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抬手动了动胳膊,虽然肌肉疼得很,但还好铁棍没有打断他的骨头,只是一些看起来很严重的皮外伤。 歇了一会儿,君墨离起身坐起来,被打的次数多了,他也就习惯了,无聊的拨弄着地上的干草。 他在想苦肉计真挺不容易的。 门外有声音,不一会儿牢房的铁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君墨离低头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云靴。 三天了,段川终于来见他了。 地牢里的味道不是很好闻,段川皱着眉头单手掩鼻,他嫌弃君墨离身上的脏衣,抽出长剑挑起他的下巴,“怎么样?魔君殿下,他们有没有好好招待你?” 嗓子里突然涌起一股腥甜,君墨离剧烈的咳嗽起来,每咳一下都会牵动着身上的伤。 之前他就身体不舒服,现在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君墨离也不客气,一口血直接吐到了段川的干净衣摆上。 “君墨离。”段川脸色铁青,他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血迹,怒道:“你故意的。” 没错,他是故意的。 君墨离笑了笑,摇头道:“可惜了好好的衣服。” 即使现在被困在囚牢里,即使现在一身的伤,君墨离依然从容不迫。 段川知道这一定是君墨离的计谋,他才不会轻易上当。 “君墨离。”段川脸上带着假笑:“我知道你想激怒我,但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杀了你。” “你不敢杀我,找什么借口。” “我是不敢杀你,但我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这三天段川一直不见君墨离,派人打了他三天,看样子还是没有服软。 看着君墨离满身的伤痕,段川问道:“君墨离,我一直很奇怪,你明明有机会逃走,你为什么不逃?” 因为他想赌人心。 君墨离矢口否认:“没有为什么。” 段川当然不相信他的话,虽然不知道君墨离为什么不逃走,但他现在总归是在他手上,“你现在落在我手里,不管你有再大的阴谋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冰冷锋利的剑尖沿着君墨离的眉目轻轻往下滑,段川细细打量着他的容颜。 曾经在宴席上他因为多说了君墨离的坏话,被孤听寒划伤了脸。 这伤痕,这仇恨,他一直记得。 剑尖一直滑到下颌,段川啧啧叹道:“美人误国啊,瞧瞧多好的皮囊,即使你现在一身的肮脏也依然遮挡不住这绝色的容颜。” 君墨离偏过头躲过他的剑,恶心道:“你给我闭嘴。” “当年要不是因为你,魔尊他怎么会强攻天净山衡山?如果不是因为你,孤听寒也根本不会与妖帝为敌。” 想起两年前孤听寒的死,段川极为惋惜道:“如果他没有被你勾了心,又何至于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段川他们怎么对自己用刑,君墨离都无所谓,这些身体上的疼痛忍一忍就过去了,但他独独忍不了别人在他面前对孤听寒说三道四。 “段川。”君墨离仰起头瞪着他,碎发顺着侧脸落到耳后,嘴边还带着鲜血,颇有些支离破碎的美感,“你给我住口,他是你能提的吗?” “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是孤听寒,不会怜香惜玉。” 君墨离不同于第一次来鬼哭城那时候的样子,他现在盯着一个人的时候实在是像一株摄魂的姬凰花。 美丽的同时还带着剧毒,会轻易致人深陷其中。 段川捏着他的下巴,阴狠问道:“君墨离,告诉我你们此行带了多少人?这桑落洲到底有多少人是你们的眼线?” “段川,别白费力气了,就算我告诉你,你又能怎样?” “你什么意思?” 君墨离笑着说道:“你此次南逃,一路颠沛流离像狗一样东躲西藏,就你们几个魔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抬起头,君墨离讽刺问道:“你打得过南荣屠,南荣乐吗?你这几个残兵败将是我鬼哭城魔军的对手吗?怎么?之前苏穆的毒药还没让你受尽折磨?你想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的滋味吗?” “你。”段川确实不是他们的对手,被君墨离说到痛处,他恼羞成怒,攥着君墨离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有本事你就杀。”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他故意刺激段川道:“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子。” “哈哈哈……哈哈哈……”差点又被君墨离激怒上了他的当,段川脸上的怒气换成笑容,他体贴的给君墨离整理了一下沾满鲜血的衣领。 段川语气温柔道:“魔君殿下,我像一条丧家之犬一般,被你们追着一路南下,惶惶度日,不得安宁,我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第104章 盯着段川的眼睛,君墨离质问道:“段川,我待你不薄,你身为魔族大将,为何要叛变?” “因为我不服,凭什么你来当鬼哭城的君王?