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夫冷笑一声:“哪能,只是腿脚受了伤,也幸好叶哥儿医术了得。” “也是,叶哥儿他爹姆父都是会一手的,当时可帮了村里不少人。”那人点头附和,“说起来,这才过去多少天,你怎么就又下地啦,不怕伤没养好。” “这倒是不必担心。”周姐夫又恢复了那憨厚木讷的样子。 “也是……不知道周姑爷套驴身上的那是什么物件,看着还怪稀奇的。”来打探消息的人可算是绕到了自己想问的话上。 周姐夫却是纠结了,他知晓这人怕就是打着这个木疙瘩的主意才来问的,但是先前莫沉也提前交代过,若是有人来问不妨直说。 “这是莫姑爷那来的。”周姐夫顿了顿,仰头喝了碗茶水,才再说话,“说是叫傀儡贰号。” “傀儡贰号?”来人嘴角动了动,估计心里也是在想着这是个什么东西。问到自己想问的,他也没急着走,又是跟周姐夫多寒暄了几句,见着周姐夫脸上已经出现了些不耐烦,便知道自己可以离开了。 只是这人带着打探消息的自得离开了,也没注意到周姐夫在身后望着自己神色莫名。 人找上莫沉竹屋的时候,莫沉刚割完草回来,叶曲安眉间满是疲惫但是眼中满是温柔地跟在莫沉身后说着自己今日的感悟。 见了来人,叶曲安叽喳的声音一断,莫沉也有些不满地转头去看来人。 这人正是先前套周姐夫话的,也是先前在院前带头喊着让叶曲安应当看在同村同姓面子上帮忙的那个,莫沉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像是吃到了甜头,这人又喊上了些村里人,来“找莫沉帮忙”。 “莫姑爷,我先前在周姑爷那见到那个什么傀儡贰号。”这人被几个村里人簇拥着,神采飞扬,根本没有自己口里那求人的样子。 “怎么说这过些日子你跟叶哥儿成亲了,咱们都是一家人,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他见莫沉并不打断自己的话,自认为自己是有主动的优势,便继续道,“先前虽说叶哥儿帮着看了稻田地里的秧苗,但是咱这菜地里的菜他没管,都坏在地里,土也被压实了就想着借你这东西用用。” 莫沉听着他这话的意思,像还怪叶曲安帮的不够,不怒反笑。 “那自然是帮的,只是我这东西要么租要么卖,只是借的话怕是要坏规矩。”莫沉轻笑一声,虽然他面前站着的几个都是种庄稼的好手各个壮汉,但是他什么都没做,就说了这么句话,反倒压得其他人开不了口。
第六十七章 带头的人气势落了下来,又见莫沉侧过身时露出的剑,弱弱地问:“那租怎么算,买怎么算?” “你们租的话,一天二十文,买得话一个可就要三贯钱了。”他们敢问莫沉自然敢说。 “这价,你怎么不去抢?”那人听了怒极,也顾不上先前的惧怕便是要为着自己讨回些公道。 “也可以不买不租。”莫沉语气平淡,也不把他的反应放在心上。 带头的人也急了,手上暗下推了推身后的人,示意他们出声。 虽说是乌合之众缺少些配合,但是这嚎起来毕竟人多动静也大。 这个一声这么贵不如去抢,那个一声都是村里人,没半会儿功夫,徐金就带着几个匠人从后面出来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东家这是怎么了?”徐金看到那群人中打头的,嘴也是抽抽,想着这是怎么又给这瘟神缠上了。 莫沉还没说话,那带头的人就急着找认同赶上来说道:“徐大哥你瞅瞅这,这莫姑爷对着同村人狮子大开口呢。” 徐金也不说话,只是干瞪眼望着莫沉,心下还寻思着这跟他诉苦,他也不能顶着东家给人做主阿。 “做了个东西罢了,你们回头要是看着感兴趣,便租回去试试。”莫沉见着刚来的几人脸上的迷茫,也开了口。 带头的人急了:“你可别听他说的,这一个木头疙瘩要整整三贯钱,不知道的还以为镶金带银的。” 见着徐金和他身后几人的表情都是变了变,带头的人也是咧着嘴直笑。这城镇上做工的一天工钱约莫着也就六七十钱,一般村子里做工的钱都会少些,虽然莫沉一日给的工钱也有六十余钱,但是这价也是让几人吃了一大惊。 莫沉却是笑了声:“莫要吓唬人,其他人租一天只需要十文,买一个也只要一贯钱,再便宜不过了。” 这下前来闹事的几人可就怒了:“叶哥儿你这找的男人不厚道啊!” “就是,怎么专挑同村人来坑蒙拐骗?” “若是我说,叶哥儿还是应当擦干净眼睛,莫要白白糟蹋在这。” 叶曲安听了当即也是火气上来了,他可不是个急脾气,却实在见不得旁人欺负他挂念在心上的人。 “若是不满意,走便是了,我们也未强迫你们,我们的事情也轮不到无关的人指指点点。”他越说越是急眼,都忍不住往前探了半个身位。 莫沉却是无奈,别人欺压到叶曲安头上时他也没见这人如此,活脱脱个炸开毛要人死拼的小鸡。 见到叶曲安又往前逼近了些,莫沉连忙牵住他的手,省得一个没打住,给这几个没事找事的人打出些毛病来了。 旁边的徐金几人也手足无措,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个场景。 “这价就是针对几位的,若是没别的事就散了吧。”莫沉看着要比叶曲安冷静许多,连声音也是照常的平稳,让旁的人来看也是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的。 