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冬子!” 鸡飞狗跳地闹了半天,江饮冬略有战损,下巴上印着个大牙印,嘴角沾了点红色的血迹,胸口的衣裳也被扯的乱七八糟。 魏鱼也不算毫发无损,唇瓣微肿,但比起江饮冬,他还算满意。 一切整理妥当,马车渐渐驶离茂山村,除了江饮冬的小院,两人无分毫不舍之心。 次日,魏鱼随江饮冬到各个铺子溜了一圈,免得哪个伙计认不得自家老板娘,再闹出之前先前魏鱼被拒之门外那事。 结束之后,魏鱼想吃烤鸭,两人一同上街,走到半路,他扯了扯江饮冬的袖子,“我还想吃酥饼,我们兵分两路。” 江饮冬放了人,余光瞥见魏鱼一步一回头,鬼鬼祟祟的,像是在提防他,不由挑眉。 打包完烤鸭在两人约定的地方等了一刻钟,也没等到人。 酥饼铺子离两人分开的地方更近,没道理魏鱼还没出来。 江饮冬直接走过去,一路上没遇见人,到了铺子问老板,魏鱼压根没来过。 魏鱼的确没去买酥饼,和江饮冬分开后就偷摸转了道,拐进了一个小巷子,找到一间小院敲了敲木门,在门外等了会。 院里墙头延伸出了一棵茂密的榆树枝。 须臾,院门打开,魏鱼没进去,接了东西后,院子里的妇人突然呀了一声,“好像拿错了,这一盒没那效果,我回去给你换一盒。” 魏鱼脸上微热,揣怀里的东西不可能再拿出来,他忙摆摆手,“这个够用的。” 对面妇人掩唇一笑,“也对,你们还年轻,自然够的。” 魏鱼红着脸和人告别。 怕耽搁久了让江饮冬起疑,魏鱼小跑着往回赶,算着时间到了两人约定好的碰面地点,约莫迟了一刻钟。 魏鱼抹了抹额间的汗,四处瞅了下,一眼就看见了江饮冬的背影,眼睛一亮,正想喊人,再一细看,江饮冬对着一个白净高挑的小哥儿聊的正欢呢。 魏鱼脸一拉,两个袖子往上一撸,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不必顾忌我,我和他并不亲厚。”江饮冬道。 “那我便出手了,”对面小白脸笑道,“原先还想着你……” 魏鱼的手啪地搭在江饮冬肩上,嘴角咧出假笑:“想着他什么?” 那人一愣,眼神询问江饮冬。 江饮冬侧头看跟护食的小兽般龇牙咧嘴的鱼,“跑哪去了?” 魏鱼眉头一皱,委屈道,“相公你怎么这样啊,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明明你把我弄丢了,却说是我自个跑了,是觉得我太麻烦,故意找借口甩手吗?” “……” 熟知魏鱼的各种套路,江饮冬面无表情地接下他的话茬,等着看他后悔眼下的丢人模样。 对面那人此时反应过来,却是不慌,反而笑眯眯的朝魏鱼眨了下眼:“想着冬哥要陪我吃饭呢。” 声音好矫揉造作,颇有点嚣张迎战的意思。 江饮冬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对方肆无忌惮的笑立即收了不少。 “今日不得空,改日再和黄兄约。”江饮冬淡淡道。 魏鱼这下更挺直了腰板,“相公自然是要陪着我……等等。” 黄兄? 江冬子不会称呼哥儿为兄的吧? 这软声小白脸是男的! 魏鱼的脚趾在鞋底抓挠个不停,搭在江饮冬肩上的手挪了下来,悄悄握住他的手,在手心掐了两下,面上笑容不减,“原来是黄公子,幸会幸会。” 