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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小公子，一路劳顿，吃顿饭再去吧。”祁野也立刻附和着说道。 吴俊生想了想也是，去安溪镇也有些距离，一路上除了茶肆也没有别的休息之地，更别说吃饭了。再说，自己家事情再紧急，也不能让别人不吃饭。 于是，三人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因为多了一个人，祁野临时下厨去炒了一个菜，然后配上顾宴初的萝卜汤，一人一碗饭。 顾宴初一口都没有挨自己的萝卜汤，而是吃着祁野炒出来的青椒回锅肉。 吴俊生这个孩子实在，端着萝卜汤就吃了一口，发觉不对的时候，抬眸看了看顾宴初和祁野，又觉得吐出来很没有礼貌，于是耿直的往下咽。 “好喝吗？”祁野也面不改色的喝着萝卜汤随口问着吴俊生。 吴俊生看见祁野喝的津津有味，都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觉，于是笑着点头，开始夸奖顾宴初的厨艺。 “好喝，就多喝一点。”顾宴初又往吴俊生碗里盛了一勺子。 “别添了，你再来一勺子，以后这孩子一辈子都不想吃萝卜了。”祁野继续传音。 “你也来一勺。”顾宴初对着祁野也温和一笑，然后给他也盛了一勺子。 祁野被气笑了，不过还是面不改色的吃了一碗。 吃完饭，顾宴初又收拾了碗筷，拿上一些行李，喂了鱼和后院养的鸡鸭什么的，才随着吴俊生出发。 还是有一些路程，吴俊生来的时候考虑到要接顾宴初，于是雇了一辆牛车，准备回程用。 三个人，顾宴初和祁野坐在只有简易车棚的后面，吴俊生在前面驾车。 祁野是第一次坐这种车，很好奇的看了看四下漏风的车，然后看着一派安然的顾宴初。 “这种车，你坐过几次？”祁野问。 “七八次吧！”顾宴初如实回答。 “习惯吗？”祁野是问和以前坐那种有华盖的轿辇相比，还习惯吗？ 顾宴初抓紧扶手，然后摇了摇头:“我常坐老黄牛出门，虽然行得慢，但是稳，牛车颠簸，不太习惯。” “我就算以前过得不好，出门也是有一顶四人小轿，后来我身居高位坐到最小的车架都是九乘华辇。坐牛棚车，还是第一次。”祁野被颠的不行，施了一个小术法，平衡一下。 顾宴初失笑，无论怎样，做过什么辉煌的事，终归都会消亡成土，众生皆凡人。 “习惯就好，都是车，一样的。”顾宴初轻声开口。 “对，你说的对，都是车，一样的。”祁野点头，这话有道理。 天黑了很久，三人才走到吴家。 吴家竟然是安溪镇的大户，但是没有从长安皇城里回来的王家那么大，只是家里有一个三进的宅子，几个仆役，衣食无忧，平日里自己也会下地劳作，比大多数老百姓日子好过的多。
第15章 吴家 吴俊生吩咐老仆将牛车拴好，然后才带着顾宴初和祁野一起进的门，家中还有一个老妈子，正在收拾吃饭的桌子，见到吴俊生回来，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唤了一声俊生。 “这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嫁给了门口的才伯，在我们家已经三十几年了。”吴俊生给顾宴初介绍道。 顾宴初温和有礼的点头，然后对着那个老妈子笑了笑。见到顾宴初这样，祁野也有样学样。 最后两人在正房见到了卧病在床的吴家老爷子，老爷子面色苍白，有气无力的有一声没一声的咳嗽着，旁边还有一个老妇人忧心忡忡的看着床上的老人。 顾宴初就着昏暗的灯火，看向屋里的陈设，都是简单的桌椅，只是比起平常人家多了一些瓷器青铜器一类的贵重摆设，说多精致也没有多精致，和王家是不能比的。 同样是一个镇的大户，差别这么大么？祁野心中疑惑着，不过想了想没有言语，而是看向顾宴初。 “阿爹，俊生回来了，俊生请来了平山镇的顾先生，乡里乡亲都说顾先生很厉害，一定会治好您的病，您切么忧心。”吴俊生跪到老爷子的面前，低声安慰道。 大齐崇尚儒学，有号称天下第一的儒道之学，还有号称天下第一的学宫，能与七大仙宗稷下学宫齐名的皇城太学。儒道重孝，天下百姓便重孝。 看着吴俊生的样子，顾宴初很感慨，若是为父不仁，这孝道何存？儒学却告诉你，父要子死子不得不死！ “老爷子，你这是邪气入体惊惧过甚引起的，我开几服药你且服下，过几日便好了。”顾宴初只是看了看老爷子的面相，便温和一笑，柔声开口。 随后吴俊生转头看着顾宴初，眼里有了一些惊喜的模样。旁边的老妇人，也眼里绽放出光彩，不复刚才的哀伤。 顾宴初看着吴俊生的模样，很认真的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桌子，准备找一些笔墨纸砚来写药方子。 祁野大概是看出了顾宴初的想法，立刻挥手一招，就将笔墨纸砚从自己的储物香囊里取了出来，看呆了众人。 他们都是知道世上有修仙人，可以凭空变物，隔空取物，但是从来没有亲眼见过，顶多也只是见过一些厉害的阴阳先生画符，然后招手符咒便自己燃烧起来。 千金难求的洒金纸，鼠须笔，金阳墨。顾宴初都不敢下手了，看着那些笔墨纸砚为难的皱眉。 祁野这一次则是猜不到顾宴初的想法，也为难的看着顾宴初，眼神询问怎么了？ 顾宴初叹了一口气：“一个馒头一文钱，是一顿早饭，若是在困难的人家中，一个巴掌大的馒头得三个人分。