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他换的衣服与顾宴初身上的衣服看起来样式差不多,就连那银纹绣的都不是穷奇振翅图,而是紫襄牡丹花。 两人一黑一白,好像很登对的样子。 “你不该带我来南氏的。”祁野缓缓打开球,顾宴初才看见满天的霞光,和围绕着他们的湖泊。 这里是瑶泉,南氏白玉京里的瑶泉。 “这有什么,你不承认,你就不是南璇,只是顾宴初。”祁野轻笑一声站起来将顾宴初也扶起来。 “我只想做顾宴初,回平山镇,一屋四季,一日三餐,一猫一人。”顾宴初抬眸远眺,白玉京里十二座楼阙,五座巍峨宫殿尽入眼底。 “那宴初要不要考虑多个人,我会做饭。”祁野很中肯的问道,他会做饭就已经是很大的优点了,相信顾宴初一定不会拒绝。 顾宴初嗤笑:“少君,可是少君呀!” “长安皇城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立新君没有废太子吗?”祁野摊手,有什么可笑的,大家彼此彼此。 长安皇城不立新君废太子,只要南璇还活着,他就依旧是东宫储君太子璇。
第44章 ,往事 南忻一直在瑶泉边上护法,今日是第三天,前几日南瑜一直都会来问一问情况,今日大概是感觉到瑶泉之上寒气消退,便没有过来。 不过南忻刚刚抬头就看见,瑶泉小岛上凌空飞来两个人,待两人落定南忻眼神中多一些吃惊。 他吃惊的是顾宴初,他遇见顾宴初一路以来总是见他一身棉麻短袍,方便出行,头发也是随意的簪一只木簪子,只要不乱就好。 今日顾宴初从瑶泉出来的时候,一身精致的宽袖长摆衣袍,上面还绣了近乎活过来的银紫色莲花,头发一丝不苟的用发簪束着,看起来宛如谪仙临世。 祁野就更不用说,之前一直都是玄衣银纹,衣服处处都透露着精致华丽,现在更加华丽了,因为衣服上银色纹饰更多了,都是用银线绣制出来的牡丹花,大片大片的光看着就觉得华光溢彩。 “顾先生,您的伤势如何?”南忻先问顾宴初的伤势,然后叠手行礼。 “无碍,多谢挂心。”顾宴初又露出自己温温和和的笑容。 “师尊已经命人将故居收拾妥当,先生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南忻说着就引着顾宴初和祁野去往故居。 祁野看了顾宴初一眼,然后拉着顾宴初就走。 顾宴初本来想拒绝南忻然后画一个瞬移的阵法,离开南氏的白玉京,但是被祁野这么一拉,自己的目的落空了。他有些懊恼的瞪了一眼祁野,然后被祁野扯着就跟上了南忻。 故居。 故居是白玉京十二楼其中的一楼,与瑶泉靠的近,彼时在南氏的时候,顾宴初就住在这里。 故居最大的特色就是,只有这里才能种活南家的凌霜遗兰,所以院子里满满的都是兰花。 南忻将顾宴初和祁野送到这里,便行礼退下,说是今日南氏厨房有一些新做的糕点,他去取一些过来。 “这里的花好漂亮。”祁野生活在幽都,幽都四季都是潮热的,所有的植物都是盛大茂密而且奇异,多带有剧毒,没有这种雅致清幽的花。祁野看着便生了欢喜,忍不住夸赞道。 顾宴初却是冷笑一声,自顾的进了屋子,然后合上门设下一个禁制。 祁野见状花也不看了,上前去敲门,却被门上的禁制给逼退几步。 “不是,我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祁野虽然打不开门,但是可以用灵力试着敲门,于是便敲门问道。 “那个什么,我惹到你了,你要说出来,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哄你。”祁野继续说。 顾宴初又设了一个屏障屏蔽祁野的声音,然后盘膝坐到床上开始调息,他记得自己初到南家,看着那凌霜遗兰也是这样。 那至正至雅的花确实很吸引人,长安皇城也有兰花,不过长安的兰花只是贵族窗前的雅致摆件而已,长安最有名的花是牡丹,只有这花才能体现长安的气运和繁华。 衢州大战,他以身献阵,才破了上古大阵洛书盘,让衢州二十万军民,免于被天火焚灼之苦。 最后阵破,衢州城外却烧起连续一个月绵延几十里的山火,他被山河镜护住一丝心脉,又被阵法溃散以后四处飘荡的灵力冲击到城外大山里。 后来天降甘霖,熄灭了那场大火,他在雨中挣扎着醒了过来,没有灵力,也没力气。他全身的修为都被阵法带走,包括他带在身边的山河镜和储君之剑山河永宴。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谁。 衢州城里的人,大概也没有想到,他会在那一场滔天天火之下活下来,于是连个寻找他的人都没有。 顾宴初记得当时,他随手捡了一根树枝一瘸一拐走了很久,直到眼前不再有焦土出现,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大概在这样山青水秀的地方,无人的角落里。慢慢的腐烂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所以顾宴初并没有什么求生的意识。 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长安皇城里除了母亲,几乎没有人希望他活着,他不过是母亲私心留下的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那个抚养他长大的男人,只是因为爱护母亲,对他爱屋及乌罢了。 他再一次醒来的时候,是在故居,满眼都是这样的兰花,这兰花与他见到过的兰花都不一样,因为这不是一个雅致的摆件,而是一种象征,这个地方因为有了这兰花才变得雅致清幽,宛若天上仙阙。 