江饮冬:“……” 两方人告别后,魏鱼只当没瞧见那黄公子一脸看异种猴儿的新奇,拽着江饮冬嘟囔:“都怪你,让我丢那么大的人。” 江饮冬捏了下他鼓起的包子脸,“男子和哥儿还分不出,真能耐。” “长的那样白,腰还细,谁晓得是不是下一个哥儿扮男子的。” “就这么几眼,把黄公子仔细瞧了一遍?”江饮冬停住,“那瞧够没有,没的话我帮忙约了你看?” 魏鱼不满的小情绪一扫而光,脸上堆了笑,“瞧你多想哪去了,我能想看什么小细腰……” 眼睛不自觉往江饮冬那截劲瘦的腰腹看去,清了清嗓子,“冬哥的腰最好!” 周围有几人怪异的看了过来。 魏鱼往江饮冬身后一缩,悄声问,“我说的对不对?” 江饮冬把他扯出来,“我腰好不好你自是最清楚。” “大街上别说那些被窝听的话。”魏鱼假意责怪。 江饮冬没忍住敲他脑门,魏鱼捂头瞪眼,“你什么时候认识的那黄公子?” “不熟,”江饮冬道,“当初在李秀才成亲酒上见过,如今他要搞那秀才,怕我拦着,提前知会我一声。” “搞李秀才?”八卦的气息铺面而来,魏鱼眼神灼灼,“他要如何搞?” “……”不用问就晓得这条小黄鱼又想歪了。 江饮冬忍不住又抬了手,魏鱼提前捂住脑壳。 “李秀才偷人偷到了他爹的外室,儿子给老爹表忠心揽下了这活,秀才在村里听着厉害,在镇上不算什么,要收拾他的法子多的是。” 魏鱼听了拍手叫好,“妙啊,李干脆改名李大勇!” “你买的酥饼呢?” 魏鱼一僵,很快找了理由,“那铺子今日关门的找,我吃了个闭门羹,又去找了别家的,都不合我口味,所以才回来这么晚。” 把回来迟的理由一块补上了。 嗯,机灵的小鱼。 江饮冬笑了声。 魏鱼推他,眼朝他手里的油纸包示意,“别磨蹭,烤鸭凉了就不好吃了。” 回家吃了晚饭,江饮冬临时被叫走,还是李秋兰那事。 江饮冬去衙门打了声招呼,将李秋兰赎了回来,还花了二十两银子。 他没对江立诚和江连说具体数额,但大家心里多少有个数,普通人家一下谁拿的出来。不提银子银子,这都是个了不得的人情——哪有人村人能在衙门里打点关系,江饮冬不仅不计前嫌,还打通关系救了挖空心思要害他的婶子,江立诚一家自此都得记他的好。 李秋兰精神本就不稳定,在那脏乱的铁牢里走一遭,出来后见人就发疯,指着人说妖精要害她,江立诚念着多年的夫妻情分,将人养在屋里,顶多给口饭吃。 头顶乌云比往常要浓厚,远处雷声阵阵。 江饮冬打开宅院大门,稀疏的雨点从头顶落了下来,走到院子里时,电闪雷鸣间,大雨骤然降落。 淋着雨往院子里跑,却见院子的石桌边,魏鱼兜头淋着大雨,着急忙慌地收拾桌上的瓶瓶罐罐和晒了一簸箕的花瓣。 雨来的太快,他正在桌边捣鼓做口脂,小圆被他放回了铺子找小方,听到雷声时,雨也哗啦落了下来,没得反应的时间。 江饮冬跑到他身边,帮着捡了几个瓶子,厉声道,“先回去,我收拾。” 雨在两人眼前下了道水帘,魏鱼把手里的篮子往桌上一丢,拽住江饮冬的胳膊,着急喊:“不要了,一起回去!” 说话间,除了湿透的玫瑰花瓣,其它的都已经收进篮子,两人正欲往回赶。 突然,天边划过闪电,一道轰雷响在耳边。 “咔嚓”一声,头顶的树枝被当场截断,直直往魏鱼头上砸来。 江饮冬侧身把人往怀里一捞,连带着拿起装满东西的竹篮,树枝砰地砸在江饮冬提篮子的胳膊上,他闷哼一声,顾不了那么多,抓起魏鱼就往屋里跑。 