我告诉你君墨离,若我得了魔剑,我不仅会成为这鬼哭城的王,我还会成为这六界的主人。” “君墨离,你放心,你从鬼哭城追到人间,找了我这么久,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段川说道:“但是如果你不肯回答我问题的话,我就命人削去你的手足,将你做成人彘,放在痰盂中。” “段川,你敢吗?” “君墨离,我不是与你开玩笑,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我已经无路可走了,你们这般逼我,我不介意与你鱼死网破。” 挑起君墨离的下巴,段川仔细端详他的脸颊,手指拂过光滑细腻的肌肤,他啧啧叹道:“真是天姿国色,要不是因为你这张脸,孤听寒怎么会被你迷得七荤八素?为了杜绝走他的老路,你说我先毁了你这张脸怎么样?” “要杀要剐随便你,何必说这么多废话。” “好魄力,大难临头,却如此临危不惧,倒是让我对你生出几分敬佩来。”段川笑着赞道:“我欣赏你。” 冰凉的剑尖抵着君墨离的脸颊,段川道:“如此我就成全你。” 与此同时,君墨离握紧了手中的剑。 地牢外面传来一阵铁刃相击的声音,听到声音,君墨离松开了手,他侧头望向门口。 那些小杂碎竟然想拦他,简直是不自量力。 段长诀不费吹灰之力解决完他们,一脚踹开铁牢的的大门,迈着从容镇定的步子,穿过漆黑阴暗的长廊,缓缓走向他们。 看着孤听寒一步步走向自己,段川难以相信的瞪大了双眼,“殿……殿下,您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您不是?” 对于段川的惊讶,段长诀也不想作过多解释,径直朝他走过来。 此时段川一只手掐着君墨离的脖子,另一只手还拿着剑试图毁去他的容貌。 段川被段长诀攥着脖子高高的提起来,两只脚悬空挣扎,熟悉的姬凰花气息让他使不出力气,他望着眼前的人试图求饶,“殿……殿下。” 迅速幻移上前,“嘭”的一声,孤听寒攥着段川的脖子,将他压入牢房的石墙内。 玄武岩砌成的墙壁因为所受的冲击过大,从墙顶到墙角直接出裂出七八道口子,段川整个身体完全嵌入石墙里面。 两年前在天净山段川也是知道孤听寒从无悔崖上跳了下去,他真的没有料到孤听寒竟然还活着。 段川知道自己动了君墨离,孤听寒绝不会轻饶了他,为求生路,连忙哀求道:“殿下……我……” 很快段川就涨红了脸几乎不能呼吸,面对段川的痛苦表情,段长诀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不眨。 “殿下……求您……饶了我……” 就在段川以为段长诀会杀了自己的时候,段长诀用力一推,再次将他嵌入石墙内三分,语气冷淡,“段川,我念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饶你一命,下次你若再敢兴风作浪,我定将你碎尸万端。” “殿下……我错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段长诀松开手,段川挣扎着从墙缝内出来,他跪在地上捂着自己发红的脖子大口大口喘着气呼吸。 纤纤玉手搭在段川的肩膀上,段长诀碎了他的肩胛骨,冷声道:“滚。” “谢……谢殿下……不杀我……”段川捂着自己的胳膊,手脚并用狼狈的逃离这里。 当段长诀把君墨离从地上捞起来抱在怀里的那一刻,君墨离就知道他赌赢了。 他心里还有他。 绝世容颜虽未有一丝陈旧,但两年的时光沉淀,让孤听寒看起来似乎比以往更加稳重了。 靠在孤听寒宽阔的胸膛上,淡淡的熟悉的姬凰花香环绕着君墨离。 经历了那么多的疾风苦雨,最让他心安,最让他留恋的还是孤听寒的温暖怀抱。 在自己还是月白的时候,如果他当时能坦诚一点,大方一点,孤听寒也就不会以为自己不喜欢他。 孤听寒太偏执,君墨离太理智,月白太清明,他们都有各自的骄傲,以至于他们明明心里有对方,却还是兜兜转转一千年,最后竟生生错过彼此。 眼里蓄满了泪水,君墨离偏过头泪水全落在了孤听寒的衣襟上,他压抑着自己,不让自己哽咽出声。 孤听寒一直没说话,从地牢出来后,他抱着君墨离来到长权行宫前面的树林里。 已经将君墨离送到了家门口,孤听寒放下他,他现在不想见苏穆他们,他也没有什么话要对君墨离说。 那些卑微的话他早就说够了。 看着孤听寒转身离去,君墨离问道:“你要去哪里?” 没回答君墨离的问题,孤听寒默不作声的继续往前走。 “段长诀就是孤听寒,你为什么不肯承认?” 君墨离不明白孤听寒为什么要躲着自己,又为什么要改名换姓,即使在他们对峙的时候,孤听寒仍然能做到从容不变的欺骗他。 难道孤听寒不知道他这两年有多煎熬自责吗? 望着孤听寒的背影,君墨离不知道他这次走了,自己以后还能不能找到他。 终于忍不住,泪水模糊了君墨离的双眼:“孤听寒,两年了,我一直在找你,你明明还活着,你为什么躲着我不回去?” “够了!”孤听寒转过身看着他,眼里的愤怒不言而喻,他刻薄道:“君墨离,怎么,看到我没死,很失望是吗?” 从自己跳下悬崖的时候,孤听寒就将一切都看淡了。 他受够了像条狗一样被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君墨离可以不喜欢他,那是他的自由,可他孤听寒也有保留自己尊严的权力。 为了君墨离,他把心都掏出来了,现在姬凰花灭绝人世,鬼哭城再无魔尊,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再是从前那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魔尊了。 他一无所有,再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到君墨离了,也没有了可以被他利用的资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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