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惜言羽母亲已经去世，逝者已矣，顾淮琛没法向她请教疑问，而言羽又是一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样子，想把所有事情都埋在心里好让自己一个人承担。 那么现在看来，如果想了解言羽心中的结节，唯一的切入点就只剩言羽的外婆了。 可言羽只是轻描淡写地提过一嘴外婆在住院，却从没和顾淮琛说过住的是哪家医院哪间病房，顾淮琛连言羽的外婆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又要怎么才能联系到她老人家呢？ 长长的一条石砖小路，月光娴静地铺洒着，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四周只有梧桐叶被风撩动的沙沙声。顾淮琛就这么默默地陪着言羽走着，一边想着该如何才能了解到言羽过去的事，好帮助言羽走出自己的心结，一边又要不动声色不能打扰到言羽，害怕自己的举动会将言羽越推越远。 直到两人能远远地看到亮着灯光的一中教学楼时，言羽才突然开口道：“谢谢你陪着我一路走回来了。” 顾淮琛似乎没预料到言羽会这样说，冲他温和地笑了下，柔声道：“这没什么，换个角度想，你也在陪着我走回来，你说对吗？” 被顾淮琛这么一说，言羽才展颜笑了一下，回道：“你说的也是。” 顾淮琛和言羽从石板小路转上临近学校的那条马路，往此时正静悄悄的学校走去，顾淮琛偏头看向言羽，笑了笑，问言羽道，“你最近怎么老喜欢和我说谢谢，我们之间有那么多需要道谢的事情吗？” 言羽最近动不动就要说声谢谢，仿佛芝麻绿豆大的事都值得一谢。顾淮琛最近确实帮了言羽不少，但顾淮琛还是希望，言羽能够理所应当地接受他对言羽的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一起走回学校这样的小事，都要道声谢，这让顾淮琛总觉得言羽离得很远。 明明人就在眼前，顾淮琛抬手就能抓住那只白皙瘦削的手腕，却又让顾淮琛觉得，言羽仿佛下一刻就会从他眼前消散，就像会议室里那株虚弱的绿萝一样，枯萎了后就再也找不会再活过来了。 顾淮琛总觉得言羽很虚弱，像只没有脚的阿飘，逗留在人世是因为仅剩了一点眷恋的心愿，在心愿完成后，言羽便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去到没有一个人会知道的远方。 而言羽所眷恋的，或许是尚在住院的外婆，或许是已经离世的母亲，或许也眷恋着一点顾淮琛的善意，但可以肯定的是，自从在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过后，不管之前的成绩有多么优秀，言羽也再也没有眷恋过学习了。 听到顾淮琛的问话，言羽笑了笑，看向马路边偶尔鸣着笛经过的车辆，开了个玩笑道：“没办法，谁让我这么懂礼貌呢，谢谢从不离口。” 一个简单的玩笑，并没有回答顾淮琛的问题，却又让顾淮琛没法再追究下去。言羽总是这样，能够巧妙地从不想回答的问题中逃脱出来，仿佛一条摆着尾鳍的鱼，让人无从捉摸，却又看得心痒难耐。 顾淮琛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顺着言羽的意思，把这个问题彻底翻篇。 苏桐早在半小时前就发消息说，她们俩已经到校了，而直到现在，顾淮琛和言羽才慢悠悠地走到了学校门口。 一条不长不短的路，被两人默契地走了有半个世纪那么久，仿佛谁都不想打扰这难得的悠闲夜晚。 在那条石砖小路上，没有任何一个过往的人认识两人，他们可以是翘课逃跑出来玩的同学，可以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回校时间的好朋友，可以是恰巧共同考进一中的亲生兄弟，甚至可以被别人当成是偷偷在夜间约会的高中情侣…… 他们可以是任何关系。 可只要投入进了那道大门，言羽就只会是顾淮琛的同班同学，那么亲近，却又并不疏远。 校门口的保安正在躺在保安室里，百无聊赖地看着屏幕上的监控画面，偶尔探出头和外头摆摊的小贩闲聊两句有的没的，但很快又因为寒冷缩进了屋子里。 言羽和顾淮琛迈进校门时，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但见他们身上都穿着一中的校服，也就没有拦他们，任由两人进去了。 回到了学校，言羽的心里就要考虑些其他的事情，就比如，言羽抬头问了顾淮琛一句：“今天晚上的复习计划是什么？” 顾淮琛朝言羽稍微歪了点头，和他详细地讲了下晚上的计划，因为今晚吃饭耽搁了不少时间，所以晚上放学回去后就要多耗费些时间补作业了。 听着顾淮琛有条不紊地和自己讲今晚的学习规划，言羽模样安静而认真，甚至连回去的脚步都加快了些，时不时提出些疑惑，而顾淮琛耐心地一一解答。 把今晚的进度了解得差不多后，言羽接过顾淮琛手里的背包，背在胸前打开粗略地观察了一眼。这里都是苏桐借给他们的资料，一打眼看过去就有十几本，厚薄不一，加起来重量十足。 言羽随便抽出几本拿在手里看着，都是言羽没有接触过的资料，言羽微微偏过头问顾淮琛道，“你都跟学姐借了些什么资料，这些书都要我看完？” 书包的重量确实有点太重了，言羽只背了一会儿，就觉得自己的腰要被折断了，不敢想象苏桐一个小女生是怎么拎着这么重的书包，一路跑去火锅店找他们吃饭的。 一想到这里，言羽心底就愈发感动起来。 “我就和她说了一下你的情况，让她把之前高二时用过的、觉得还不错的复习资料借几本过来，没想到她会借了这么多过来。”顾淮琛替言羽拿走了一半的书本，分担一下重量，笑着解释道，“不用都看完，等我晚上稍微整理一下，把你能用得着的几本留下，剩下的再给她送回去就行。” “那就好。”听到这里，言羽放下心来。 本来面对着背不完的必修选修课本，言羽就已经够头疼的了，要是再加上这满满的一背包，言羽真心觉得自己会过劳累死在课桌上。虽然言羽学习方面的记忆力还不错，但要是真让他半个月内背完几十本书，言羽真的会用脑过度再次把自己搞进医院里去的。 看出言羽内心的担心，顾淮琛轻笑一声，柔声安慰道：“放心，备战个期中考，不会让你累死的。” 言羽抬头，迎上顾淮琛充满笑意的双眼，也展颜一笑，轻声回了句：“好，我相信你说的话。”
