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戚逐芳刻意拖长调子,“是故意扣的。” 秦达意果断让他闭嘴,不然就车里面滚下去,“再这样就派你去大草原和当地食人族部落交流,直接把时间给你错开。” 戚逐芳对他耸肩,“我效率很好,可以先去大草原,再飞A国,不冲突。” 秦达意不说话了。 秦达意选择播放车载音乐,并且把声音调到了最大,拒绝交流的意思很明显。 结果忍不住开口的还是他。 “对了,回学校之后记得找格里给你做个检查。” 秦达意尽量表现得随意,目光却悄悄朝学生身上瞄。“具体理论我不懂,但你这个情况可能会造成身体里的部分元素流失,查完之后刚好能用谢远之前送你的那堆东西补补。” “校长也挺担心你,别忘了向他报平安。” “放心。”戚逐芳冲他做了个ok的手势,“但是补品就不用了。”还是留给秦达意多补一补吧。 “你手上是什么?”秦达意终于注意到祂虎口处那条小蛇似的,隐隐游走的暗色烙印,“沾了东西没洗干净?” “这个?”戚逐芳没有遮掩的意思,大大方方亮出来给他看,“被狗咬的。” “你是觉得你三岁还是我三岁?”秦达意白眼差点翻上了天,“这明显就是纹身。” “被狗咬了一口,所以纹了身。”戚逐芳更正,“所以还是狗的问题。” “之前还没有。” 秦达意突然来了一句,“别想着糊弄我,你是不是这两天其实有记忆,又背着我悄悄搞了大事。” 他觉得戚逐芳那套失忆的说辞明显不成立,明显在故意隐瞒什么。 还是不到东窗事发就不会开口的那种。 盯着那道隐隐约约,似乎透着几分诡异的纹身看,秦达意越想越觉得可疑。 “......不会是偷偷潜入了什么邪/教组织了吧。”他是这样想的,也诚实地开口说了出来,“成功上位了没?” “就算是真的潜入了邪/教组织,上位也没有那么快。”戚逐芳纠正他的误区,“我习惯低调。” “都说了是狗咬的。”祂这样重复,“你和那么多邪/教徒打过交道,他们的纹身长什么样,一般纹在什么部位还不清楚吗?” 虽然确实是这样的道理,但秦达意还是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 “说不定是最近新兴的,还没有被我们收录。”他下意识怼了回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你到底干嘛去了。” “不记得了。”戚逐芳将窗户摇得更大。 外面的风刷一下就灌了进来,“就是因为不记得,才向谢远套话,推测出来消失之前和你在谈本部实习的事情的。” “已经上高速了,关窗。”秦达意瞪了祂一眼,“不记得就不记得,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吃倒是不会,戚逐芳只是觉得自己有解释的必要。 “提前说清楚比较好。”祂想了想,“这样后面不用再解释,也不容易发生误会。” 懂事来得太猝不及防,秦达意差点踩错油门。 “你别是伊斯人特地装出来讨我开心的吧。”他这样说,但还是信了戚逐芳前面的话。 戚逐芳冲他笑了笑,“伊斯人才不会考虑你开不开心,他们只会无情地搜集一切和时代有关的情报,演算未来的发展,然后再转移到下一个正确的时代。” “等他们下次统计地球,人类可能灭绝很久了。” “是啊。”秦达意跟着感慨,“所以要把握住当下,活好一天是一天......” 感慨到一半,他突然发现自己刚刚又被戚逐芳带了波节奏。 话题转移得太过自然,以至于他完全忘记最初的目的是询问那个诡异的纹身相关。 就算戚逐芳真的失忆了,对两天内发生的事情完全不知情,也不排除祂被某种诡异力量盯上的可能——秦达意总有种祂会格外招惹各种怪物青睐的奇怪印象。 何况那么笃定是被狗咬才会留下的,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 但是现在再重新说起这个纹身,未免又会显得有点奇怪。秦达意忍不住皱起眉毛,思考该怎么把话题朝那边再带过去。 要不,问祂纹身在哪里纹的? “我最近也有弄点东西的打算。”他想了想,决定扯文教授的虎皮当大旗。 反正戚逐芳和文教授又不熟,没怎么接触过,“老文说我可能还缺了点气势,需要弄个老虎之类的助助威。” “我看你纹身纹得不错,哪家啊?改天我也在手臂上纹一个。” “就是那个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文教授,他对八卦风水运道这些也很有研究的。” “就在A大校门口的小巷子里。”戚逐芳弯了弯眸,“消毒不太好,你确定去那里纹?” 秦达意有秦达意的试探方式,难道他就没有办法敷衍了吗? “能纹老虎就行。”秦达意扯了扯嘴角,“消毒我可以自己来。” “只要老虎就行?”戚逐芳问他,“我有办法。” 这样说着,祂慢吞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通跳跳虎的纹身贴,仗着秦达意开车,直接撕开,朝他的手臂上贴了上去。 橘色的老虎机敏可爱,隐隐透着几分蠢萌气质,怎么看都和秦达意画风不搭。 “纹身店老板送的,不用谢。” 要不是在高速上,不能停车,秦达意现在就想把祂踹下去。 太招人恨了,简直气得人牙痒痒。 “我要老虎,你就给我整这个?” “是你说老虎就行的。”