躲过了雨幕,魏鱼赶忙去摸江饮冬的胳膊,“怎么样?伤哪了?” 江饮冬甩了甩被砸到的那只手臂,不是多疼,顶多青了一块。 他还没开口,魏鱼就将他袖子捋起来,看着小臂上的青肿的皮肤上还道划痕,眼泪珠子快要掉下来。 江饮冬食指抵住他的下巴,“衣裳黏糊的难受,先去换换。” 魏鱼脸上浮现懊恼的神色,忙拉着江饮冬进屋,两人折腾了一番,总算换上干爽的衣裳。 魏鱼要冒眼泪的冲动也缓了不少,他坐在床边,紧绷着小脸,捧着江饮冬抹了药水的胳膊不吭声。 江饮冬觉着好笑,挑眉道,“想说就说,老是举着我手不累?” 魏鱼一听就炸了,“你还想着我手累不了这种屁大点事?要是砸你脑袋上命都没了你还怎么想?!” “嘘。”江饮冬捏住他抿成一条线的嘴皮子,“咒我?” 魏鱼气焰登时消了,嘴唇动了动,江饮冬松手,听他委屈又小声,“护着我就算了,还要那几瓶破玩意作甚。” 江饮冬:“那扔了吧,惹小鱼生气了。” 往床铺上重重一拍,“你千辛万苦弄回来的,扔什么扔!” 江饮冬:“……那留着。” 他把手臂伸到魏鱼脸前,“让它少疼点。” 魏鱼立即举到唇边,认真呼呼了好几下,抬眼问,“好些吗?” 江饮冬:“不够,要挨着才行。” 怎样挨着不言而喻。 魏鱼耳根子发烫,对着伤处啵啵了两下,又问了句。 江饮冬点头,“有效,不怎么疼了。” 魏鱼双颊都热了起来。 气氛缓和了一会,魏鱼小嘴却停不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他给江饮冬好好说教了一番,念叨了一套生命安全大过任何身外之物的道理。 “我有点渴了。”江饮冬说。 魏鱼嘴上刹住闸,去桌边倒了杯水,觉得自己也有点嘴干,连着倒了两杯咕吨喝下肚后,端着杯子送到江饮冬嘴边。 江饮冬瞧他伺候人上瘾,也没提醒他自己就是磕碰了下,而不是断了两条胳膊。 晚上两人规整地合衣而眠,睡前魏鱼翻了个身背对这江饮冬,自以为隐蔽地对墙叹了口气。 江饮冬在夜色中倏地睁眼,这鱼把他当成一碰就碎的小瓷人了? 胳膊上那点子伤,明个消肿后天印子指不定都没了,怎的让他操心的夜里睡不着? 江饮冬侧身,往里靠了靠,魏鱼听见动静,也跟着往墙边挪了下。 “……” 虽然睡前说好了不扒拉着他,以防压到伤胳膊,但也不至于这般谨慎…… 不像避他伤口,像躲着他怕被吃一样。 江饮冬长臂一伸搭上魏鱼的腰,装作睡着不老实将人抱住,魏鱼却没预想中的僵硬反应,反而顺势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舒服的姿势。 江饮冬:“……” 罢了。 鱼儿的心思非寻常人能猜。 然而,次日晚上,江饮冬晓得了昨夜魏鱼对墙叹气的原因。 卧房内亮着烛火,江饮冬越过门槛,鼻尖嗅到了一丝淡淡的酒气,他眉头蹙起。 绕过屏风来到床边,床上鼓了个大包,江饮冬掀开被子,见着眼前的场景,喉咙蓦地紧了紧。 藏在被窝里的,是一条墨蓝尾巴的妖冶人鱼,上半身披着半露不露的红纱,白瓷般的肌肤若隐若现,掩在红纱底下,朦胧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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