” 祁摇枝噎了一下,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曲雾楼会这样患得患失。 但明天他还有其他的事情,现在实在是困得紧了。 他伸手勾住曲雾楼的脖子,唇瓣贴在曲雾楼的脸上,胡乱啄了两下,稀里糊涂道:“都是骗你的,你再这样胡思乱想,我就去找别人去,快睡吧。” 曲雾楼被祁摇枝突如其来的亲吻弄得一楞,脸上浮现出一层薄红。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祁摇枝就又已经闭上了眼睛,囫囵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曲雾楼抿了抿唇。就算知道祁摇枝刚才安抚的动作带着几分敷衍的意思,却依旧觉得甜蜜。 祁摇枝是喜欢他的。 曲雾楼一直等到听见祁摇枝均匀的呼吸声,才又轻轻地贴上去,将人搂在怀里。 第二天的一整天,祁摇枝都十分忙碌。 这次论剑大会又轮到凌霄宗当东道主,除了接待来凌霄宗的各个友宗,还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琐碎事情。 百草峰的弟子和御兽峰的弟子吵了起来。 御兽峰养的小炎狐将百草峰弟子种的灵月草吃了。绿油油的灵月草秃了,炎狐现在上吐下泻。两峰弟子“新仇旧恨”叠在一起,现在势如水火。 还有多情宗的弟子表白被拒,四处找山头想要跳崖的。 还有原本用来招待多宝宗的叠云茶,被毒医谷偷偷下了巴豆。 鸡飞狗跳结束之后,就到了深夜。 处理这些事情比修炼还要累上百倍,但好在忙过这一段时间之后,便再没其他什么事情了。 祁摇枝将自己整个人都浸在暖泉之中,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些什么。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曲雾楼是不是和他说了些什么来着? 好像要他早些回去? 祁摇枝实在是困倦,现在已经是深夜,祁摇枝路上走错了一个岔路口,便不知道绕到了何处。 他本就意识困倦,又朦胧地闻到一阵花香,晕晕乎乎地倒在了人的怀里。 曲雾楼之前所有的不安与慌乱都在此刻烟消云散,他将人紧紧抱在了怀中。 虽然这里是他花了不少心思准备的,但是没有什么比祁摇枝回来更令他开心了。 若是祁摇枝此时睁开眼,或许能发现此时此刻的淋雪峰与往常都不太一样。 天上的云空半明半暗,地上厚而松软的雪上开满了浅色的小花,随着曲雾楼一步一步轻轻的摇曳。 花朵次第开放,染上朦胧而又温柔的浅紫色萤光。 风停雪止,天地静谧,此时曲雾楼心中是说不出的宁静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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