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点头:“买了。” “等会找口不用的大铁锅,往铁锅里放生石灰再加水。”姐夫便说,手上还比划着,“煮开后搅匀,在地上挖个土坑倒进去,可以多弄几次,等个几天水滤干了,这留下的石灰膏就能砌墙了。” 这个说法太过粗糙,莫沉也想细问一下放多少的量,不过叶曲安先出声问了。 “哥,这多少的石灰放多少的水啊?”叶曲安挠头问。 姐夫看着很是豪爽地一挥手:“随意,不确定怎么放可以喊我帮忙。” 莫沉默了默,看来还是要自己多试试看了。 “还是不好麻烦姐夫,多谢了。”莫沉不大想麻烦别人,他们又时常麻烦阿姐这一家,也不大好,旁边叶曲安也跟着点头。 姐夫摆手:“不必客气,也没什么。” “叶哥儿,过两日就可以来拿小鸡仔了!”阿姐像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又拿着锅铲探出了头,那样子跟刚刚小姑娘如出一辙。 叶曲安应了声好,莫沉则有所感觉地像墙角看去,见几只母鸡正带着群黄色毛绒小毛球在院子里觅食。小毛球们还时不时发出啾啾声,挥着还未长羽的翅膀,浑身都跳动活力。 他突然心中一阵微妙,怪不得叶曲安见了他雕刻的那只木头小雀说是小鸡崽,这圆溜溜的身形确实像。 两人道完谢后就先告辞离开了,这中间叶曲安就一直拽着莫沉的袖子,到了自己家院子里才松开。两个人一个没有注意,一个也不甚在意,倒还真有几分未婚夫夫那感觉。 不过先吃晚饭还是先挖坑做灰浆是个问题,纠结不出来的叶曲安决定问莫沉:“沉哥,先吃饭还是先做灰浆?” 莫沉低头去看他,见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甚至能在他森*晚*整*理眼中看到自己清晰的身影:“饿了?那就先吃饭。” 叶曲安也没解释,就嘿嘿一笑,拉着莫沉进了灶房。 现在烧饭也晚了,煮点汤,蒸点前些日子自己做的馒头就好。 叶曲安切了些新鲜的笋丝,准备炒家里剩下梅菜,又把今天去菜地里薅回来的豌豆尖洗洗干净放一边备用着。 莫沉又见到这豌豆尖也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何物?” “豌豆尖。”叶曲安手脚麻利。前两天莫沉去镇上时,切了些肉回来,他拿出来切了些肉片裹上些木薯粉丢到了另一个水已经煮开了的锅里,又把切好的姜丢了进去,倒了些老酒。 莫沉照看着两边灶堂里的火还是不太能理解:“豌豆尖是……?” “就是豌豆苗再长大一些后的嫩芽。”叶曲安弯了弯眼,在干的锅里倒上点油准备炒菜。每到这个时候,莫沉就会觉得他身上都想泛着些光一样,格外吸引人。 莫沉听了后,也有些好奇:“这样吃不会影响豌豆生长吗?” “会啊。”叶曲安承认,“但是我专门留了些豌豆用来切豌豆尖。” “这个再老一些,可就不好吃了,沉哥不喜欢吗?”叶曲安见油热得差不多了边把笋丝下了下去。 “是挺鲜的。”莫沉又塞了块柴火进去,现在天气渐热,灶堂里的散出来的热意更加明显了。 明明莫沉夸的是豌豆尖鲜美,叶曲安却跟自己被夸了一样,趁着空隙把莫沉帮忙拾出来放在小筐子里的馒头放到另一口锅上蒸起来。 借着他又赶紧倒进梅菜在炒菜锅里,白嫩的笋丝与梅菜在锅里滚过几回,灶房里就荡出来一股梅菜的香味。 眼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叶曲安连忙掀开另一边的锅盖,里面的肉片也浮上了汤面,裹在肉片上的木薯粉熟了后有些晶莹透亮的感觉,显得肉片都粉嫩了几分。 他把蒸着馒头的竹制蒸格取出来,又把放在边上的一大把豌豆尖都丢进了汤中,这东西生着的时候看着多,熟了就看着没多少了,很快豌豆尖的清爽鲜美的味道就从锅里闯了出来。 这味道,勾得莫沉都看了过去。 只是一个菜肯定是不够吃的,家里还有些干辣子,叶曲安知道莫沉不大会吃辣,就只切了一些,又让莫沉帮他剥两颗笋出来,像是抢的很急。 莫沉见他急,也连忙洗干净手上前帮忙。 把黑色的笋皮给剥干净后莫沉又用清水洗干净里面的笋,见叶曲安倒油倒姜片了,莫沉也试着帮忙切笋片。 事实证明,拿剑的手未必适合拿菜刀。 也不是说莫沉切的不好,很薄,很整齐,就是薄得有些过分了。 叶曲安看到后乐得不行,说:“沉哥,咱俩不种地了,日后带你去外面表演切笋片好了。” 莫沉看着自己手上码得整整齐齐的笋片,为自己正名:“这切得不好吗?” “切得很好,切得很好。”叶曲安笑声停下,接过了笋片,但肩膀却憋笑憋得一抖一抖的。 莫沉:“……”