我写一笔，够买三万个馒头了，够三百家人一顿早饭了。” “没有其他纸了，先念几声罪过用着，我下一次注意。”祁野明白了，忙合上手，念了几声罪过。 顾宴初摇了摇头：“并不是我不舍得用，而是感慨而已，我们只是普通人，做普通事，这纸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我觉得浪费了而已。” 祁野忙点头：“知道了，下一次一定节约。” 顾宴初快速写出药方子，交给吴俊生随后三人一起出门。吴俊生捧着药方，一边走一边对顾宴初说：“顾先生时候也不早了，我这便为先生安排房间住下，只不过寒舍简陋，还请先生见谅” 顾宴初点头，随后又笑着问道：“吴小公子，是不是在柳城太学书院读过书？” 皇城太学管着天下学治，为了让天下百姓都尽学儒学，大齐天下每一城都设有一座太学书院，教授入学少年儒学大道。 吴俊生一愣，然后点了点头：“对的，先生。父亲励志要摆脱农户出身，便穷尽心力，送我入太学读书，只是我不争气，读书不会，种地倒是一把好手。” 顾宴初看的出来，吴俊生赶牛车，赶的很稳，一看就是好的庄稼把式。 吴家不大，老妈子收拾好久也只收拾出来一间客房，于是祁野和顾宴初便住到一间房里。 只是两人刚关上门，顾宴初的那只猫，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猫腰一拉长，直接在床中间滚了滚，然后霸占了整个床最好的位置。 祁野看了看猫一眼，真想直接放出龙威震一震这一只不知死活的猫，但是被顾宴初一个眼神就给镇住了，于是他叹了一口气。 “咱就是说，能不能不要活的不如一只猫？”祁野抱住自己的手，靠到门边柱子上。 顾宴初看了看猫：“我从来没有觉得我活的不如一只猫，只是你觉得。” “猫都能睡床，我不能？”祁野嘴角抽了抽。 “猫是我的猫，我想让它睡床，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可没必要照顾你吧？”顾宴初扯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温和的很，但是祁野总觉得这个笑容不好看。 祁野也笑了笑，是那个他自己认为极其和蔼可亲的笑容，然后瞬间夸出一张冷脸：“哼！” 两人一猫挤在一张床上的时候，祁野才想起一件事：“那老头明明就是被邪气缠身，才卧病在床的，你为什么要给人开药方，还要问吴俊生去没有去太学读书？” 顾宴初听到这一问叹了一口气：“你看的是老头身上的灵气，我看的是老头的面相，他的子女宫上有一道红线，显然这病是源于他的子女。” “那你问吴俊生读不读书有什么关系？”祁野又问。 “既然源于他的子女，自然要问仔细一些才是。”顾宴初回道。 “对了，看面相是什么意思？”祁野又问。 “一些厉害的阴阳先生的手段，你忘了我就是一个阴阳先生而已，你们修仙，我就是尽人事，咱们不是一路人。”顾宴初叹了一口气。 祁野失笑：“修仙的人，古往今来谁又真的成过仙，都没有，都是还在修仙就说自己是仙人，我们都是凡人，只是掌握了万分之一的机缘，会了很多人不会的东西而已。所以，顾仙君，我只是一个凡人，并不会因为别人叫我一声仙君，就真的是神仙，只是修为高低而已。” “我有一天，修为高到可以对抗生死，那就是神仙了吗？也不是，只是我的修为足以让我忘记生死，我依旧是你，你依旧是我，你我皆是凡人。”
第16章 神庙。 顾宴初失笑，以前他觉得不停修炼，然后做一个人人敬仰的人，是他这一生都要做的事。后来他觉得，每天早上起来随意打套拳，吃一顿饭，想着中午再吃什么，晚上吃什么，这样也挺好。 你看看，随着时间流逝，这世间谁还会记得谁，都在茫茫尘烟中，消失殆尽。 “祁野，你说的对！”顾宴初赞叹一句，然后搂着自己的猫，翻身进入梦乡。 祁野再一次看向顾宴初那张普通的脸，感受着身边人，均匀的呼吸。融入凡尘中，便做普通人，你我皆是众生，何必瞧不起众生。 一夜好眠，翌日清晨。 顾宴初起身，换了一件衣服，棉麻材质的，灰色的边领，里面是不纯正的白，有些偏灰。 祁野忍不住上手摸了摸，领边是灰色粗糙的麻，大片贴近肌肤的是材质是不好的棉。 “这？穿上舒服吗？”祁野发问。 顾宴初抖了抖自己的衣服，仔细且妥帖的整理好才看着祁野:“做衣服的这匹布是镇南二婶给的，她的男人死了，没钱请先生出殡，便抱了这匹布给我，后来镇西七娘子见我不会裁剪，就拿去给我做了这一身衣服，她也没有要工钱，只让我把边角料给她。你看，这衣服，是她们用了心的，真的很不错的。” 祁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玄衣银纹，内造司的人说，他的衣服要二十几个绣娘做十天才能做出来，这仅仅是做，这布料就不说了。做完之后，他只要不满意，就会发还回去重新做。 “顾宴初，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祁野眼眸里竟然流露出一些心疼。 顾宴初忍不住吃惊:“说的好像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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