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亭远轻叹一口气,终究是妥协地哑着嗓子询问:“有什么想法小天不能憋在心底,老师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回回都猜准。” 说着...... 他强势地掐住小蜗牛的下巴,将那张透着可怜兮兮的脸蛋从自己怀里揪出来。 弥天高高昂起的脑袋,猝不及防地就跟老师四目相对,他被蹭得微红的眼角微微下垂,眼底的渴望落在江亭远眼中,明晃晃的显眼极了。 “我们晚上不回家,住外面好不好?” 提起要求来的小天不仅声音软绵绵的,人也娇气的可怕。 明明是个成年的大学生,却总是可爱地让人误以为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漂亮、软和、爱撒娇和其他千千万万的弥天都不一样。 向来对他有求必应的江亭远又怎么忍心拒绝,这么小小的要求。 也不知道如此娇气的小恋人为什么要酝酿这么久,江亭远嘴角扬起的笑一如既往的温柔,他忍不住在小天绯红的眼尾落下一个吻。 轻飘飘,饱含着怜惜的轻吻。 “乖~~我去安排烛光晚餐和酒店套房。” 他不仅毫无阻碍的答应了,并且深情地回应道:“这么娇气,老师什么都答应你。” 趁着他打电话的功夫,弥天安顿好从床底找出来的美工刀,笔盒大小的它原先是老师用来裁纸的工具。 只需要推开咔钮,锋利的刀片就会出现,并且比某些小刀都要方便携带,同时也好用的多。 弥天比划着美工刀的大小,自认为割个肉不成问题。 宝贝似的将它藏在随手就能握住的贴身口袋,被伤到的小蜗牛就算再懦弱,也总是会举起手中有限的工具捍卫自己的生命。 其次...... 梦中和现实反复出现的兜帽,他只在一个地方见到过。 弥天轻手轻脚地打开衣柜,在他看不见的暗处,衣柜深处原本存在的漩涡在柜门打开的那一霎,牢牢关闭掉连接的通道。 当他打开的那一瞬,整整齐齐的衣架上挂满了令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黑色兜帽。 震惊! 无比的震惊! 眼前的这一幕带给弥天的冲击,不亚于每次死亡前的痛楚和惊恐,刹那间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慌感包裹住他,那双褐色的眼睛颜色更淡了。 放大的瞳孔被暖阳一照,色泽已经快要接近熟透的蜂蜜。 教室里—— 弥天的掌心紧紧攥着一只黑色水笔,他正一笔一划认真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黄昏、巷子、剖心,以及黄昏、公寓、剖心...... 时间是放学以后,太阳落山之前,地点具有随机性,但全都不意外是在回家的途中,不排除跟踪的可能性,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剖心。 无论他是死于何种杀人手法,凶手的目标都在于取走他的心脏。 黑色的兜帽、差不多的身高和身型、还有那股子拼命的凶残和恨意,无论从哪点入手,弥天永远都忘不掉打开衣柜呈现在自己眼前的画面。 难道上回他是看错了? 实际上衣柜里的兜帽不是一件,而是五件...... 两件稍小的,另外三件明显大了一码,尺寸倒是和老师,还有自己的身型差不多。 身体很累,精神上却格外充沛,弥天觉得现在的自己有了一点苗头,说不定今天就能摆脱太阳落山之前莫名其妙出现的死亡案件。 老师...... 啊不,或许是老师一号,二号,甚至三号,他们每个人之间都会有细微的区别,但无论是哪个,弥天都对此抱着信任的态度全盘接受着。 因为江亭远对他的爱护和占有欲,无论是多么不同的老师,他们统一疯狂保护着他。 虽然听起来很怪,但弥天就是如此单纯且直白地依赖着江亭远。 无论是数字几,他相信自己都不会对此产生动摇,老师就是老师,永永远远都是! 多么扭曲的世界,多么执拗的情感箭头—— 历经一天的上课时光,弥天最终在纸上划出今天的重点:宾馆! 如果这是个回家必死的套环,那他就干脆不回家了。 确认了放在口袋里的美工刀安然无恙,松口气的弥天用手掌攥住怀表,将它贴在软和的脸颊,冰凉的表身,没有声音的哑表此时却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或许是死亡刺-激了他的成长,这种超乎寻常的平静状态直到他们面对面坐在烛光晚餐的餐桌上,都维持地相当稳定。
第74章 驱车直至酒店前台,弥天都觉得自己保持的相当完美,没有惊恐不安的瑟缩,更没有东张西望的心事重重。 老师办理入住,他就乖乖靠在大理石制造的前台。 两只手搭在一起搁在台面上,歪着头的弥天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眼睛紧紧盯着江老师。 如今弥天就算站在距离江亭远一步之遥的范围,也依旧看不清周边路人的五官,整个世界似乎只剩下他们的存在,其他人都只是故事里可有可无的配角。 “走吧!” 江亭远从容地搞定业务,回首看着傻乎乎的恋人。 明显不在状态的小天只知道牢牢跟在自己身边,黏糊的不像话,严格来说现在的他除了会自主说话以外,一板一眼的反应像极了人形木偶。 而且还是那种离开了主人就活不下去的小木偶。 酒店大厅人群密集的场所,弥天放空大脑紧紧攥住老师的衣袖,他就像一串随身挂件,寸步不离地跟在江亭远身后,好似个甩不掉的小尾巴。 