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那种无助的感觉。 因为失去记忆,甚至连最亲近的人,都无法再次亲近起来,那种无能为力的,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的感觉,我懂。 “来,我们从第一页开始。” 江野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把南格的注意力拉回课本上,他指着书本,一句句念了起来,“巫师一般聚集在暗黑森林,但也不是所有的巫师都会生活在那里。” “暗黑森林,会给巫师提供所需要的暗黑能量。” “不仅如此,暗黑森林中还生长着巫师族需要的各种草药以及制作法杖的树木。” “而暗黑森林,从最外围往内,依次划分为……” 他一点点耐心地讲解着。 先从巫师族生活的地方开始,一点点往晦涩难懂的地方讲。 南格目不转睛地看着课本,那些本该在跳舞的符号,由于江野的解说而变得老实起来,开始排着队地往他脑子里走,这一次,他惊喜地发现,只要是他讲解过的内容,他居然不会忘记了! 这样的发现让南格瞬间变得好学起来。 精神也前所未有地专注。 精神过于专注的后果就是……听了不到两个小时,他就开始犯困,强烈的困意压得他几乎下一刻就要睡过去,但他还是强撑着。 “紧接着,我们来看这里……” 江野一口气讲解了五个基础药剂配置。 为了防止南格过于无聊,他正准备换个话题,讲一讲巫师族那些禁忌,结果,刚一抬头准备换本书,就看到本来聚精会神的人,此时此刻已经控制不住,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唉。” 他合上课本,将人小心从凳子上抱起来,然后动作轻柔地准备把他抱到床上,结果走到床边,准备把人放下去的时候,怀里人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然在下一秒勾住他的脖子。 温暖的手臂触碰到他冰凉的脖颈的那一刻,江野整个人都僵在原地,他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是把人叫起来,还是任由他这么勾着他的脖子。 由于的空档,他低下头,正好对上南格的睡颜。 不知道是梦到什么还是勾着他脖颈的缘故,南格睡得很香,原本会在黑夜中不断颤抖的睫毛此时像是羽翼一样轻轻合起,没有再颤抖,一直微微蹙眉的眉心也舒展开来,嘴角也有意无意挂着一抹笑容。 刚相处不久。 江野只见过南格或哭泣,或委屈,或无所适从的表情,却独独没有见过他笑。 包子样圆嘟嘟的脸颊被笑容衬托得仿佛开在田野间的向日葵那样,暖得人心尖发颤,就在他看得入神的时候,怀里的人仿佛忽然梦到什么,整张脸变得皱巴巴的。 就连勾着他脖子的双臂也用上力道,像是在恐惧什么一样,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发抖。 那向日葵般的笑容更是昙花一现,彻底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安与恐惧。 面对这样的南格,江野最终也没有忍心把人叫醒,为了让他睡得舒服一点,他整个人靠在床头,尽可能地伸展开怀抱,圈着他……
第8章 终于到来的周测 接下来的日子。 江野从知道南格也要周测那天起,每天晚上,都在给他讲解各种理论知识。 而南格,除了第一天晚上没有控制住睡着之后,接下来的晚上都乖得过分,不到江野说停止不睡觉。 勤奋过头带来的好处就是,南格终于能够在江野帮他出的周测卷子上考及格了。 虽然及格只是最基本的要求,但对于南格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自己也很满足,拿到及格成绩的那一刻,嘴角的笑就没收起来过。 “对了,江野,你的周测也跟我一样吗?” “就在教室里笔试就行?” 南格看向正在收拾魔法书的江野,问道。 江野把书放好,这才想起,这几天光顾着给他恶补知识点,再加上学院周测推迟的事情,他都忘了告诉南格他的周测内容。 既然他问起来,“我周测的内容跟你们不一样。” “你们只需要考理论知识,而天才班是需要考实战的。” “实战?” 南格目光对上江野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是在操场上跟导师对战吗,就像你们实战课那样?” 他见过江野上实战课,虽然只是匆匆一撇,却也记忆深刻。 “不是。” 江野想起阿尔维斯的话,“是去学院外面,在猎魔所完成抽到的任务,然后根据完成的程度来算周测成绩。” 南格注意到江野的表情有些严肃,很快便意识到什么,“所以,你是第一次考这种实战?” 江野点头。 就在一周前,本该进行周测的日子,阿尔维斯宣布周测推迟,原因是猎魔所那边出了点状况,但是具体原因,他并没有说,不知道为什么,从那天开始,他都有点心绪不宁。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不对!” 南格猛然回神,有些生气,“改了考试规则,是因为异界搭档对不对,你没有告诉我,除了忘了之外,是不是潜意识里,希望我在学院等你回来,不参与考试?” “但是,这种考试,异界搭档不参加的话,是会扣分的吧!” “你一直以来都是双项成绩满分,你……” 越说,他越生气,不知不觉就连拳头都攥紧几分,气鼓鼓的样子像个河豚一样。 生气没有十秒钟,他就气不起来了,整个人变得气馁,他终于又一次意识到,他的弱小与无能为力,尽管很难过,尽管没有可能,但他还是会忍不住想。 