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亦心下一动,向师笙扔过去个眼神,师笙会意,他身后忽地显出“魅”,这“魅”随即化成盾的形状护在三个常人身前。 “别怕,稳住!”杜亦先是对着两个异者喊道,随后他身后的“魅”一分为三,一个化成蓝色的光剑,另外两个化为光毯分别包裹住两个异者的身体。 身体在这一刻仿佛被切成三半,杜亦忍着被分解般的剧痛,同时他的脑中似是有条鞭被点燃,噼里啪啦地逐次炸开。 他瞬间意识到这两个异者与他是同型殊力。 顾不得这些,杜亦飞身握住光剑挥向茧壁。他的身体如同蹁跹舞动的蝴蝶,光剑所到之处,厚重的茧层层脱落,最终薄成蜘蛛网,紧接着化成蓝色的光晕消失不见。 两个异者倒在地上抽搐,看起来状态极其不好,偏瘦弱的那个已经翻出了眼白,脸颊像铺了层白面。 细柳样儿的汉子路过时嫌弃地啐了口吐沫,后面跟着的文艺女子见此行径微蹙眉,那小孩拉住女子的衣摆,稚嫩的童声满是担忧:“妈妈,他没事吧?” 孩子的目光落在倒在地上柔弱些的少年身上,正要向前就被母亲拦住,她的视线扫过站在最前的杜亦和师笙,温柔哄道:“哥哥们会帮助他的。” “谢谢你。”小孩对杜亦诚恳地道谢,他看了看杜亦的脸色又回头瞅了眼,小脑袋掂量了下,觉得似乎这两人看起来一样的苍白。他又将视线转向师笙,目光殷切,“拜托哥哥救救他吧。” 师笙被这眼神望得无法拒绝无法退后,不由得挤出个“好”字。 切断殊力连接的操作,在外面的人看来进行得很顺利,余贤见两人出来,才敢回神感慨,如果自己也是Y型就可以同队长一起进入了。 “师笙,带领大家收尾。” “好。” “余贤,”杜亦唤他,“还好?” 余贤点头,就听杜亦放轻声音:“带伤者到医疗中心,能做到吗?” “能!” 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笑,杜亦转身就往外走。 “队长!你去哪儿?”余贤站在原地喊道。 “我还有事,”杜亦的额角起了层薄汗,低沉地喊道,“所有人做好自己的事,回部里等我。” 话讲完,杜亦一刻不停地闪进丛林中。 ----
第21章 鲤鱼打挺第五天 甘城外区,无人境。 杜亦乘坐自己的智浮车落地,他闭目靠在座椅上,双手不易察觉地颤抖,随即咬牙从车上下来。杜亦匆匆跑了几步,背影显得十分踉跄。 他的右手紧紧地攥住左手腕,那只手抖得似正在被电击,整条手臂被一条蓝色光线缠绕。平顺的光线受了惊吓般劈开成数道,它们疯狂地缩着身体,一时间如同漏电的“呲呲”声不绝于耳。杜亦的左手几乎抖出了交叠的影子,瞬间将数道包裹它的光线震成碎星。 身体腾在半空,杜亦仰头痛苦地低吼。 大团的蓝光聚集在他的胸口,蓝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浓,最后幻化成黑色的雾气刺进他的胸口。他的身体霎时宛若受到了强烈的撞击,在半空中迅速倒退撞到树上。 体内不受控的殊力再次将他的身体腾在半空,杜亦抬起右掌当胸一拍,浓雾被震得从他的胸口仓皇而出。 不行!左手还在打颤。 杜亦摸向腰间的皮带,两指轻轻一抽,一条细小得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黑色丝线被他拉了出来。丝线在他手上迅速变化,化成一条金灿灿的长鞭。 审异局法鞭专治殊力暴走,全局上下仅有三条。 法鞭毫不犹豫地抽向自己的前胸,坚不可摧的黑色作战服霎时被抽得粉碎,胸前的衣料破开,露出森森血肉。 杜亦在瞬间就疼岔了气,他勉强提力挥起左掌对着空地一击,霎那间,巨大的轰鸣声如同地震,尘土飞扬,浓重的雾气将这一方小天地笼罩。 他像被枪击中的飞鸟,直直地从半空中坠下。 慢慢地,浓烟散尽,原本的平地被砸成盆地,杜亦正躺在里面。左手的颤动只停歇了片刻便有大张旗鼓再次发作的迹象。 偏头看向掉在他身边的法鞭,费力地将它握在掌心。杜亦的视线盯着无云的上空,他左手颤得愈发明显。咬牙把法鞭放在自己的腰部,几乎在瞬间,法鞭如同游龙缠到他的腰间,骤然收紧。 “呃!!” 上身猛地弹起,杜亦不可抑制地痛呼,他的大脑陷入一片空白。 腰间的束缚越来越紧,黑色的雾气争先恐后地从他的胸口逃出。法鞭不断地加大力度,杜亦的腰部腹部被挤压得几乎变形,腹部凸起数道小包,它们在乱窜,杜亦的呼吸一声紧过一声。小包最后聚集在胸口,他的前胸倏然抬起。杜亦的嘴巴不受控地大开着,嘴唇不停地哆嗦,腿部肌肉绷紧,战靴里的脚趾倏地翘起。 直到大团的黑色浓雾从胸口冲出,杜亦的上半身才重重地落下。他仰着头奋力喘气,双腿无力地一下一下缓慢地瞪着,黑色的战靴沾满了灰。 法鞭不依不饶,终于压榨出他体内最后一缕混浊。 从嗓子眼里挤出个“松”字,那法鞭应声松落在地,杜亦侧过身呛咳数声,血沫与尘土刹那融合。 左手安安静静地垂着,指尖苍白得如同葱白。 “收……”杜亦身上的力气几乎被抽干,他低弱地挤出一个字,金色的法鞭像条蛇迅捷地缠在他的腰间,这次没有收紧,而是化成一条黑色的细丝消失在他的皮带里。 胸前的名牌闪了很多下,余贤的证件照从中弹出,悬在他头顶发着幽蓝的光。他不动,它就一直闪烁个不停。杜亦抬起发颤的手指轻轻在证件照上余贤的脸颊点了下,焦急的声音立即钻进他的耳朵里。 “队长!”那边先是喊了声,接着强行镇定地向他汇报,“事情都处理好了,伤者也已经就诊。