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一会儿,卞景和又在一楼的小厨房里翻出调料和厨具,给自己和蛋蛋简单弄了几个清爽的小菜。 宗柏自己做饭水平一流,但吃东西并不大讲究,尤其还是吃亲亲老婆亲手给弄的饭菜。 卞景和给他洗了个醋碟拿来盛饭,又找了个小调羹,他就高高兴兴地捧着碗吃了个干干净净。 卞景和原本也不是那么爱讲话的人,和蛋蛋凑在一起吃饭,虽然不能言语交流,却一点也不尴尬,反而有种淡淡的温馨。 吃完晚饭,宗柏坚决地拒绝了卞景和帮他洗澡的请求。 他看了眼放满水的洗手盆、打开的香皂盒和浸湿的小手帕,再次坚定地摇头表示拒绝。 怎么可以让老婆看到他缩小版的身体!一点也不攻!绝对不行,就算卞景和哭着求他也不行! 卞景和当然不会哭着求蛋蛋。 他尝试了两三次,确定蛋蛋真不愿意洗澡,只好遗憾地放弃,带着蛋蛋上床睡觉。 补足了睡眠,马上就是约定好的时间。 “笃笃笃。”敲门声落在鼓膜上。 卞景和深吸一口气,捞起蛋蛋放进上衣口袋里,起身去开门。 门外是两名黑衣人。 三人下了窄窄的木楼梯,走出大门的一瞬间,卞景和突然眼前一花,踉跄地后退一步,差点绊倒在门槛。 “唔……”他甩甩脑袋,努力睁大眼睛,食指指腹用力压住太阳穴。刚刚的晕眩来得突兀又强烈,他这会儿还得扶着门框才能站稳。 有什么……不对劲。 卞景和下意识把右手插进衣兜里。 空荡荡的,似乎有一丝残存的温度。 晕眩逐渐减轻,卞景和却愣在原地: 总觉得,这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的。一个沉甸甸的小玩意儿。 可记忆的碎片飞速流逝,像是蜻蜓点水后消散的波纹。很快,他脸上的挣扎变成了纯粹的迷茫。 “我、我怎么了?” 黑衣人默默看着他,当然没有给出回答。 不远处一道笑意满满的声音回答他:“你差点绊倒了,需要吃点东西么?” ……好熟悉。 卞景和抬头去看,见到通体纯黑色的公交车旁边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正大步往自己这里走过来。 “你好,我叫宗柏。”男人在他面前伸出手。那双手很大,骨节分明,修长有力。 对上那张熟悉的脸,卞景和恍惚片刻,不自觉地将自己的手放到对方手心里,“你好,我叫……卞景和。” 他从晕眩陷入另一种迷迷糊糊的、喝醉了酒一样的奇异状态。 “走吧,马上就要发车了,我们不能迟到。” 男人收紧手指,不容置疑地牵着神思恍惚的卞景和离开。 黑色公交车的前后门都已经打开,他推着卞景和的肩膀上了前门,护在人身后,回头冲两个黑衣人使了个眼色。 黑衣人对视一眼,默默离开。 别说塞壬大人早就打过招呼,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就算眼看着这位大人钻规则的空子,利用黑夜公交车的特性提前离开宠物形态,也不是他们这些底层工作人员可以置喙的。 “好啦!”宗柏捏捏手心里清瘦的肩膀,知道卞景和逐渐清醒过来了,才恋恋不舍地放开手指,转头冲着司机一脸和颜悦色:“走吧!” 司机战战兢兢地点头。 车门“哐啷”一声关闭。黑夜公交车,正式发车。
第122章 黑夜公交车 “欢迎您乘坐黑夜公交车,车辆起步,请坐稳扶好。” 前后车门“哐啷”一声关闭。 车窗外,福来客栈的牌匾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车厢内没有异味,侧窗全部紧紧关闭,窗外明亮的自然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带着虚幻的温暖。 这辆公交车款式比较老旧,所有的塑料座椅都被漆成纯黑,除此之外并没有明显的不寻常。 它看起来就像任何一辆普通的城市线路公交车,那种退休的大爷大娘们会在早晨刷爱心卡免费搭乘一趟、唠唠嗑买买菜的老式公交车。 司机驾驶室安装有纯黑色的防护挡板,遮挡得严严实实,只在正对着前门的位置留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窗。 卞景和在上车时瞥了一眼。 那名司机NPC穿着一身黑,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同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略显混浊的眼睛,看身材应该是个微微发福的中年大叔。 在惩罚本【大逃杀】之后,他可不敢对疑似NPC的角色放松警惕,他们或许就是隐藏的玩家。 走一步看一步吧。 卞景和扶着栏杆慢慢往后走,抿着唇,默许了宗柏以一个作为陌生人来说相当冒犯的距离黏在他身边。 事实上,他也对自己没来由的容忍感到好奇。 宗柏面上不显,心里暗爽。 他这次特地心机地穿了件小一码的黑色V领运动短袖,轻.薄的布料完美勾勒出勃.发的肌.肉线条,简直骚得明目张胆。 两人看似亲密地走到后排座位。那里已经坐着三位玩家,两男一女。 “嗨嗨,我叫王瑞晨,这是我师兄朱均。你们俩也是一起的吗?”年轻些的男人相当热情地冲宗柏和卞景和打招呼。他长得白净斯文,鼻子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脸上洋溢的开朗笑容让人很容易对他心生好感。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国字脸,浓眉大眼,神情严肃,眉间留着深深的川字纹,闻言也冲宗柏与卞景和颔首示意。 “是呀是呀,我叫宗柏,这是我朋友卞景和。” 