第三十章 饭菜烧好后,莫沉帮他一起布菜上桌。 “还是两个人好,烧菜都快点。”叶曲安感叹,放下菜又似乎被烫到了,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莫沉瞧见了,他突然意识到似乎叶曲安的手怕冻怕烫的,又见叶曲安这样子也是个断不了话的性子。 莫沉想象不到那两年家里只有叶曲安一个人,甚至没有什么其他活物相伴的时候,叶曲安平日里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 还这么怕冷怕烫,一个瘦瘦弱弱的少年冬日里吃着干奄奄的菜,吃着糙米和粗面馒头,天气冷手上可能裂了大口子,还要扛着冻手的农具去地里翻地,期盼来年有个好收成。 他一觉得臆想是个可笑行为,而莫沉自己却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做这事。 当然叶曲安要是知道他的想法,肯定会认真地告诉莫沉,自己冬天过得很好,有能避风避寒的屋子,有单薄但温暖的棉袄与棉被,有余粮能吃饱肚子甚至还有秋日做的腊肉见点油腥。 或许都不是最好的,但是他能过上这样的冬天,能在这样的冬天之后遇上莫沉,就是最好的了。 可惜叶曲安不知道莫沉的臆想,他只能在莫沉低声地说“我在这一日,便陪着你”时,扬起带着些甜蜜的笑回应一句:“我可记住了。” 不过晚饭吃得再温情,该做的事还是得做。 莫沉估摸着时间,在叶曲安去收碗洗碗的时候,先去猪圈旁边找了个空地,看着大小挖了个土坑。 他挖得倒是快,叶曲安还没洗完碗就挖好了。 “家里可还有不要的锅?”莫沉站在灶房门口,低声问道,他想着总不能用烧饭的铁锅来吧。 叶曲安倒是有些为难,他想了很久才想到堆放杂物的屋子里可能还有个破了大半的锅,寻常人家除非锅破得不能用了,不然也不带换的。 “就用这个烧饭的铁锅煮吧。”叶曲安犹豫。 莫沉却是否定这个想法,吃饭的锅跟拌石灰的锅混在一起用,他接受不了。 叶曲安把碗收进了竹柜子,又用身上的围裙擦干净手,这才端着油灯带着他去找:“但这锅实在破得厉害。” “先看看。”莫沉还是抱着一份希望的,再说还要把煮开搅拌好的灰浆倒进石坑,那口锅也不容易端出来,到时候还要用别的瓦罐移动。 叶曲安见他这么坚持,也只好是翻找,不过这屋里堆着的杂物太多了,莫沉见了不少东西。墙角里似乎还有些像是木头做的玩具,不等他细看,叶曲安的方向扬起了一阵灰。 叶曲安弯着腰,在一个坡脚柜子下面拖出了生些锈的铁锅,莫沉端着叶曲安递给他的油灯凑了上去。 离得远时,莫沉还没看出来,只看到这锅外边锈了一层。此时提着灯凑近一看,他才算发现,这锅底部破了个大洞。 “真是破得厉害。”莫沉见这大洞都能放下个碗来,也是出言肯定了叶曲安的说法。 难道真的得用烧菜的锅了? 莫沉要妥协了,却见叶曲安放下了铁锅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沉哥,过来过来。” 莫沉与叶曲安就一人拎着破铁锅一人端着油灯,窜回来灶房,身上还沾上了不少灰尘。 “我想起灶房还有个大瓦罐,要不就用这个吧。”叶曲安把破铁锅丢到一旁,又蹲在竹柜子前扒拉了半天,抱出来个青色大瓦罐。 “也成。”莫沉想想应该也差不多,两个人把铁锅丢一旁,去院子边上用砖石随意垒出来一个能烧火用的灶,把瓦罐放上去,倒了些生石灰,又倒了些水。 莫沉在叶曲安满含期待的注视下,在瓦罐下面点燃柴火。火势越来越大,莫沉迟疑地伸出木棍在瓦罐里搅拌了一段时间,然后沉默不言地停住了手。 叶曲安很是奇怪地望向他,接着瓦罐传来的一声嘎哒声,他扭头回去就见到瓦罐身上裂开了一条大缝。 接着,这个大瓦罐就在他俩的注视下,裂开了。 彻底裂开成了两半。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隔壁姐夫让他们找个铁锅来煮灰浆了。 见水都流了出来还带上了些没搅完的生石灰,把火都浇灭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难道这生石灰真的就非得放烧饭的大铁锅里煮不成? 莫沉凝着眉,盯着这个瓦罐,突然想起来沐老翁给他的傀儡中有一个会演变出锅样的容器。 这傀儡人用得可都是上界的高阶矿石,应当没有问题的。 他交代叶曲安在这待一会儿,自己转身回了房间找了块上等灵石塞到傀儡人身上,又神识驱动着傀儡人伸出手演化成容器。 到这时,莫沉心里还未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又重新加了生石灰,倒了水,调整了傀儡手的高度后,取来了新的柴火。 又是加热搅拌,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容器里的生石灰开始溶水,慢慢成了浆一样的东西。莫沉猜这便是石灰浆。 叶曲安在旁边像是等得有些无聊了,打了个哈欠。 莫沉一边用神识驱使傀儡人把灰浆倒入土坑里,一边转头问叶曲安:“你要不先回屋里看会儿书?” 叶曲安心里不大乐意,但是他留在这也没别的能做了,本来还能搭把手,现在有着傀儡人了,也就不需要了。 “好——”他闷着声拖长了音回答,起身锤了锤自己蹲得有些酸胀的小腿,便进了屋。 莫沉没注意这些,他又重新加了生石灰和水边煮边搅拌,大概来回这样三四次后,土坑里终于都被水填满了。 再过两天,等这些水都渗过泥土,就会留下石灰膏,这些便用去砌墙。 但光留着这个坑在这里,如果被人踩到了,也是个问题。 一旁生了锈点破铁锅就在此时突显出了作用,也幸好,叶曲安本来想着这锅用不到就拿去扔了,此时放在外面正好省事了。 莫沉把破洞铁锅盖在坑上,正好这铁的口子要比坑口大一些,他满意地收手,开始收拾剩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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