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白燕很没素质地给两位师弟讲了讲殷徵的身世。 殷徵小时候有过一段非常富足和平的生活,父亲是小有清虚天一个小门派的客卿,母亲也是个很有能力的女人,但是很少抛头露面。父母非常恩爱,也很爱她,母亲据说是因为早年折损了寿数,才想要生个女儿给丈夫一个寄托。 但是有一天,一群奇怪的人找上门来,要见殷徵的母亲。那些人穿着九龙阁的衣服,但是为首的却是个大和尚,其余人称他为“吉祥法王”。殷徵的父亲紧张极了,抱着她请那些人稍等片刻,他去叫妻子出来,没想到对方态度强硬,要求殷徵留下,丈夫去喊人。 她的父亲自然不愿意,双方僵持不下,前厅死了好几个平时很疼爱她的师兄师姐,最后父亲实在没有办法,愿意自己束手就擒,让她去找母亲,却用秘术传话要她带母亲逃走。母亲得知后抱了她一会儿,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殷徵在不远处的大路旁醒来,“恰好”被殷宫、殷商、殷角三人救下。他们也是追踪仇人至此,见她可怜,便送她回家。然而,那小门派的结界之内尸横遍野,连灵泉和溪流都被血染红,掌门和长老等有些修为的被吸干了精血,尸体一碰就化成了灰;而她的父母在死前遭受了极其残酷的折磨,四肢全断,手脚残缺,腹腔大开仿佛被野狗啃食过,眼睛都给人挖走,牙也被打断,舌头都被揪出半截。 她全凭衣物和佩剑认出父母,当时就发了疯,被殷宫等人带走。那三人一直觉得是自己没有照顾好这个小妹妹,一时疏忽让她见到了那么残酷的景象害了她,便一直将她带在身边养着,跟北岳联盟上报这桩惨案的时候也没有透露这个活口的存在。她长大了些也与他们亲近,便在殷宫的提议下成了“殷徵”。 这么多年下来,她知道了“吉祥法王”是什么人,更觉得哥哥姐姐们亲切有缘。后来捡到了殷羽,五人在追查仇家之时常常行侠仗义,又因为总对对手手下留情甚至帮扶一番,久而久之有了个“空音五圣”的美称。 为了防止“五圣”推测出她的能力,白燕没怎么诱导殷徵。人家行走江湖多年也不是傻子,白燕不知道她的原名和母家的来历,只是从她的佩剑猜测跟神机宗有关。 这个结论一出,柳扶风立马表演双标:“师姐,我看殷徵姐姐的母亲既然脱离了神机宗,那就不要算在里面了,放她一马吧!” 林花谢跟白燕说:“明天正午开太牢宴呢,据说本来是祭祀用的,后来为了招待其他宗门的厉害人物改了菜单,但是名字厉害就没改。那我看跟我一样没文化的人很多啊,有些人还混到宗主位置上了呢,干嘛要学。” 白燕道:“你字认不全去酒店点菜都不知道点什么。” 林花谢一脸的大智如愚:“大一点的店都有配图菜单的,也有店小二,小一点的店都来一份不就好了。” 柳扶风表演完没人理,便加入了这边的话题:“你们说黄庄主破财煮太清上宗的牛给我们吃是不是鸿门宴啊,到底有什么企图。” 林花谢瞥他一眼:“管他呢,吃到肚子里就是我的。再说还能下毒不成,我先吃一颗邵师叔的综合解毒丹垫垫。” 柳扶风神神秘秘地说:“那个综合解毒丹其实不是我爸做的,是我做的。我一开始不是也修的金丹法嘛,化元婴的时候灵力不够失败了你们还记得吧,当时我是嗑药短暂提升灵力的掌控起来没那么熟练,把金丹掏出来之后发现它分裂成十三个小球了。那年的炼丹实践课程自选改良古方,我就想到从凡间的药方入手,因为大多数仙方跟民用医术是符合同一个迭代规律的……哦,大师兄不懂,总之我就想这些化元婴失败的金丹能不能算紫河车啊,结果那个美容养颜的药方没改出来,十三枚金丹变成了现在的综合解毒丹。