此后故居便是他在南氏属于自己的楼阁,他没有想过回皇城,因为只要他不回去,那些人便不会再觉得,他只是一个鸠占鹊巢的山雀,那原本该属于他人的东西,也会回到那个人手里。 长安皇城的人都说他是皇城百年来独一无二的太子殿下,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若行差踏错一步,都成为不了那独一无二的太子殿下。 他在皇城活的太小心了,害怕母亲因为他为难,害怕养他长大的父君不喜,害怕夺了属于弟弟宠爱。 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偷来的一样,可是不是的,这本就是他的,只是所有人都觉得这一切不过是他命好,偷来的而已。 顾宴初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南知贤的时候,明显愣住了,南知贤真没有叶云谦好看,也没有叶云谦那么有气势,他不明白为什么阿娘喜欢这个男人,喜欢到不顾一切的生下他。 他一直都知道锦阳南氏是他的父族,只是为顾及叶云谦他从来不再皇城中提及自己的生父,就算偶尔母亲为他说起生父的往事,他也是劝母亲不要提及以免叶云谦伤心。 叶云谦是长安皇城镇北侯府叶家的嫡长子,也是手握边关五十万大军兵权的镇北侯,更是女皇登基之后大婚册立的帝君,也是女皇幼子的生父。 其实看着叶昭在叶云谦面前撒娇打泼,他也想过自己的父亲,只是想象和现实还是有差距的。 南知贤面对他的时候很冷淡,但是又没有对他不管不顾,南知贤不知道女皇的来历,长安沈家皇室为了掩盖这一丑闻,也不会让南家知道的。 所以那时顾宴初伤好之后没有说太多,只说母亲已经离世,家中蒙难,他被仇家追杀至此。 南家留下他,并也对外说出了他的身份,可是这层身份似乎又将他套入另一个囚笼。
第45章 ,盛会 顾宴初被南家带回去的时候,重伤未愈,不仅重伤,他还修为尽失,嗓子也在大火中被熏的不能开口说话。于是南家众人都以为他柔弱不堪,还是一个哑巴。将他养的娇贵,他也乐得自在。 不用去想皇城的琐事人心,不用去顾全大局,不用想着每个人的感受,不用永远高高在上。那就让皇城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很轻松。 他整日待在故居,也不肯出门,每日就看着院子里的兰花,数今日兰花开了多少朵。 南知贤会偶尔过来,替他查看伤势,还想办法给他疗伤,他除了有时候会去给南知贤请安,一般不会离开故居。 南知贤除了当初带他母亲回过南氏,便终生未娶,也没有子嗣,谁知道突然有一天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儿子,于是南氏族中颇有微词,有质疑他身份的,有觉得他废物的。 但是最终这些言论被南知贤压了下来,南知贤便这样将顾宴初养在故居,因为这些,大概又因为顾宴初故意逃避,即使后来顾宴初嗓子恢复了,也没有开口说过话。 只是南瑜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总让他一个人待在院子里不好,于是便在族中选了一个七岁的孩子来陪他。 那个孩子粉雕玉琢的,可爱的很,关键是孩子真的很单纯,他不会问你一些有的没的,他会问你,今日吃素菜馅的包子,你要吃几个,明天厨房有新做的太师糕,你要吃甜的还是不怎么甜的。 那天下雪,大雪掩盖了白玉京,给宛若仙阙的白玉京更添几分清冷。 顾宴初看着屋檐处飘下来鹅毛般的大雪,又望了望地上厚实的积雪,突然来了兴致。 他拢了大片的积雪,慢慢的卷成球,用手给自己堆了两团一大一小的球,然后叠起来拿南瑜送给他的玉冠,给雪球做了头冠。 那团球在玉冠下,看起来才像个人。 这是他来南氏,经历的第三个大雪日,他一直让自己没有修为,所以怕冷的很。南瑜特地给他做一件狐裘,白色的,他蹲在那里堆雪人面前,便与那茫茫雪地融为一体。 小小的人今日提了一笼包子,开心的推开故居的门,迈过故居的门槛,朝着他走来。 故居本来不叫故居的,因为这是十二楼中最小的一楼,一直被南氏唤做:小居。是他在伤好后的第三个月,亲自提了“故居”两个字,由南忻拿着他的字,找南瑜换了个名字。 见他没有理会自己,小人捧着自己的下巴,坐到故居门口的台阶上,看着他。 那个小人最近刚学会了画符,于是画了一个符咒,放在盒子底下镇着,来给包子保温。想着等他饿了,陪着一起吃。 “你好呀!小南忻,我叫南璇。”看着下巴和手一起藏在毛领子里的小人,顾宴初笑着和南忻打招呼。 南忻愣了片刻,然后猛然站起来朝外奔去,顾宴初听见他一边奔,一边喊:“他说话了,他说话了,小叔叔说他叫南璇。” 南忻奔出去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南知贤。 “你说话了?”南知贤面无表情的看着顾宴初。 顾宴初这个时候已经没有面对南忻时的笑意,而是恭敬的行礼:“是!” “身体感觉如何?”南知贤没有看着这个孩子长大,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只能干瘪瘪的问道。 顾宴初再一次行礼:“多谢父亲挂心,我身体很好。” 随后两人都很沉默,顾宴初现在回想起那时的沉默有些尴尬也有些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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