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你就是天下人排出的废物!” 越秋河突地狠骂出口,因为离得近,顺戟而过,小巧利索轻松避过,远处司徒潇相对受压沉重,忆生剑抵上长戟,在滑动中磨擦出火花四溅。 被黑雾缠绕的何夕良玩命似的揪着铠甲左臂不放,越秋河第一次目睹与自己心中截然相反的夕良,心中感慨万千! 天空裂口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形成大窟窿,火焰坠落更加猛烈,地面上难有活物再现,暴虐的火焰,燃烧着破烂的万物,最终连尸首也吞没成焦炭,又化为灰烬。 这个人间即便打败了花无谢与铠甲,都不知道要花多少年来修补这山河疮痍。 趁机观察后,洛夜白纵跃而上,与越秋河并肩,对战已上百回合,疲惫不堪,接二连三破了衣袍,浸染成红色。 期间,花无谢未有离开过铠甲肩膀,这令洛夜白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他在反击中对越秋河暗语:“我发现了,但要先斩去他的头甲。” “好,多加小心。”越秋河言说间,朝司徒潇故意喊道:“潇宗主!我们来帮你一把!” 花无谢听闻他们对话,再见越秋河与洛夜白直奔远处司徒潇,不管他们有何诡计,合力对付他花无谢自是没好处。 他猛然挥出手中亮白灼眼的弯月刀,洛夜白抬手揽上越秋河腰间,一道光影闪过,出乎意料纵跃至左侧何夕良。 原来是想声东击西救人,铠甲左手接连暴击,仿佛天雷轰炸,火光震在浓烟滚滚的虚空中,长戟又迅速猛刺。 在这样的瞬间掩饰,洛夜白与越秋河再一次转意,俩人合剑再斩铠甲脖颈。 这次换成左肩,算上右肩上的花无谢及时阻挡,也需片刻时间绕回,何况此刻司徒潇太默契,他猜对了越秋河与洛夜白的真正用意,在躲避长戟时又缠住了花无谢。 弯月刀亮光如同它的主人,寒意渗人,司徒潇忆生剑架上,陡然一转,嘶鸣刺耳,再撞击上两厢厮杀,龙吟虎啸,长戟凶猛,不多时,司徒潇身上伤痕不断,弯月刀也未占便宜,被忆生斩出凹槽。 那边何夕良原本苦守,几经暴击,被迫受重创,再一次被强悍猛力震飞,砸在几百里外的山峰里,山峰轰然塌陷,夕良不知生死! 十丈巨剑金白通透,在浩瀚汪洋漫天红焰中,如一抹流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割开铠甲脖颈,洛夜白遽然后退,因为如此,他才能望见越秋河。 但见他邪魅一笑。 望着越秋河的含情眼,他意味深长,他在心里念道:深渊在侧,倘若能让天下安乐重见天光,是你所愿,那万里山河,太平盛世,皆有夜白,越禅!你要记住了! “洛夜白,你要做什么?”见他突然收了烛照,他的身形逐渐靠近铠甲脖颈裂口,越秋河方觉不妙,他收回幽荧,伸臂直扑洛夜白。 “洛夜白!不要!” 转眼洛夜白坠入黑狱,他兀自低喃:“越禅,待到冬青花开,你我断了流离,换举杯畅饮,做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何?” 于此同时,司徒潇确实拦不住花无谢,他猛地窜来,出手欲阻止,司徒潇扔出保命暗甲,看似一片金叶子,转眼到了花无谢眼前,骤然弹出无数金丝针。 逼得花无谢手掌顿收! 铠甲脖颈在那一剑之口,冒出丝丝黑气,洛夜白瞬间坠落,被扑来的越秋河拽住手腕,这时,越秋河才看清,铠甲内处,如万丈深渊,听得数万妖魔嘶吼,却不见其影,漆黑无底,渗得人心慌! “洛夜白!