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的一声巨响。 卜子平直接从椅子上直接跳了起来:“我靠靠靠——谢司?!你没事吧?” 这两边一边是防弹专车一边是军委的武装专车,单纯从配置上来说两边谁也不怵谁,谢予安耳边一片爆裂的轰鸣,被巨大的冲击力往前一抛—— 但是险些冲出护栏的专车就这么硬生生被撞偏了出去,擦着地面梗到了车道内侧。 谢予安的车同样失控地冲出去一段距离才艰难停住。 谢予安撑着方向盘,艰难吐出一口热气,这才感觉到手掌心全都是冷汗。 “等等——”卜子平骤然失声:“监测到另一个能量点!谢司小心!” “是黑洞的传送点!?” ——“唔,那恐怕不行,荣誉墙上还有你的照片,要不你直接用向导特殊能力把我抓走?” “噗——你要不要脸了?我的空间能力是给你偷情用的吗?” 黑洞。 周延屈膝半蹲在废弃的楼顶的边缘,冷冷地看着地面上忽然卷起一阵飓风,随后在飓风的中央,如同凭空泫出一个吞噬一切的黑点。 就在黑洞收束的瞬间,周延的整个瞳孔都变成一条细细的线,如同狩猎的冷血动物一般。 空气里忽然传来一阵焦糊的气息。 大片的雷暴忽然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如同归巢的蛇群一般舞动交缠着跃动起来,迅速地占领了这一片宽阔的空间。 雷暴的正中心,赫然只有一个孤零零立着的黑色身影。 周延眯了眯眼,如同一只暗夜潜行的狩猎者一般,轻盈而又迅速地从楼顶边沿一跃而下,整个人似乎完全不受重力的影响。 两道截然不同的能量在半空就相遇,对撞之后轰然朝着四周涌流而去—— 周延从能量的洪流中心现身,一刀劈向地面的人。 对方迅速叠出能量层格挡,同时迅速后退从力量的中心退开。 爆裂的雷暴之后,出现一张令周延感觉到熟悉又怪异的脸。 对方冷冷一挑眉,就连倨傲的神情都似曾相识。他单膝跪在地上,喘着气打量着周延,缓缓道:“我见过你,周延。” 周延终于知道那种怪异感来自哪里了,就像是看到一个熟人忽然成为了演员一样,顶着一张熟悉的脸做着各种各样不同的额表情,会让人生出一种熟悉又陌生的诡异感。 周延面无表情地歪了歪头,但是多看一秒都觉得有点恶心,于是半个字都不想说,干脆利落地又是一刀劈了过去。 刀锋近在眼前。 周延毫无退让之意,逼得“谢予安”竟然也在这一波剧烈的能量冲击之下后退数步。 “看着这张脸你竟然下得去手吗?” 他看着周延的眼睛,戏谑地低声道:“如果我死在你的手里,你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这个画面,会不会睡不着觉?” 周延冷淡地看着他。 但是对方一弹手指,包裹在他身边的雷暴忽然静寂一秒,随后爆开了大片大片的鲜红色,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 但是却是鲜红的玫瑰花瓣。 这是……解构? “你没有发现吗?我和你的精神同样能够融合。” 他接住一朵花瓣,夹在修长的手指尖,好像在朝着周延展示,就连微微低头微笑的样子都把握得恰到好处:“我就是谢予安,谢予安就是我,不仅仅是外表,我们甚至是基因和精神能力都一模一样,我们有什么区别呢?” “你杀了我就等同于杀了他。” “你不是很爱他吗?那你怎么能忍心亲手杀了他呢?” 周延看着对方轻轻勾起的唇角,饱满而又优美的嘴唇,忽然也忍不住一笑。 握着花瓣的男人忽然手上一紧,直接把手里的花瓣捏成了一团泥,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复杂了起来,好像是墨色中一闪而过的明亮光点,令人难以察觉。 面对着他的俊美的年轻人轻声反问:“是么?” “你——” 周延的脸色忽然变得冷淡又寻常,好像任何情绪的波动都属于多余,但是就在那一瞬间周延周周身的信息素陡然暴涨,极其具有压迫感地压向了对面,简直带着一击必杀的极端杀气。 他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右手已经彻底显示出了兽类的特征,被青碧色的菱形鳞片覆盖,尖利的爪尖轻易穿透了人类脆弱的胸膛。 只差一点,周延就能捏碎他的心脏。 求生的本能在那一瞬间爆发到了极致,“谢予安”身上的精神力迅速回涌,艰难地从周延跟前儿拉出一道能量层。 “谢予安”狼狈地后退了几步,一头跪倒在地,胸口的鲜血喷涌出来。 剧痛让他脸色一阵阵扭曲,但是他脸上却露出来了一点茫然,喃喃道:“你真的一点也不……” 周延按捺着心里的急切,嗤笑道:“我只想快点杀了你。” 他一直难以释怀的症结,原来是以这种方式来终结的。 他感觉到那种濒临癫狂的解脱感。 雷暴再次汇集,铺天盖地一样席卷而上—— 忽然之间,地面剧烈震荡起来,好像地底深处有巨兽在翻动身体一样,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地面被扯开了数条裂缝。 深褐色的藤蔓从缝隙中蜿蜒而出,如同布满了荆棘的活物一般快速蔓延,眨眼之间就将血葫芦一样的人包裹在了藤蔓群中央。 