第84章 顾淮琛碰了碰言羽的指尖 接下来的几天，言羽按照顾淮琛制定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中复习。 两人在会议室里一待就是一整天，班里同学已经习惯于见到两人空荡荡的座位了，老杨偶尔会发消息问他们俩复习得怎么样了，言羽总是回答复习的状态很好，谢谢老杨的关心。 老杨有时也会在路过办公楼的时候上来看看，单独把言羽叫出去聊两句，聊的话题可能是最近的学习情况，也可能是像之前关心过很次的那样，询问言羽过去的心结。 但言羽每次都是懂礼知事的模样，认真地回答老杨关于最近学习的提问，但是对于自己过去的事情，对于自己为什么不愿意学习的事情，却始终避而不答，用巧妙的回答把老杨的提问糊弄过去。 老杨也了解言羽的性子，知道自己问了快两年了都没问出答案，光靠这两天肯定是得不到什么突破口，只好意有所指地拍了拍言羽的肩，让他认真复习，在这回的期中考上努力考个好成绩出来。 言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把老杨的话听进去了，会如老杨所说的那样认真备考的。 “行，那就不多打扰你们了，回去继续学习吧。”老杨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眼会议室里坐的板正的顾淮琛，而后转身离开。 “杨老师慢走。”言羽目送老杨下楼后，重新回到了会议室里，坐到了原来的位子上。 顾淮琛抬头看了眼老杨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言羽的脸色，已经可以大致猜到，老杨刚刚找言羽谈了些什么了。 但那是言羽向来不愿意提及的事情，就连顾淮琛都无法窥探其中的过往，考虑到言羽的心情，顾淮琛只好抬头问道：“杨老师又来考察你的学习进度来了？” 言羽从面前的书本中抬起头来，看了顾淮琛一眼，轻轻笑了一下，带着些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苦笑，回道：“对，还是老样子，让我认真学习备战考试什么的，烦得很。” 只有顾淮琛看的到，言羽眼底的那一丝凄凉，仿佛埋藏在心底最不愿提及的事情，被别人挖出来一看再看。 看着言羽略有些苍白的脸色，顾淮琛的心没由来地揪了一下，隐隐地泛着疼，而他现在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顾淮琛沉默了片刻，最后抬手抽走了言羽面前的课本，放到了自己跟前。言羽的目光顺着被拿走的课本，慢慢地落到了顾淮琛的脸上，最终向顾淮琛投去了一抹疑惑的目光：“嗯？怎么了？” “累了没有？”顾淮琛对言羽轻柔笑了一下，这样问道。顾淮琛当然不能对言羽说，我心疼你，所以想让你休息一会儿，只能借用学习的名义，问言羽是不是学得有些累了，要不要现在和自己一起歇一会儿。 被顾淮琛这样关心了一下，言羽本来没感觉到累意的，现在身体却突然像委屈似的席卷上汹涌的疲惫感来，言羽顺势往桌子上一趴，把下巴抵在胳膊上，歪头打了个哈欠，对着顾淮琛说了句：“被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累了。” “那休息一会儿吧，你是想在这儿睡一会儿，还是想出去透透气？”顾淮琛柔声问道。 言羽想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有些懒得动弹，不太想出去，只想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儿，“不出去了，刚才被老杨叫出去谈话，现在就在屋里待一会儿吧。”言羽懒洋洋地回道。 “好，那你睡一会儿？”顾淮琛点点头，起身贴心地把四周的窗帘都拉上了，让言羽有一个安静的休息空间，办公楼本就宁静，现在更是静得四下无声，言羽甚至能听到顾淮琛清晰而平稳的呼吸声。 “想睡多久？这次我帮你看着时间，保证不让你睡过头。”顾淮琛轻笑地说道，而后拿出了手机，点开时钟页面，表示自己这次会定脑中，一定不会再让言羽睡过头的。 言羽趴在桌子，歪头看着顾淮琛忙来忙去，闻言又打了个哈欠，但可能是刚刚才和老杨谈过话，言羽身体虽然有些疲惫，精神上却又没有累到想倒头就睡的地步。 于是言羽顺手拿出了手机，随意地刷了页面，对顾淮琛说道：“我还不太困，我先看会儿手机，要是待会儿看困了就稍微睡一会儿，要是没看困就爬起来继续学习。” “好，那你先玩着。”顾淮琛收回了手机，看着言羽的侧脸柔声回道，而后低下头继续看回自己的复习资料。 两人一坐一趴，一个认真地看书复习，一个静默地刷着手机，会议室内一片沉静，只有顾淮琛轻轻翻动书页的声音，清晰而平缓。
240 首页 上一页 52 53 54 55 56 57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