会不会,有他能够帮得上忙的时候…… 江野明白南格在想什么。 但这种时候,他不能有一丝动摇,外面的世界对于南格来说很危险,他并不能百分百保证,能够完全护他周全。 他和南格是存在灵魂契约的。 从他召唤到他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灵魂就被牢牢绑定在一起,虽然契约是不平等的,但他依旧不想他受伤。 所谓灵魂契约。 其实是一种约束异界搭档的枷锁,异世界不比魔法大陆,异世界资源稀缺,那些异界种族每日都需要为了一点资源大打出手,导致用以学习的时间大大减少,也就压制住了成长速度。 而来到魔法大陆之后,他们不再受资源影响,日常时间全都用来学习和增长能力,他们超高的学习天赋和适应能力会让他们轻易超过召唤者本人,为了防止他们反水。 为了让他们继续心甘情愿保护召唤者,才有了枷锁的存在。 一旦异界搭档有任何不好的心思,这种刻在灵魂里的契约,甚至拥有能够杀死他们的可怕能力。 之所以说契约是单方面的,是因为,如果召唤者受伤,那么异界搭档也会受伤,如果召唤者死亡,那么异界搭档就会受到几乎致命的伤害,也正是因此,异界搭档才会豁出一切保护召唤者。 反过来,异界搭档的死亡,却不会对召唤者造成除了心理创伤之外的任何生理伤害。 这种不平等的契约已经不知道存在多久,一个异界搭档死亡,就会有新的搭档补上……不过,江野并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 对他而言,他从知道异界搭档的那一刻起,就发誓,会努力让契约成为平等的。 “南格。” “我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只是……”只是我怕我不足以保护你。 南格从江野没说完的话里,捕捉到对他的关心,于是那点气馁一扫而空,“我知道的,你不会嫌弃我。”从你说留下我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但是,我总有一天也会面对那些。” “我不希望我以后也只能在安全的地方等着你回来。” “我不想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我知道你很厉害,但我还是会担心……我不想知道你的安危与否是通过契约是否反噬来告诉我。” 他尽可能把话说的清楚。 他不想让江野觉得他任性,也没有任性的资本。 他只是想要,尽可能地,离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跟紧一点,再紧一点。 江野听完南格的话之后,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脸上的神情来回变幻几次。 终于,他抚上南格的头,很轻地叹息一声,“我知道了。” “你先安心考试,出发的时候,我叫你。” “真的?!” 南格几乎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那双蓝金色的眸子因为过于开心而不自觉弯成月牙状。 他跳起来,勾住江野的脖子,柔软的脑袋蹭到他的肩膀上,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江野!” “你真好!”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你更好的人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南格的话像是羽毛一样,在江野的心上很轻很轻地扫了一下。 …… 理论考试开始。 江野答题很快,刷刷几下就完成了大半内容,他一边看晦涩的阅读材料,一边想到那个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的南格,破天荒在考试的时候,第一次分心。 但分心并没有持续太久。 他很快就把精力转移到考试上。 又过了五分钟,他放下笔,在一片答题声中,走向讲台,把卷子递给阿尔维斯。 走出考场之后,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去图书馆看书,而是走下楼,在卡莉娜震惊的目光中站到巫师班门口,靠着柱子开始看正在考试的南格。
第9章 凝重的周测氛围 巫师班的考试氛围很凝重。 奋笔疾书的在极少数,大部分人都是一脸煞白地跟卷子大眼瞪小眼。 江野的目光越过众人,在靠窗的位置看到正在跟题目较劲的南格。 不知道遇到什么难题,此时的他正咬着笔尖,眉毛拧成一团,蓝金色的眸子瞪得浑圆,笔尖一点一点的,过了很久都没有往卷子上落下一个字。 随着考试时间一点点流逝。 十分钟后,他终于放弃那道题,转而对战别的题目,整个考试过程,他几乎都在跳题和咬笔尖中度过。 直到卡莉娜宣布考试结束的那刻,南格也没有停止咬笔尖。 卷子被收走,南格一脸沮丧地放下笔,整个人趴在桌子上,脑袋埋进臂弯之中。 足足有五分钟,五分钟过后,他揉了揉肿着的眼睛,一扭头正好对上江野的视线。 顿时,他像是被烫到一样胡乱擦了一把眼泪,想要装作无事发生。 可是肿着的眼泡被这么一揉,显得更加肿了,他没办法,只能顶着肿着的眼泡慢吞吞地往外走。 江野一直看着南格,从他出教室到走到他面前,视线都没有转移过一分。 “考试没考好?” 他弯腰,习惯性帮南格把挂在脸上的眼泪擦掉,无奈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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