无数滚动的藤蔓被雷暴炸得翻飞焦糊,但是这东西仿佛无穷无尽,密密麻麻涌动着一层一层地再次包裹了上去,竟然活生生地在周延的雷暴圈中滚出来了一条生路。 周延眼中冷色乍现。 那种期望落空的感觉无比令人愤怒,周延心口发麻,想也不想就要冲进藤蔓之中,企图强行留下那一只被重重保护的茧。 半空中,忽然飘出来一个轻盈的人影,一步就踏到了藤蔓之间。 “周延?” 对方看到他,娃娃脸上露出揶揄的笑容,嘿嘿嘿,问他:“你来找谁?找谢予安约会么?” ——陈尔? 可他不是,死了吗? 陈尔龇牙一笑,忽然一抬手,将一个小小的金属箱抛向半空,一如既往的语气熟稔:“那不行,他今天得陪我测试新项目!” 他抱着胳膊看着周延:“找我要人,你给我什么好处?” 就在那一瞬间,周延感觉到周围的空间在无声地变化,空气被挤压的哀鸣声如同一根根尖利的针一样刺进他的耳膜。 这是“拟态”,不过不是陈尔的精神能力,而是那个以他的精神能力为蓝本建立起来的侦查系统。 这么老的花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用到他的面前? 就这么短暂的一分神,那只“茧”已经被藤蔓包裹着拉出了雷暴的范围,周延有些烦躁地舔了舔齿尖,想把眼前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口气消灭干净。 他想要做的,没有人能够阻止。 周延看着陈尔,那应该只是能量波动造成的音像。 那些藤蔓拖着茧,已经蠕动着爬上了废弃的钢架立交桥。 在桥上有一个男人抱臂而立,那些藤蔓就是从他的背后一根一根钻出来,现在又拼了命地要回到主人的身边。 荆棘……植物系量子兽,周延无声地咬了咬牙,那个卡列扬。 那个在庞托城企图带走谢予安的人。 连带着那个应该去死的人。 除了他们,这片废弃的建筑群空无一人,周延冷冷地一扯唇角,毫不犹豫地放出了自己最大程度的信息素威压,铺天盖地的力量如同神话中的洪水降世,轻而易举地推到了四周废弃空置的大楼。 轰然倒塌的建筑物悉数轰向了一个方向。 卡列扬周身的藤蔓瞬间暴起,看似柔韧的植物们硬生生地扛着钢筋水泥在他周围圈出来了一片安全区。 卡列扬远远地看了一眼周延,那只茧已经被拖到了他的面前。 藤蔓缓缓展开,露出里面浑身浴血的人影。 卡列扬俯身把人抱起来,在藤蔓的层层掩护之下,飞快往后撤去。 而陈尔的投影也跟着消失了。 想用拟态掩饰逃走?周延的眼里陡然凝起大片风暴,那种难以言喻的焦躁和忧虑,最后演变成无穷无尽的愤怒,让他暴虐嗜血的欲望几乎难以克制。 他心说:不会让你们死得太完整。 周延迅速从一片灰尘翻腾的废墟追了过去。 出了废墟,卡列扬似乎是早有准备,迅速带着人上了一辆平平无奇的车。 卡列扬的通讯里传来一个愉悦的女声:“哦,卡列扬先生?我的复制体还好吧?” 卡列扬半抱着人,一股脑地把各种止血和恢复的针剂扎进他的脖颈,他甚至动用了自己珍贵的治疗能力。 “如果我迟到了一秒钟,你都应该替他收尸。” 谢兰惊讶得很:“收尸?有什么好收的?几年前他就该死在谢予安手里了,是我多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应该十分感谢我才对。” 卡列扬一边吩咐司机把车速提到最高,一边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冲着谢兰道:“是啊,所以几年过去了,这还是一个蠢货。” 一个企图替代原物的蠢货。 “唔,有利用价值也还算不错的蠢货。”谢兰说:“你看,我们这不就是废物再利用了吗?” 卡列扬似笑非笑地掀了掀唇角,往后看了一眼。 “那倒是实话,不过我需要提醒你女士,周延说不定会拆了整个中央城区。” “那不正是我们想要的吗?” 谢兰无所谓地笑了笑,幽幽道:“大秘书长,其实这个女人很有政治才能,我也很欣赏她……只不过据说她二十二年前在旅途遇刺,险些丢了性命,当时那位姓弗雷德里克的一次失控,就差点连带自己的老婆孩子一块儿弄死了。” “你说这位姓弗雷德里克的,他要是失控,会不会下得了手杀谢予安?” 卡列扬绅士地说:“您说呢女士?” “我怎么说得准?”谢兰噗嗤一声笑了:“只好让我们拭目以待了——” 卡列扬哼了一声,将第二个金属匣子抛出了车外。 周延明显感觉到周围的能量空间再次发生了变化。 一次、又一次。 周延已经感觉到了一种出离了愤怒的平静,好像是压在岩石之下静静燃烧着的岩浆,表面上看过去绝对没有任何异样。 他静静地站在宽阔寂静的车道上。 这一刻他才感觉到周围的场景都无比地熟悉。 那是他从巨魔章鱼的幻境中看到的幻象。 片刻之后,会有一辆破损严重的车从正对面开过来,而驾驶座上的应该是……是谢予安。 在巨魔章鱼的幻境里,他会亲手杀了他。 周延心说,只要他一天没疯的话,他就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他更宁愿自己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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