作用效果其实是吸收毒物,但是吸多了也不好,我爸拿他的毒喂过,那颗金丹吃饱了之后里面好像发育出活物了……” 师兄师姐将他一顿胖揍,揍完各自一拍胸腹吐出一颗黑气缠绕的小金丹。林花谢骇然:“你这是元婴变异了吧!” 柳扶风眼睛一亮:“此话怎讲?” “你不觉得你这个解毒丹的原理就像胎儿吸收母体的营养吗?只不过是反过来了。”白燕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在里面加了诅咒之类的东西?” “没有呀,我还找严师叔加持了一下,他以前在小有清虚天行骗的时候拿过正式的度牒的。”柳扶风瘪着嘴喊冤。 林花谢一敲手心:“我知道啦,师姐,你要想想这家伙的作风嘛。他肯定觉得胎儿跟母体抢营养这种事才是诅咒,所以一倒过来,就把这个不知道是金丹还是元婴的东西变成垃圾桶了!” 柳扶风一点不记打,又琢磨起来:“那你们两个最近修为进境那么快是不是也有这个东西帮忙吸收杂质的因素?我就说当时萧遥前辈给你吃桃子你哪来的自信呢。我觉得这可以是一个研究方向,回去……嗯,这个课题给黄药师吧,刚好让他也熟悉一下金丹法,还能帮衬一下金丹研究组。不管怎么讲,这个解毒丹效果不挺好的嘛!” 白燕说:“感觉很恶心。” 柳扶风大受打击:“怎么这样嘛!” 林花谢也嘟嘟囔囔的:“你这不是代孕吗,功德都给你损没了。” 柳扶风叫道:“这怎么能一样!本意和结果都相反的好不好,甚至是我在付你的钱!” 两人说的是五年前扬眉宗破获的一起特大元婴代孕案件。一开始是有些天分很好的学生找了天分不好的对象,后者往往是修金丹法的,破元婴比较困难,前者担心后者寿数不够没法跟自己白头偕老,就剖开肚腹转移金丹,炼出了元婴再塞回去,反正两人一天到晚形影不离的,元婴本就沾染双方气息,问题不大。后来就变味了,有些天分不好的修二代富三代付钱给天分好但是缺钱花的修士,让他们帮自己养金丹。 由于修炼资源的大头握在扬眉宗手里,暂时没出现很明显的“被自愿”情况,但是当年事情暴露的时候这种行为已经蔚然成风,扬眉宗上下里外清查,最后以柳苏安出通告、李思城传下禁令、徐慕和龚玉兰两位人民教师亲自出手废了几个告终。 白燕忽然道:“你手里还有人造天眼吗?” 见柳扶风点头,她缓缓地道:“明天……吃完饭吧,明天晚上,把殷徵单独约出来,问她愿不愿意接受人造天眼的移植。” 柳扶风一拍手:“我正要说这事呢。殷宫那人奇奇怪怪的,我觉得他就是拿胡萝卜吊骡子前面骗人呢。殷徵姐姐要离开他们才能报仇雪恨放下心结,但是缺少力量。我们可以给她一个选择,如此一来还可以转移一些人的注意力。” 林花谢睁大了眼睛,奇怪道:“我还以为你又见色起意猪油蒙心,怎么居然怀疑起人家来了?” 柳扶风道:“大师兄,不是人人都跟你一样不爱动脑子。殷宫体质不错,排除他杀因素的话自然寿数也很长,这种人刻意把相貌维持在凡人三四十岁的时候,也许是为了让另外四个安心依靠,但如此一来比起兄弟就更像父亲了。你想想看,扬眉宗有面相比我妈老的人吗?李大伯这几年都倒着长!” 林花谢茫然地眨眨眼睛,诚实地点点头:“哦,好像是哦。不过反正都没我好看,区别不大。” “大师兄所言极是……”