宗柏抢先回答,乐呵呵但不容抗拒地拉着卞景和的手腕,径直坐到朱均和王瑞晨后排的两个邻座。 靠窗坐下后,卞景和不动声色地甩开手腕上炽热的禁锢。倒也没反驳宗柏的说法。 唯一一个姑娘独自坐在过道对面,主动开口介绍自己:“我叫张淑珍,你们叫我小张就好。” 她的五官普通,但皮肤很白,白到手臂上蜿蜒的青色血管都清晰可见。齐刘海加披肩的黑色中长发,说起话来又软又慢,看着温柔可亲。 或许是因为不存在竞争关系,车厢里的五名玩家间气氛相当轻松。 王瑞晨爱讲话,主动挑起话头: “说起来,你们手里有没有关于黑夜公交车的信息?”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目前的局势来看,车里的五名玩家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共享一下信息,集思广益也好呀。 张淑珍摇摇脑袋:“我刚完成上个本结算就被送上这辆车了。要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它叫这个名字。” 一旁正襟危坐的朱均插话:“我们俩也是这样。” 王瑞晨挠挠脑袋:“不过我们的主持人倒是透露了点。它的原话是‘这辆公交车永恒疾驰于黑暗中’。没头没脑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朱均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王瑞晨毫无所觉地扒着椅背半直起身,探出个脑袋,期待地看向后排默不作声的卞景和与宗柏。 宗柏摊手:“我们的情况和小张差不多。” 卞景和没说话。 他的长相就不是那种平易近人的类型,黑发白肤,眉眼锋利,神情冷漠,王瑞晨莫名地不敢接近,下意识就当他是默认了宗柏的说法。 事实上卞景和内心还挺震撼。 他可是在桃源休息了整整一天啊,看王瑞晨他们的说法,这几人都是刚结束上个本的结算就被拉上这辆车了,难怪脸上难掩疲惫。 啊?自己这么有特权的吗? 背地里收买塞壬的宗柏深藏功与名,只偷偷在心里挺起小胸脯。 会疼老婆的攻才是好攻! “那你们是在圆桌旁就上车的?”卞景和略显迟疑地开口问。 刚刚他可是明明白白地在福来客栈旁上车的,这不摆明了之前就待在桃源,这几人不会心生怀疑? “不是,”王瑞晨热心解答,“我俩是先到桃源等车的。” 张淑珍默默点头。 他们三个都是在结算完成后突然被主持人告知要乘坐这辆公交车,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被黑衣人一路押送到桃源,在路旁等了没多久就上车了。对接下来的情况基本是两眼一抹黑。 “好吧,看来目前已知的全部信息只有那句话了。大家都满积分了,希望游戏不要再搞什么幺蛾子,把咱们安安全全送回家吧。”王瑞晨丧气地缩回座位,很快又乐观地打起精神。 卞景和头抵着窗出神,突然觉得他苦哈哈的语气莫名喜感。 进入游戏之后,他遇到的大部分人都被扭曲心智、放大了人性中黑暗的部分,很少见王瑞晨这么乐天开朗的玩家。 虽然有点吵闹,但并不令人讨厌。 王瑞晨还在前排哼哼唧唧地嘟囔“到底什么意思”“师兄你知道吗”“师兄你好冷酷哦”。 朱均靠着椅背闭目养神,并不搭理自己这个闹腾的小师弟。 宗柏还在专心致志地偷看卞景和,张淑珍则独自埋头装蘑菇,一时间车厢里只听见王瑞晨的小声嘀咕。 …… “等等,”卞景和目光一凛,猛地坐直了身体,“我想我知道黑夜的意思了。” 他指着窗外。 惊起的众人纷纷顺着他的手指望出去—— “诶?有什么特别的吗?”王瑞晨直接问出了口。 窗外不就是马路绿化带吗?硬要说的话,还有路灯和围栏,从他上车起就是这样一成不变的景色,这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仔细看。”卞景和紧紧盯着窗外,一眨不眨。 很难用语言形容这种恐怖的景象。 天边最远处的那片云朵正中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它是如此突兀,如此格格不入,简直像个顽童偷偷在洁白的纸上滴了一滴难看的墨水。 凝视时,似乎蕴含着无数难以名状的恐怖。 以那朵云为起点,黑色正在像病.毒一样疯狂蔓延。它吞噬着周围的其他色彩,蓝天白云、绿树青山,从远及近全被扭曲成死寂的纯黑。 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像是一罐浓墨倒入一小盆清水里,黑色在清澈透明的水中迅速扩散。 不过几分钟,窗外就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黑。 车厢内的照明灯亮起,投下昏暗惨白的灯光。 “……好家伙。”王瑞晨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和之前在路面上略有颠簸的感觉不一样,现在车辆行驶过程中非常平滑,加上窗外一成不变的黑色,简直让人怀疑这辆车到底有没有在往前开。 这实在没法让人高兴起来。 “你们有任何计时工具吗?”朱均眉头紧锁。 在这样压抑的环境里,人对时间的感知是会被扭曲的。 其余几人纷纷摇头。 桃源里的东西无法带上车,而张淑珍和朱均师兄弟三人身上的道具在候车时就被黑衣人搜了个精光,卞景和则是原本就没有钟表类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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