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越秋河拽得额间青筋显现,听得洛夜白冷静喊他:“没关系,快松手。” “不松!我不松!”越秋河心里难受死了,是他争取的时间让洛夜白跌进这万丈魔域! 他顽力想将他拉上来,倔强咬字,洛夜白的手腕被他拽出红痕,又渐渐滑落,自己的臂膀也在铠甲片口深深割进皮|肉。 听洛夜白说:“只有如此,花无谢才会真正的毁灭,人间有秋河,万世必长存!” 刹那间,心口酸痛密密麻麻,笼罩整个胸腔,越秋河眼眸泛红起雾,他还能说什么,他轻声苦笑起来,喉咙里发出真实的声音:“好。也不能让你受冷,我随你一起,善恶不弃,生死与共。” 就在铠甲即将恢复,越秋河欲与洛夜白同归时,被洛夜白聚力一掌击退。 “不要!!” 最后之际,洛夜白朝越秋河扔出一物件,那物件穿过最后一丝缝隙,砸进越秋河身旁,他伸手抓住,铠甲脖颈骤然自愈,那一道剑痕仿佛从来没有。 花无谢见此情形,阴鸷的双眼神鬼难测,掌中爆击而出,越秋河正在情伤中,亏得司徒潇赶至,将其抵挡,司徒潇睨着那铠甲的脖颈,擦了一把嘴角鲜红的热液。 “什么情况?仗还未打完!何夕良被震到几百里外,生死不明!”司徒潇战得全身狼狈不堪,却毫无退缩之意,言词狠厉:“我要宰了这人畜!” 虚空上的越秋河失落的凝视着手中洛夜白抛给他的荷包,完全没有发现自己臂膀血流不止,他突然回想起,在寒山时,此物洛夜白藏得可深,今日,他却........ 回首遥望塌陷的山峰,越秋河眼眸中布满红血丝,甚少有杀念的他横生出熊熊戾气。 “花无谢!我要你灰飞烟灭!” 对战中,铠甲腹中突然传出九霄弹奏的音律,越秋河心下一喜,音律从悠扬逐渐亢奋高涨,从铠甲腹中扩散而出,回荡在虚空。 这份音律起了作用,固若金汤的铠甲腹中闪出蓝银色电芒。 铠甲动作出现懈怠,花无谢因此心神不定,出招时似有所虑,司徒潇不顾伤势,借此英猛激进。 “花无谢你休想逃!”越秋河喊道,他知道洛夜白要与他们里应外合,幽荧白光朝花无谢闪电逼至,他的弯月刀骤然架上。越秋河见他垂眸凝视铠甲腹部。 铠甲身体原本是青铜褐色,在阵阵激昂澎湃的音律压制下,此刻,以他腹部为中心,由内而外散出蓝银色光芒,光芒越渐旺盛,铠甲动作也越发迟缓,竟连花无谢本人也如此。 搏斗中早已狼狈不堪的越秋河与司徒潇,似有顿悟,对视间,配合默契,将花无谢困在铠甲身前。 “铠甲即将炸裂,太乙金境已破,越禅,这个世界结束了!”花无谢握着弯月刀与幽荧接连铿锵撞击。 耳鸣手麻使越秋河与司徒潇短时间失去方向感。 “那也要将你拖入地狱,受到应有的惩罚!”手中幽荧紧握,越秋河爆发强劲,不给花无谢逃掉的机会,进攻像发了疯一般一招比一招狠! 花无谢虽意有所退,神色却狡黠难辨。 “越秋河,快闪开!” 听得司徒潇在侧嘶声大吼。 “轰隆——” 洛夜白进入铠甲腹部,以自身血肉引爆铠甲,只因道无竟出现时,他没有看向越秋河,目光一直落在洛夜白身上,消失前道无竟看似平淡无奇,但他喊了洛夜白三个字。 所以当时,洛夜白故意提醒三人,其实是误导,说道无竟是花无谢所变幻出来的幻影,其他三人在他言语中自是要疑惑思虑一番,接撞而至的要命打斗,很快便忘记道无竟的出现。 “你说我这么坏,道无竟为何要安排你与我除魔卫道?” 