戚逐芳似笑非笑,“讲过没骗你了,不然我哪来的纹身贴。” “我睁开眼,就在A大美食街那个小巷子里了,刚好那边有条流浪狗,落地动静太大,爪子在手上划了道痕,又被咬了口。” 秦达意也是无语。 逻辑说得过去,他也没觉察出什么破绽,就是有点不太能理解戚逐芳的行为。 哪有被狗咬了,第一时间不去打疫苗,而是在想可能留疤,干脆给搞个纹身的。 再说,那种小疤别人根本不可能会注意到。 他刚想开口吐槽,就对上了青年似笑非笑的目光。 那目光明晃晃透露出了这样一个信息——我故意的。 去**的纹身店。 秦达意面无表情地想。 “反正你注意点。”他放弃了继续追究的打算,“别不做声不作响的搞什么自己觉得可以的事情。” 同伴就是用来信任,用来分担麻烦的。 “放心,真的只是纹身。”戚逐芳朝后靠去,“说得好像我搞过什么事情一样,那都已经过去多久啦。” “不知道。”秦达意自己也困惑,“但我总觉得你会不声不响搞大动作,是不是应该先反思一下?” 反思为了除了搞事,没有给他留下别的印象。 “说不定真的搞过,只不过是在平行世界。”戚逐芳想起S市的经历,忍不住眯起眼,“事情败露的印象太深刻,你没兜过来,所以才会有这种印象。” “滚。”秦达意简单粗暴。 “自己搞的事自己兜,别指望我。” 话是这么说,可戚逐芳知道秦达意肯定会选择帮忙的。 因为秦达意是好人嘛。 “关于黑山羊密教,我先给你科普一下。”秦达意终于想起来正事,“你身上没设备,发文件也收不到。” “你可以专心开车,把手机借给我。”戚逐芳这样提议,“我看资料的速度很快,还可以帮你整理信息。” 秦达意呵呵。 他当然知道,但他就是要慢吞吞,一句又一句地科普。 “不行。”他果断拒绝,“黑山羊密教信奉的是名为月之镜守护者的邪神,本部在E国,近几年才开始在国内活跃。” “黑山羊密教拥有一种叫做月之镜的仪器,只有在满月之时使用月之镜,才能将祂召唤出来。” 戚逐芳点头。 祂只知道月之镜守护者是莎布尼古拉斯的化身之一,至于人类是如何崇拜祂,用怎样的方式召唤祂降临,还真的不太清楚。 “但那位邪神比较特殊,所以黑山羊密教的性质也很特殊。” 回想起自己曾经见到过的满月仪式,秦达意的脸上顿时充满一言难尽,“对于某些观念比较保守的调查员来说,和黑山羊密教打交道甚至比直面邪神还会痛苦很多。” 戚逐芳竖起耳朵,“为什么,因为他们非常残忍血腥,还是说会把自己改造成类似怪物的形状?” 祂实在想不出对人类来说,还有什么比直面外神更加可怕。 “不,都不是。”秦达意更加复杂,“他和你认知中的恐怖不太一样,对于观念思想保守的人来说,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刺激。” “我思想观念不保守。”戚逐芳制止了导师继续卖关子的行为,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也可以承受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 秦达意表情比先前还要微妙上不少,“......这个有点难形容,你让我再组织一下语言。” 戚逐芳似乎明白了什么。 祂哦了一声,觉得自己早该想到这点的。 “懂了,你是那种比较保守的调查员。”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了秦达意脸上,“不好意思说。” 莎布尼古拉斯,丰穰之女神,孕育了万千黑山羊的至高母神,祂象征堕落放纵,象征更为阴性的欲望和力量。 作为祂的崇拜和追随者,追求甚至是沉迷肉欲带来的快乐,并与同伴聚在一起享受夹杂着堕落感的狂欢,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秦达意:“......” “你又懂了,是吧?”他冲戚逐芳摆手,充满了难言的嫌弃感,直接把手机丢到了学生身上,“自己看去,别打扰我开车。” 戚逐芳无比娴熟地输入锁屏密码,找到了关于黑山羊密教的调查报告。 和祂料想得差不多。 世上绝大部分邪/教,包括那些邪/教徒,追求的都是召唤自己信仰的唯一存在,让其统治世界,然后自己成为神的眷族,在新世界获得重生,获得无上权柄。 但黑山羊密教显然有另外的追求。 低层次一点的成员追求个人的欢乐,不分白天夜晚地享受;稍微高级一点的成员平时则会稍显克制,但会更加积极地参与到他们在满月的狂欢之中,和其它同伴一起感念母神的恩赐,然后继续等待下一个满月日的到来。 而最高级的追求,则是希望自己可以作为祭品,被母神看中,从母神的子宫中再次诞生,成为不朽的生命,享受永恒的快乐。 这个教派,被定义在安全和危险之间。 戚逐芳找了其中一段关于满月仪式的描述,关掉车载音乐,当着秦达意的面开始棒读。 在秦达意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以及隐隐要捏碎方向盘的忍耐中,祂读完了关于献祭的内容,“确实,对于观念比较保守的调查员来说,这个刺激性真的不亚于直面外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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