自以为格外镇定的弥天,实际上只是个废铁的青铜。 中看不中用,吓一吓就趴在地上了。 直到他们面对面坐在浪漫的烛光餐桌上,江亭远半眯着眼,继续打量着一整天不在状态的弥天。 始终瞧着不大聪明的样子,呆呆的神情,看上去更像一只缓慢前行的小蜗牛。 这小脑袋瓜子不知道整日都在琢磨什么,对此江亭远完全猜不透...... 他不喜欢这种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意外。 举起红酒杯轻抿一口,极力掩饰住不爽利的心情,隔着餐桌望向弥天的他悠悠开口:“小天,今天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 “啊?” 再次走神的弥天正在观察落地窗外的晚霞,老师精心预定的餐厅,正好能瞧见天际的交界处太阳即将落山的场景。 思考了一整天怎么活下来的他,面对如此关键的时间点当然静不下心,安心享用眼前一桌子的美食。 在这种状态下,连带着老师都要靠边站。 又是这样...... 过于担心的江亭远利落起身,快步挪到弥天身边。 西餐厅欧式的扶椅非常宽敞,映着繁琐花纹的软垫被弥天靠在身后,江亭远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走神的厉害,人也不是很精神。” 索性温度正常,只是小天的脸色很差,距离拉近凑近一瞧,惨白的小脸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甚至额间还在不断冒出虚汗。 “小天?” “嗯?”反应钝钝的,像只懵逼的小蜗牛。 江亭远见状,忍不住提了一嘴:“要不还是回家休息?” 这下...... 一改迟缓的状态,对回家相当敏感的弥天扬起脑袋,厉声拒绝道:“不要!我绝对不要回家!” 突发的声音大到让江亭远吓了一跳,看来他所谓的镇定,完全是过渡压抑情绪的负面表现。 弥天如此不正常的反应,同时击破了江亭远强撑着的镜花水月...... 他恨极了那些不断闯入自己和小天美好生活的兜帽。 虽然他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身处茫茫的浩瀚星河,无休止的寻觅没有尽头,直到他遇见小天的那一刻,以往的种种灰暗都将彻底翻篇,深埋在黑暗的深处。 江亭远始终相信—— 拥有小天的他会是最终的胜利者,因为谁都无法从他手中夺走如此珍贵的至宝! 吼完那句话的弥天猛地从自己的内心世界跳出来,当陷入情绪波动的老师站在他面前,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一动不动地望向自己。 西餐厅头顶暖黄的光线都照不进他漆黑的眼眸。 那一瞬,弥天从他变换的眼神中察觉出许多复杂的情绪,有他从未见过,又格外熟悉的眼神...... 就是那件黑色的兜帽衫,他在那些人的眼中见过这双无比相似的眼睛。 爱恨交加的欲望在他们眼中流转—— 想要保护珍宝的强烈意念,自相残杀毫不留情的残酷无情,还有发自灵魂深处的疲倦,从未停歇的劳累就像一座压在他们精神和□□上的高山,既是鞭策又是无法逃离的压力。 明明迫不及待地想要按下休止符,但冥冥之中自有股无法言喻的动力驱使着他们前行。 哪怕终点等待着他们的结果是死亡、是毁灭...... 这些人都不会放弃。 江亭远的表现就像一盆冷水浇在弥天身上,让他立马软声道:“老师酒店都订好了,难得吃顿烛光晚餐,怎么能白白浪费。” “我们不回家,就待在这里,好不好?” 一心只想赖在此处的弥天并没有察觉,危险在朝着他步步紧逼。 小天试图逃避的行为简直是在江亭远雷区来回试探。 但他不愿细究,至少不是现在...... 看不出神色的老师眼睫低垂,半眯着的眼睛透着令弥天心惊的森然。 江老师果真还是那个江老师,在把握学生的尺度上拿捏得死死的。 在弥天不自觉害怕地后缩着脖子,试图逃避江亭远带给他的压迫感时,狡猾的男人瞬间收敛一身骇人的气质。 “快尝尝,这家店的蘑菇汤据说非常美味。” 恢复往日温柔形象的他暗暗推了推盛满蘑菇汤的碗碟,江亭远一边说,一边体贴地将碗挪到弥天感到最舒适的位置。 正所谓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 心眼子多到让人发慌的男人果然不好对付,软硬兼施的手段不经令人心生敬佩,在这一场交锋中,弥天输的一败涂地。 “啊——好。” 反应慢半拍的他拿起勺子,轻轻舀了一口。 蘑菇混合着奶油的香甜一入口,酷爱甜食的弥天不曾品尝到往日让味蕾滋滋称赞的美味,反而当粘稠的蘑菇汤顺着舌苔划过食道,立即有一股从胃部翻涌而上的恶心,让他忍不住想要呕吐。 像血...... 这口感像极了血液强行灌入体内的滑腻,令他感到不适。 梦回割喉的弥天整个人都不好了,恍惚间......似乎还看到了套着兜帽衫的老师站在桌子的对面,没有任何伪装的兜帽男人举起手中的匕首,朝他微微一笑。 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如出一辙的笑容,反倒成为了压垮弥天的最后一根稻草。 浅棕色的瞳孔因恐惧猛地扩大,顾不上思考的弥天只想着逃离,他拼劲全力推开堵在身前的江亭远,惊慌的他跌跌撞撞地冲向洗手间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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