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么回事了?闹鬼了? 田熹小声道:“……好像没人?电梯自己上来了?” “不会吧?院里电梯没故障啊,是不是其他同事来过了?” “好吧。” 田熹也觉得自己有点多疑了,完全就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对劲,但是既然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他也就不就纠结了,转头就要往楼下走。 “那我下去了,反正——” 就在田熹转身的一瞬间,一点猩红火光从他的视线一闪而过。 在27楼通向大楼天台的楼梯口,一道人影逆光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静静凝视着田熹。 他们两个人距离不过几米——其实就在田熹转身就能看见的距离。 瞬间田熹头皮发麻,血液一起冲到了头顶,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你——” 他闻到了淡淡的烟草味儿,还有一些薄荷的清香……这种味道非常熟悉,但是田熹一时间想不起来是不是在哪儿闻到过。 如同暗夜蛰伏的猛兽气息靠近,田熹觉得眼前骤然一黑。 然而他手里的通讯早就被切断了。 清晨的阳光缓缓散落到中央城区,从鳞片一样的建筑缝隙之间穿过,然后落到了人的眼前。 田熹感觉自己遭受到了超高强度的精神震荡攻击,即使是睁开了眼还是觉得头痛欲裂,眼前的每一个光点都在飞快打着转。 他艰难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红。 玫瑰的那种独特热烈的香气瞬间包围了他。 田熹瞬间醒神,连忙敲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自己的眼睛被整齐叠起来之后插进了白大褂胸前的兜里,于是赶紧拿出来戴上。 眼前的玫瑰花丛更加清晰了,也变得更加扎眼。 ……这是哪儿?他为什么还活着?! 仿佛是看透了田熹的想法,一个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你在好奇为什么我没有干脆杀了你吗?” 田熹如遭雷劈,瞬间转过身。 隔着一道不太显眼的门,玻璃暖房外面站着一个修长的人影。 剧烈的心跳和恐惧感让呼吸加速,田熹下意识后退两步,一脚踩在了湿润的土壤里面,险些向后栽倒。 “别紧张,这里只是九院的顶楼而已。” 那个年轻男人摘掉了眼镜,但是仍然穿着白大褂,那种属于学者的气质被减弱了一些,但是看上去仍旧温和文气:“这里很多年都没有使用规划,所以我算是滥用职权,把这里打造成了一间花房。” “你……” 田熹站直了,说话还是有点抖。但是这个单纯的少年有着超过大多数人的智商,所以第一句话就切中了要点:“你制造的那些进化诱导剂,真的是给谢司的吗?” 在田熹印象里对军委并不熟悉,所以下意识就说自己认识的人。 “从某种程度上,是要给他。” 男人放下了手里的喷壶,他站在田熹面前,隔着一面玻璃,一如既往地温柔和善:“但是你可以理解为……我是为了让他更强大。” 田熹显然没有听懂,茫然地瞪着对方。 “我一直觉得我的身体里寄生了一个不属于我的灵魂,它的身体被困在了一座孤岛上,无法逃脱……所以它一直在沉睡,非常饥饿又渴望。” “现在困住它的囚笼已经破碎,那么我需要用一些东西来喂饱它,并且将它唤醒。” 两双琥珀色眼睛对视着,一个微微含笑,其实这是亚洲人最常见的瞳色,传说中,是纯净的黑色随着年龄渐长不再澄澈的印记。 “但是它醒来之后,可能会想要更多……如果没有人类比它更强大,说不定它会毁灭全人类呢。” 田熹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扯断了,线头崩开,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文柏教授……” 笑意微微顿住,田熹看到对方竟然怔愣了片刻。 “很多很多年前……地球上第一批进化者出现的时候,我们不是没有人怀疑这种诡异的能量源是来自地外,只是苦于一直没有切实证据罢了。现在看来不是没有证据,而是有人比我们更快一步找到并且封锁了这些证据,是吗?” 田熹疑惑道:“我只有一件事不明白……那时候你才刚刚出生不是吗?比起那些领先研究了三十多年的老学者们,文柏教授,为什么会是你捷足先登呢?” 年轻男人爽朗地笑起来,眼底却显示出来一点罕见的沧桑:“我的官方资料显示确实只有二十多岁,但是那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可能是二三十年,也可能是四五十年,总之我也记不太清了。” 文柏朝着田熹伸出手,还是像田熹印象里那个温润如玉的前辈一样,轻声细语:“出来吧,里面湿度和温度都很高,你待久了会觉得很闷的。” 田熹梗着脖子不敢动弹。 但是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文柏按在玻璃上的手开始变化——最开始只是像沾上了一点浅蓝色的颜料,薄薄的印在了皮肤上,但是很快那些浅蓝色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眨眼之间就吞没了整只手掌。 脆弱的人类的皮肤像是风干了的纸,被包裹在其中的生物瞬间戳穿了,一丝一丝浅蓝色的物体从文柏的皮肉下面穿了出来,黏糊糊地贴上了玻璃墙面。 “人失去一些东西,就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的身边。” 