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个人平时弯弯绕绕的心思就很多,所以同类相斥,我不太喜欢心机太重的人,尤其是长了嘴不会说话那种。” “看着我——” 这个话说得很重,谢予安看到周延明显逃避的眼神,干脆拎起周延的衣领把他怼到墙上。 他另一只手略微用力托起侧脸,让周延直视他:“你真是小公主?心里有事不知道好好说,没事找事就可以了?” 周延眼眸一动,下意识想要解释:“不,我只是……” 谢予安语气却柔和了下去,好像是反问自己一样,轻声道:“是不是因为,我……我是不是经常让你难过?” “我让你很没有安全感,是不是?” 这个问题,足以让周延无言以对。 谢予安却已经了然。 “先不说这个,做点儿正事,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如果是四年之前,的谢予安可能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那个土到了家的“感情总是让人进退维谷。”的说法——但是时至今日,骄傲如谢予安和周延,都不约而同地被这句话捅了个皮开肉绽。 谢予安近乎于温柔地看着周延:“可以吗?你……想要吗?” 周延的大脑宛如处在在一片烈火焚烧的废墟之中,几近嗡鸣,缓慢地反应着听到的话,却又难以自抑地沉溺于谢予安危险的气息之中。 “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有想要求你什么,我是说……” 谢予安直接上手捂他的嘴。 周延喉咙上下一滚,他显然也知道自己从来就没有办法拒绝,于是他说:“……想。” 得到满意的答复,谢予安低头,和周延额头相抵,在一个无比缱绻缠绵的距离,周延感觉到他轻轻笑了起来。 地下室里面是没有恒温系统的,所以谢予安的手指带上了中央城雨夜的微凉,摸到周延腰腹之下的时候,很轻松地让周延一激灵,跟着颤栗起来。 “我帮你脱还是你自己来?” 谢予安扯开他的上衣下摆,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在周延的侧腰,他听起来一点没开玩笑,好像很愉悦的模样。 周延长长呼出一口气,立马坐起身,直接利落地扯掉了上衣,也学着谢予安丢到一边。 谢予安伸长了胳膊把刚才丢到一边东西摸过来,直接用牙齿咬开塑料包装。 周延还是年轻,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就要开始升温,脸上都隐隐发红,目光从谢予安手上一闪就过,愕然道:“这是……哪儿来的?” 他们家里绝对没有这个东西,因为他虽然有贼心,但是一直没付诸行动。 “医药用品……夜间紧急配送。”谢予安眯起眼,说:“不然你以为我干什么去了?” ——先不说夜间配送那高得令人发指的人工费足以轻松干出去这俩正经公务员任何一个人的半个月工资,就说如此意义重大的一项救急保障制度竟然让这两个人用来做这种事,简直大逆不道。 “唔。”谢予安捻了捻指尖滑腻的液体,心道还挺省事的。于是他看向周延,意有所指:“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周延的呼吸跟着这一句话一窒。 他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他不是没有幻想过,但是现在发生的还是有一些太超过他的想象了——周延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堆上面烤,他身体之中的温度升得太高,足以把他整个人烘干。 周延手足无措地被俘获了,他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来应对,以至于耳边甚至有些嗡鸣,莫名其妙的巨大响声撞击着他的耳膜,所以谢予安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周延险些没有听清。 然后谢予安好像说了句什么,握住他的手指,手把手带着他,像是探索一片陌生的精神领域一样,探索……他的身体。 周延彻底沦陷了。 他所有的本能、深入血脉的占有和掠夺的基因,都在同一时间沸腾了起来。满地冷光之下,在一众冰凉的机械之中,只有对方的体温能够被感知。 向导的精神网犹如一片看不到边沿的汪洋,温柔而又不容拒绝地开始朝着周延的精神领域入侵。 然而周延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就完全向谢予安开放了精神领域的所有权限。 谢予安低下头,因为忍耐所以唇角微微发颤,颤栗的呼吸宛如压在一根细细的弦上,难以为继地背负着潮湿的水汽和欲望。 谢予安按住周延的肩头,闭上眼,彻底将精神网和周延的精神领域进行交融,与此同时,他将能够掌控周延所有的感官。 “周延。” 谢予安开口,声音已经彻底转为低哑,几乎有些蛊惑地落在周延耳边:“我经常想,是不是看不到我你才不会这么患得患失?” “看不到我了,你就不会这么束手束脚了。” 周延骤然之间一愣,还没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却感觉到整个人头皮一麻,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涌了上来。 