第61章 27-黑暗功德(4) 白燕给他们一脚,两人总算安分下来,三颗小脑袋凑在一起鬼鬼祟祟地讨论了一下今后的行动方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江龙居”。 第二日,殷宫摘掉试验品绑上白纱布,“空音五圣”互相帮衬着整理着装,简单地梳洗打扮之后便带着乐器去了雨花台。 雨花台几百年前是一位皇子的道场。那位皇子年轻时为国征战立下赫赫凶名,却在二十一岁时皈依佛门,他的兄弟登基之后将雨花台和附近的城池都送给了他。不过十年,那僧人在某一日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只留下一封送给皇兄的书信,信中感谢了他的照顾和理解,将那些土地和百姓还了回去。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有人说他是被小心眼的皇兄暗杀了,有人说他是成道飞升了,也有人说他滥杀无辜为天不容、遭天谴横死了。这则传说充满疑点,光是他身为修道者却在杀人无数之后仍维持了足以放下屠刀的理智一点,就很可能是凡人编造的。但是无论如何,雨花台的确是一个钟灵毓秀之地,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洋溢着一种沉淀着血污的温和风情。 堯王朝灭亡之后,这座道场被千年战争的胜利者从故土分离,几经转手之后,被一位神秘客人送到了灵溪山庄,供黄御厨待客。 扬眉宗师姐弟三人登上雨花台的时候,那五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齐齐起身道谢,说如今没有跳八佾舞的乐师了,他们自请奏乐助兴。三人居然也真的不推不拒地应下了,在不远处的八仙桌边落座。 轻快活泼的丝竹之声响起,那五人身处困境,乐声中却没有一点愤懑,连五种乐器都融合得很好,让听众们的心情也舒缓平和了不少。殷宫抚琴,殷商吹笙,殷角击鼓响板,殷徵弹琵琶,殷羽拨小三弦,这五人与专业乐师相比,编曲和演奏水平说不上高明,但自有一种愿天下人同乐的豪情。 黄山也准备坐,带路的黄希彤两眼一瞪:“有你上桌的份吗?” 按凡人的年纪算,黄山都够当这小妹妹的爷爷了,他又长年不在家,根本不理她。但是柳扶风理她,不仅轻易地教了好些实用拳脚,这会儿还支使他去给黄川帮忙。白燕想着帮帮未来的讨师娘欢心工具人,还让父子俩今日“心情愉快想得开”,结果黄山最后又感谢起了小师弟,觉得他不愧是邵简的亲儿子,竟然费心思助他们父子和好。 三人照黄小妹的指导净手之后,白燕和柳扶风都选择先闻闻面前的茶,林花谢则拈了块不知什么仙果做成的蜜饯;柳扶风比较识货,跟他讲这杏仁是用产自三元极真天、六百年以上的剑竹熏的,林花谢看起来记吃不记打,想跨过太牢峡谷去抢点来。 太牢宴原本是祭祀用的,以肉食为主,如今黄川只保留了名字和一点那么个意思,准备的菜式根据时节变化,通常符合天罡地煞之数,三十六道飞禽,三十六道走兽,三十六道鱼鲜水产。民间有传闻说堯王朝气数尽了是因为有一年大有空明天进献了一位毕方,那年祭天时皇帝竟要求御厨将那毕方宰了做菜,还自己吃了;有一个版本里的皇帝就是雨花台皇子的那个兄弟。 不管什么规格,一头活牛是必须要有的。千年过去很多恩怨情仇和历史真相都烟消云散,到了王朝末期,太牢宴还现杀活牛的原因主要是成德玄隐天负隅顽抗,而那边道士多。
241 首页 上一页 60 61 62 63 64 6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