领头来闹事的向来是到处占些小便宜占惯了的,别人一不让他占便宜反倒还要占他便宜,在他眼中便是罪大恶极了。虽说是被叶曲安的气势吓到了,但他左右咽不下这口气反倒向着两人逼近了一步:“这是哪来的理?” “咱们村里来个吞人不吐骨头的活阎王阿!”他见自己身后没有人敢跟着应和,又是边叫嚷着边转头示意自己身后的同伙。 哪知道他们只是疯狂用眼神示意他,眼见着没用有人喊道:“叶曲直,你转头看看!” 叶曲直转头一看,就见到冒着寒光的一物顶在自己额前,若是他往前多走半步怕都要伤到自己。 他吓得一哆嗦,往后一扑腾倒坐在地上,连着往后躲了躲才看清那寒星正是剑尖。 阳光下,这寒剑身上跳跃的光打到他们脸上,也不知道怎么,温热的阳光经了这剑身的反射,冰冷得吓人。 莫沉手一转,那寒光也在他们脸上轻跃了一下,让人莫名觉着这跃动着的不是光,而是剑要沾血的渴望。 叶曲直受不住了,扶着腿直起身,强忍着逃跑的心伸出手指着莫沉,那手指颤了颤也抖出了手指主人的恐惧。 “你莫要嚣张!这公道我自然是要讨回来的!”说罢他便带着人快走离开了这。 莫沉手臂一振,剑便回了剑鞘中,只留下清越的一声剑鸣。 “公道不是讨出来的。”莫沉语气淡淡,像是回应着叶曲直逃跑时的那句话,但旁边的叶曲安却凭空觉得这话就是对着自己说的,公道讨不出来时是用剑用拳头砸出来的。 那边徐金几人只觉得眼花缭乱,原本莫沉是东家,他们与叶曲直几人又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一个村的,更何况叶曲直还是叶成绩的独子,他们在中间也不好给谁说话。这见人被赶跑了,他们也是松了口气。 “东家好身手。” “正是正是。” 几人围了上来,口中夸赞道。 莫沉却是拂开了这层:“这也是没什么。若是几位对适才提到的东西感兴趣,晚些时候也可以来找我。” 说罢又打了声招呼便牵着陷入自己思绪的叶曲安离开。 回去后叶曲安也未多说话,只是用过饭就又开始修炼冥想,而莫沉不急不慢地坐在桌案前刻着些木头疙瘩。 他在等人,在等人主动找上门。 只是他不急,他脑海里的系统却是急了:“这咋也没个人来?” “你急什么?”莫沉将刻刀下卷起的木屑吹到一旁,露出了道精致的阵法,这桌上已经摆上了几个傀儡贰号,是他专门留给人看的,手里的则是预备的傀儡叁号。 这阵法他研究了有一阵子了,莫沉将一道木符贴上了这阵法,符文只是亮了一半便暗淡了下去。 莫沉又对着日光细细看起了这阵法,先前他看到聚灵阵便想着聚灵阵若是能将灵气聚到阵法身上,再将了领七部转化出来,便能解决这下界凡人为多无人能用的问题。 只是这一阵法放上去,不是阵法太繁复没有修过神魂的人难以学会,便是几个阵法叠加普通的材料难以承受,他便想着降低阵法聚灵得效率,虽说是硬塞进去了,但是转换出来的灵气始终差了些。 正想着,有人在外面轻叩了几声竹门,莫沉这才回过神来,神识一扫便知道屋外的是几个匠人。 屋中只有叶曲安平稳微弱的呼吸声,莫沉知道他这是入定了,是难得的机遇,便打出几道符布了个阵就拎着傀儡贰号打开了门。 “东家,那小子先前说的木头疙瘩就是这个?”其中一人大拉着嗓门,便在门口直接出声问道。 莫沉关门的手顿了顿,微微颔首后道:“正是。劳烦几位先去那边树荫下坐着聊,屋里乱也是不好见人。” 几个匠人也是知理的,各个都说无事,先前开口询问的匠人也意识到自己许是打扰到了人,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头道了歉。 围着这地上的几个木头疙瘩,一伙人就这样坐开了,莫沉指着地上傀儡二号:“不知道几位可听说了周姑爷的事。” “周姑爷?”徐金愣了愣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可是旁边的周姑爷。” 莫沉缓缓点头:“正是。” “前几日听家里婆娘说过了,原来周姐夫用的就是这个木疙瘩。”徐金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莫沉指的正是这木头疙瘩,当即反应了过来。 其他几个人听了也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说是村里已经把这东西传得有多玄乎,莫沉听了也只好笑笑不多说话。 “这东西可真要十文租一天?”徐金跟莫沉相处得多些,这说话上也大胆许多。 莫沉倒真没打算硬逼着人租自己这东西,只是语气平淡地说:“这是傀儡贰号,只是给几位先带回去试试,若是觉着好用,我们也好谈谈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别看平时徐金做事总是不着调,遇上了事情还怂在一旁,但是对别人话中的深意他就是要敏锐许多。 “正是,若是几位用得顺手,我也想着看能否教给几位再传出去。”莫沉也直言了,“不过这事还是望几位莫要往外说。” 这村里的人谁不知道这周姑爷就是用了这么个东西,只花了三天时间就把他那土坷垃满地的薄田给犁了个遍。他还半瘸着个腿,赶着个懒驴就把这事做成了,这谁能不对这个木头疙瘩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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