向导的精神网来势汹汹,竟然企图在周延的精神领域之中和他争夺掌控权。 周延扣在谢予安腰一侧的手指骤然之间收紧,这个时候的力道已经完全不受他自己控制了,不出意外第二天肯定又是一串清晰的指印。 但是也就这么一秒,再挣扎,周延也会投降。 向导精神网扑了上来,彻底淹没了周延的感官,取而代之的是和向导更密不可分的精神联结。 他看不到谢予安了,因为谢予安在分秒之中接管了他的视觉。 “不……” “不要……不要这样……”陷入黑暗之后,周延才反应过来,整个人都跟着急促了起来:“我要看着你,不要,我不想……” 视觉的暂时剥离彻底地放大了他的不安,他无法控制地焦躁愤怒起来,他不能忍受谢予安离开他的视线一秒,恨不得就这么把谢予安抓在手里吃下去才会觉得心安。 他甚至说:“求你了……” “不。” 谢予安被周延捏得细细抽一口气,却没挣开,也没有给周延任何讨价还价的机会:“其实你的实力早就远在我之上,你完全可以把我逐出你的精神领域,或者……继续做你该做的事。” 他根本就没有可能这样做,周延委屈地反驳道:“你知道我不会这样……你明明知道的……” “没有第三种选择。” 他的手指穿过周延半长的湿发,随后彻底地放松了身体,再次和周延额头相抵。他半垂着眼,细致地看过周延深邃的眉眼,语气温柔:“你可以继续。” “我给你对我……完全处置的权限。” 于是宛如大雨倾盆,一发不可收拾。 谢予安现在才开始庆幸一开始就动用了向导的能力,让周延看不到他的样子,只能用身体的感官去感受他。 而他同时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精神网入侵至周延久远的记忆,像是自己挖来自己经年的伤口一样,按部就班、一点一点地逡巡那些他们分开的时间里。 那些时间里面的周延。 ——他看到周延站在细雨微茫的雨夜之中,大理石台阶通向的是路易兰伯特将军的府邸,是谢予安熟悉的家。 而台阶的尽头,一身黑衣站在伞下的的却是乔斯年。 “我也没有他的消息。”乔斯年的语气带着某种令人跌落谷底的平淡:“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雨夜之中的少年沉寂无声。 谢予安跪坐在周延身上,任由无声无息的酸涩从心底升起来,把自己整个人都吞没了。然后他伸手搭上周延的肩头,手指抚摸过周延紧实的肩头线条,近乎于命令地说:“继续。” ——他看到周延孤身一人漫步在中央城区璀璨的朝阳之下,但是却越走越远,最后把宏伟的城市远远甩在身后。 ——他看到周延漫步走在某个眼生的地下城尘土飞扬的街道上,扛着武器的地下武装分子们叫嚣着走过,周延却如同画外之人一样,从三流九教的行人身侧沉默地经过,仿佛对这一切毫无感知一样。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模糊的画面之中,他坐在路边,和周围散漫的流浪者一样,漫不经心地把已经长到了肩头的头发扎成一个毛茸茸的发揪。 谢予安抬起手,摸了摸周延还不算长的头发,心口满涨得像是塞了打团棉花,是不疼的,却令人如鲠在喉。 但是他又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感觉让人更难以忍受。 几乎是暗示意味的,谢予安克制住所有的情绪,在周延耳边说:“可以了,周延……可以了。” 要么及时止损,避免痛苦,但是人总有不理智的时候。 那就只好放任。 ——他看到在公海海盗的走私船上,地下赌场鼎沸的人声里,一身是血的周延拖着奄奄一息的尸体穿过哗然惊恐的人群。 同样满身杀气的西莱尔紧跟在他身后,无声昭示着特殊能力者威压,直到穷凶极恶的地下城无籍者们全部举起双手表示臣服。 周延把尸体踢到一边,避开血淋淋的指尖用骨节拨了下碍事的碎发,眼眸里血腥之气肆意:“好了各位,现在这里是我的了……靠岸,把所有普通人弄下船。” 但是他却很少停留。 他穿过荒滩,穿过沙漠,像一个愚蠢的寻宝者一样埋头寻找,从白天到黑夜,从地下城的永夜到极光城的永昼,从未停歇。 他不敢停歇,他或许也在期待,企图以大千世界的广阔和浩瀚,抚平人类那卑微的妄想和执念。 或者……找到他。 ——他看到周延半靠在隔离舱的玻璃挡板上,正是在这一间昏暗的地下室之中,一边站着彭阳和周延的父母。 长久无声地寂静之后,周延垂着眼,看向他沉稳自持的母亲,那位名誉遍及全联盟的秘书长女士。 “妈妈。”周延的眼睫颤动了一下,拉起母亲的手,仿佛被最后一丝希冀吊起来,轻柔得令人绝望:“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是我自己我愿意这么做。” “我还想……” “我还想再见他一面。” 谢予安不知道周延有没有哭,他从没看过周延掉眼泪的样子,但是原本抱着胳膊一言不发的彭阳咬着牙挪开了目光,而那位秘书书女士却陡然之间红了眼眶。 彭阳轻声骂道:“……傻逼。” 谢予安骤然之间咬紧了牙关,却没有吭声,但是灯光下裸露的脊背都跟着微微颤抖着,优美的背骨犹如蝶翅震颤。 “疼……疼吗?你疼吗?” 他突如其来的反应惊动了周延,他敏感脆弱的神经在“小心翼翼”和难以忍受的侵占欲望之中彻底崩断了,转而跌进了一个更加令人歇斯底里的深渊,让人几欲发狂。 “你让我看着你,让我看着你好不好?” 周延最后的理智岌岌可危地吊起来,肢体快要脱离自己的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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