他就这样站着,目光好像是空洞又释然的,他任由那些浅蓝色的物体一点一点撕裂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地钻了出来——那些浅蓝的色乍一看像是鱿鱼或者是章鱼这一类生物的触须,但是仔细看才会发现那其实是一丝一丝软韧的菌丝,黏着着湿漉漉的液体。 它们沿着地面和玻璃墙壁蜿蜒爬行,很快就扫荡进入距离最近的一从玫瑰花,如同吞吃什么美味的食物一样,那些细丝很快将玫瑰花牢牢包裹起来,成为了一个浅蓝色的茧。 那一大丛花朵肉眼可见地枯萎了下去,又像是被放进火炉烤干了所有水分,形销骨立的枯枝凄惨地立在那儿。 田熹惊恐地往后退开,好在有玻璃的阻隔,那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不会凑到他身边来。田熹瞳孔剧烈震动着,问他:“你、你会死吗?” “也许吧。” 浅蓝色已经爬上了男人的侧颊,看上去略微有些怪诞和恐怖。 他的眼睛看不大出来情绪,只是让田熹觉得他的目光有些呆滞。 他看着田熹:“我也不知打我会不会死,但是能够死在这儿的话,我也没有什么遗憾。” 田熹听到他轻声说:“唯一遗憾的是……那一支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玫瑰。” —— 房间里有属于阳光的、特殊的温暖的味道。 周延半靠在床头,安安静静地充当了一个人体靠枕。 值得一提的是,房间里的花香让周延敏感额嗅觉备受折磨——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大聪明心思活络,在得天独厚的海盗绿化带上薅来了一把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然后还送到了顶头上司的休息室。 大聪明私聊周延:嘿嘿嘿! 周延:别以为匿名我就认不出来,告你的状去了。 大聪明:卧槽!周延你简直不识好歹!明天一大早我们就撤回中央城区了,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点儿你懂不懂珍惜机会?! 周延把他拉黑不搭理了。 然后周延把通讯器丢到一边,盯着靠着他睡着的谢予安看了一会儿,狗狗祟祟地放低了身体,侧身用两只手捧着谢予安的脸,拇指抚过他微微拧起的眉头,嘀咕:“……做噩梦吗?” 谢予安半梦半醒,确实听到周延的声音。 但是他的声音小又轻,很难占据谢予安所有的感官。 非常罕见地,谢予安听到一个格外陌生的声音,如同贴着他的耳廓一样幽冷缓慢。 他在自言自语—— “我把你那一点特殊的记忆命名为‘布里希加曼’,像是珍宝一样的记忆,怎么样?” “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但是……或许我可以以权谋私一回,动用一点权限,把你美丽的身体保留下来,让你当一具会呼吸的尸体,就像是这片废墟上,永生的一株玫瑰。”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是吧?” 然后有更加突兀地声音插进来,喊了一声:“怀特博士——”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昨天被导师找上门来: 导师:论文已经批注,请及时修改! 我(跪地伸出双手):好的呢老师。 第二天 导师:发错了,昨天的文档是原版,这是批注版本已发! 我:……哦。 导师:你自己没发现? 我:……还没来得及打开。 导师:[猫猫倒地.jpg]
第121章 永生玫瑰(2)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好,是吧?” “不、不好。” 那个声音几乎带着温柔的蛊惑感,谢予安看着对方的眼睛,却看到他眼睛里带上了一点笑意,然后转身,朝着远处走了。 直到变成一个小小的点。 但是他再转过头来看着谢予安的时候,又变成了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但是熟识的人一眼就可以看出那个年轻人远不如印象中的冷峻和锐利,他看向这个世界的眼睛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怯懦和渴望,好像藏着欲言难止的告别。 他捧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 ……他走了吗? 谢予安看着鲜艳如火的花瓣,知觉却缓缓从梦境中剥离,他感觉到属于另一个人温热的体温,还有落在眉心的吻——真实得让谢予安心口微酸。 对方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真做噩梦了?” “没有。” 谢予安闭着眼睛回答他:“大概是一个好梦。” 可能是这一段时间过得过于烟熏火燎,这一觉睡得谢予安觉得骨头都酥了,恍惚之间想起来自己前两年多的工作狂生涯,不禁怀疑自己有病,毕竟联盟公职人员的工资也就只有那么点儿。 “是什么?” 谢予安把一只胳膊枕到脑后,脑子里梳理着刚才出现在梦里的诡异画面,一边懒洋洋地回答周延:“可能是像我希望的那样,所有人都去了应该去的地方,然后……” 周延趴到谢予安身上,张牙舞爪地抱住谢予安的腰,乱糟糟地金发像是被疯狗啃了一样戳在谢予安脸上。 他追问:“然后什么?那你呢?其他人都该去哪儿去哪儿了。” “虽然没有真的梦到。” 谢予安回道:“但是我肯定是去找你了,然后我们一起在纳克索斯军事基地,欺负新学员,把霍猛气了个半死。” 周延闷闷地笑起来,过了几秒钟,笑得肩膀都在抖动,被他贴着的谢予安都能感受到他笑得胸腔颤动。 谢予安睁开眼:“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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