最终还是越秋河这句话点悟了洛夜白,但是他也没有十分把握,如果失败,他将在太乙金境中化为灰烬,仅凭直觉,理智分析。 蓝火能灭妖魔鬼怪,蓝火是洛夜白的血,是他的命! 他是自私邪恶之人,他从来不曾想要拯救天下苍生,只是因为越禅所想,便为他所意,扑汤蹈火,舍生忘死,不曾有惧! 如果非要说拯救谁,那他也是在拯救自己。 眼前闪过蓝色火焰,滚滚冒起,仿佛是天与地之间开启了一朵艳丽之花。 滚烫的浪花如同海潮,裹挟着刺鼻的异味,越秋河突地头晕眼花,四肢百骸仿佛被瞬间肢解、碎烂、摧毁,陷入漆黑,完全失去意识。 擎天铠甲终是在蓝火奋力燃烧下炸得支离破碎,天地之间只有浓焰涌动,不知用了多长时间,也许几月,也许几年。 也许一瞬间! 临近地面四处散落的幽蓝火星,化作蓝银色水滴,浇在已成黑色焦炭的大地上,渐渐化出新鲜泥土,一颗绿芽缓缓冒出头,伸展,发芽,再茁壮成长。 一颗、两颗、三颗....... 万物滋润在蓝银色的水滴里,大地仿佛被洇了色,快速蔓延,草木成荫,山川苍翠、河流清澈,麦穗摇曳,都城人潮欣欣向荣! 人间有夜白,秋河定无恙。 白云间,也无恙。 在梦魇中的越秋河,如何也摆脱不了梦境,起初他梦见洛夜白一年前的梦境,丝毫不差。 为了救入魔的洛夜白,他违背天下人之意,私自救走洛夜白,从此将他困入红莲。 两个不干净的人在红莲中厮磨不休,沉浸在灵魂的救赎与欲望的挣扎,越秋河极其痛苦,却又在每次事后不能自拔。 他眼眸猩红,一遍又一遍念着洛夜白的名字,他想要带着洛夜白逃脱,却又陷入另一个肮脏血泥中挣扎,无论逃向何处,皆是黑暗,压得越秋河喘息维艰! “秋河,你醒醒,你睡太久啦!” 作者有话说: 谢谢你还在*^_^*
第85章 劫后 白云间, 冬青树下。 红莲似火,花瓣绽放,花蕊腾起淡淡红芒,将里面沉睡的越秋河围绕其中, 像是红芒护体。 “睡在里面是不是特别不一样, 待师弟醒来,我们借来试试!”昏沉中听闻远远的声音甚是诡昧。 半响, 传来柔和却不容拒绝的声音:“胡闹!” “好, 我不闹。还让他继续睡?”回答的前四字声线拉得长, 甚是乖顺。 这声音如此熟悉,仿佛一桶凉水浇在头上, 越秋河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一二,缓缓睁开双眼,寻人望去, 惊得他虚弱的身体猛地撑起, 又险些躺下! 他再次环顾四周,这的确是他越秋河独享的白云间, 可是, 眼前出现了两个似乎不该存在的人。 “道哥哥.......花.......无.....谢!你们.......” 莲花旁小亭子里,道无竟与花无谢正执棋博弈。 当时, 自己还有花无谢与铠甲皆被洛夜白炸得烟消云散,道哥哥也消失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越秋河感觉身体一切尚好, 除去心口惊慌的狂跳而外! 白云间一草一木皆无损坏, 正因如此, 越秋河满腹狐疑, 撑身走出红莲,头晕脑胀,身体有些头重脚轻,他行至亭下,喘息间看到那一池莲花开得煞是招摇,恍惚看见池水中漂浮着笼罩白纱帘的清竹筏。 “醒了?” 道无竟垂眸,落下手中棋子,神色平静自然,一旁的花无谢浅笑不语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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