我……我们回到部里了,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杜亦虚脱地躺在坑底,他发不出声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体力、精气神。 “队长?队长你在吗?你在哪儿?你怎么了?” 一个个问句急急抛来,即便看不见余贤,杜亦也能想象出那张脸上此刻的神情。他想着想着不由得笑了,竟笑出了几分力气。他偏过头掩唇轻咳两声:“在。” “队长,你在哪儿?我去找你!”余贤听到回应忙又扔过来两句。 “我马上回去了,”杜亦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更平稳,“别担心。” “好好好!我等你我等你队长。” 甘城内区,杜亦家中。 作战服被法鞭毁得不能再穿了,好在局里还有备用的。杜亦换上套日常装扫了眼时钟,决定还是回部里露个面。 关了灯,温度徒然降下几分。杜亦勉强走到门口便撑着墙不敢再动,他头晕得厉害,左眼里像撒了把针,疼得不知道该睁开还是闭上。双腿被砸碎了似的,碎骨“哗啦”堆在脚上牵着杜亦的身体往下倒,摔得他险些厥过去。他昏昏沉沉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昏过去了,就看见工牌飞了过来,余贤的证件照又悬在上面,正在疯狂闪烁。 时钟指向晚上九点,距离两人上次通话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喂……” “队长你在哪儿?” “我在家。” “我不信!” 余贤脱口而出,刚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语气和内容都不太对劲,像是个不放心的小丈夫查起了不回家的媳妇儿的行踪。但话又秃噜出口,再改也来不及了。 “我真的……在家。”杜亦倒是没什么反应,如实回答。 他此刻沙哑的嗓音带着深深的疲倦,仿佛被人从睡梦中拉醒一般。余贤听着不太放心:“队长,我能看看你吗?” “我在洗澡。”杜亦脸白地扯了个谎,沉默了片刻又觉得不给余贤看,恐怕那边一晚上也睡不踏实。倒不是他高估自己在余贤心里的地位,只是觉得这孩子没什么安全感,他不能再给他制造胡思乱想的机会。 好在左眼的疼痛没再加剧,杜亦适应了会儿针扎的刺痛,便眯着一边眼睛摸到卧室。工牌跟着他在半空慢腾腾地移,余贤的证件照如影随形,搞得杜亦好像撒谎被人监视一样。 把灯光调暗,窝在床上露出半边脸,杜亦打开了视频通话的界面。 光线太暗,视频的界面好像也被对方调低了亮度,余贤看不大清杜亦的脸色,只能看见一颗小脑袋在外面,显得挺乖的。 “队长。”他唤了声就不知道再说什么,杜亦的那双眼睛正注视着他,睫毛缓慢地打着颤,眼瞅着就架不住眼皮的攻击。 “余贤,我有些累,今天就不回审异局了……”杜亦说着双眼真的阖上了,短时间内连挨了两法鞭,他确实撑不住了。 * 昏睡到第二天清晨,杜亦才醒过来。身上还疼,但力气总算回来了。 工牌静静地落在床头柜上,通话时长七小时二十分。 约莫是自打他睡着后,余贤的视频框就一直开着没关,要么就是看了他一晚上,要么就是后来也睡着了,早起时才关。想来后者的可能性大些。 杜亦喝了杯热牛奶就赶回了审异局,刚到部里就与余贤碰了头。余贤顶着对大黑眼圈,明显是睡眠不足,但见他后情绪高昂地打了个招呼,声音洪亮,笑容粲然,看起来精神头尚可。 外勤出得很急,几个队员只来得及在智浮车上随便吃一口。余贤起得早,在部里已经噎完半个馒头,直接跟着上了车。杜亦塞过去一盒热牛奶,两个包子,肉馅的。 肉的香味四散开来,队员们就开始嚷嚷队长偏心,他们嘴里明明也嚼着肉,却总觉得只能嚼出一种酸味。杜亦被他们嚷嚷得投降,好脾气地称过几日要请大家出去吃顿好的,这些家伙才肯作罢。 还不到七点,这个季节有些发寒,气氛被吵得热火朝天,智浮车内的温度紧跟着上来了。 目标地是在一间装修文雅的连锁咖啡厅,这个时间点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它的隔壁是一家简约的早餐店,门面档口大小,队伍排到咖啡店门口。 咖啡店里正上演着戏剧化的一幕:一个身穿咖啡店工作服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手持把小刀别在红旗袍的脖颈上,他们对面站着个高大的男子,他一身西装,瞧上去价格不菲,正抱臂端详。 行动一队快速向其他店员了解了基本情况:眼镜男是店员,红旗袍是VIP顾客,而西装男是店里的老板。仪器也迅速给出了判断结果,眼镜男是异者,红旗袍和西装男则是常人。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就因为我是异者吗?” 眼镜男首先发问,他如泣心头血般将肺腑之言抛给西装男。 里面的气氛与外头的烟火气迥然不同,咖啡店的窗户上贴上来一排耳朵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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