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腹部轻挪将它盖得更加严实,连着气味一道遮掩了进去。 紧搂着自己的果子,生死间经历一遭,小黑鼠心跳得极快。和外形不一样,这只泰山般的大怪物压在它身上的重量还抵不上一本书。 细软绒毛扫过脸颊,小黑鼠动动鼻尖,捕捉到弥漫在它周身清舒的香味。 清而不淡,甜而不腻,是任何一种糕点吃食都比不过的,诱得它忍不住又深吸了下。 它记得那种因潮湿,没有晾晒过霉物气息,也记得那种时常生活在阴暗中生物的丑陋模样,它本以为这只怪物也该是散发着霉臭的。 神思遨游间,不急不慢的陌生脚步声落在洞口,闲庭漫步地往这边踏来。 即便看不见外面,但小黑鼠敏锐察觉身上怪物的气势轰然一变。 “国师。”儒雅人声温和动听,思念、爱慕之意缱绻连绵毫无遮掩,犹如夫妻夜间枕边密语。 “滚!”
第2章 不准看! 大白怪物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暴戾并没有逼退来人。 繁复蟒袍扬动,恐怖神魂如乌云雷霆,摧枯拉朽地覆盖整个岩洞,坚硬石壁在神魂之下如同一碰即碎的豆腐直直深入最底,却独独避开大白怪物,将岩洞里里外外全部搜寻了个遍。 “狗东西,你发什么疯?!” “自然是看看有无不长眼的玩意闯进来惊扰了国师。”谢云璟心情颇好地整理略有些凌乱的衣袖,笑道:“若不小心又进来了一条浑身腥臭的脏鱼污了国师所在之地,总得扒皮拆骨、碎魂碾体才能慰藉国师。” 藏身在巨虎腹部之下的小黑鼠浑身吓得一僵,更加用力地埋进白毛里。 “畜牲,找死!”提到旧事,巨虎金眸中杀气涌动,灵气飞快凝聚却在进入虎躯时锁链疯狂颤动,如滚烫烙铁进了冰水,所有灵气全部消散。 确认并无活物,金绣云靴缓缓驻住。 谢云璟停在半丈前,微笑地看着面前呼吸紊乱的庞然巨虎,体贴道:“这副身躯耗费灵气甚大,又有锁灵链在身,国师未免不太舒服。” 看似关心的话恶心得巨虎闭上双眼,眼不见心不烦。 谢云璟扫了眼巨虎身后烦躁地拍得石面啪啪作响的长白尾巴,他再次上前半步:“近些时日忙于修真界大小事务,许久未来看望国师,还请国师勿要见怪。” 嗡嗡嗡! 嗡嗡嗡嗡! 烦死了。 死苍蝇! 尾巴再次重重地砸在地面,巨虎烦不胜烦地拉下耳朵,试图隔绝这恶心的声音。 谢云璟不禁一笑,他上前几步,仰着头,以臣服的姿态露出自己要害处,眉眼间全是宠溺和爱慕:“本尊对国师甚是思念。” “国师对本尊可有半分的惦念?” 谢云璟凝视着圣洁雪白的绒毛,恍然间又见到幼年的自己又冷又饿地缩在冷宫中时,白袍落地,清冷华美的神明就这样如月降临在他面前,眸子微敛,耀眼烈阳第一次落在他身上,骤然间荡起无数涟漪。 “国师睁眼再看看弟子可好?”谢云璟轻喊,痴迷地伸手想要触碰这一片柔软。 吼! 狂风骤起,尖牙被硬生生拔掉的虎口大张裹挟着勉强凝聚起来的一点灵气冲向谢云璟,然而下一息巨大的身子被狠狠击退。 铁链哗啦作响,利爪深入石面,在刺耳声中拉出深深抓痕。 谢云璟施施然收回食指,俊雅脸上依旧带笑,他看着因愤怒冒出血丝的金眸,享受地听着巨虎紊乱的呼吸。 “这副身躯多有不便,国师不妨化作人形与本尊叙叙旧?”怕巨虎不愿,谢云璟低声哄道:“届时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为表诚意,手腕翻转间一柄灵刃出现在掌心,谢云璟弯下腰,双手捧起献祭地虔诚往上递去。 一息。 两息。 三息。 …… 许久后,冷嗤响起:“畜牲,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脏我的手?滚!” 谢云璟长叹一声,掌中灵刃消失。在抬眼那一刹,灵气倏然而起,化成无形利爪拽住锁灵链。 灵气和魂力源源不断输入玄黑铁链,本缓缓流动的暗金梵文快速奔涌,每一寸血肉尤似烈火灼烧,骨头和筋脉恍然碾碎又重组,魂力在早变成碎片的魂海中翻绞。 剧烈的痛苦下,每一根白毛全部炸了起来,灵气波动起伏前所未有的大。 见巨虎还在咬牙强撑,连一声破碎口申口今尚且舍不得泄露半点。谢云璟眉梢微蹙,再次加大力度,本就绷紧的锁灵链急剧缩短,狠狠带起链端埋入勾住的肩胛骨,绷得整个虎躯往后弯曲。 大力挤压之下,骨头已经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声,似乎要将这副虎躯里残留的骨头生生抽出来。 深入岩石的白润虎爪崩裂,渗出细密的血。 谢云璟心疼道:“这是何必?本尊不过想与国师好好促膝相谈。” “国师不答应签订契约就罢了,如今连面也不愿让本尊一见,你当真好狠的心。” 锁链上无形的灵掌猛地用力,巨虎痛苦地扬起脆弱的脖颈,虎躯身上圣洁白光开始变得虚幻。 谢云璟双眼一眯,快成功了! 一想到能再次见到那谪仙般的人,心跳情难自禁的加快。正当谢云璟还欲再加大灵气,强行逼得巨虎化出人形时,腕间传音石亮了起来。 谢云璟不做理会,可传音石温度越来越滚烫,显然遇见了十分紧急的事情。 谢云璟烦躁地收手。 锁灵链骤然放松,失去拉扯的巨虎向来高抬的头颅失力地砸在地面,之前尚且睥睨众生的金眸如今黯淡异常。 谢云璟温柔地在巨虎额心一吻:“此次没能好好与国师叙旧,待本尊处理完杂事,再来看望国师。” 谢云璟来得快,去得也快。 绝灵海海水再次合拢,幽暗光芒席卷整个岩洞,仅能听见凌乱微弱的喘/息声。 隔了好一会儿。 藏身在腹部下小黑鼠还在屏息听外面的动静,虎爪掐着它的后颈皮,把它整只鼠从暖和的绒毛里提溜出来。 再次直面对上这双大金灯笼眸子,抱紧果子的小黑鼠略有些紧张地上蜷起尾巴,黑溜溜的眼珠子跟着盯紧眼前的大怪物。 不知是方才听了那人的话,知道那人对大怪物出手,心里觉得这大怪物可怜还是怎么的,如今仔细打量几番,它发现这只怪物除了特别大外,还出乎意料的好看。尤其方才被压在腹部底下,笼罩住它全身的毛毛又软又香。 然而,下一息—— 虚弱的声音轻嗤:“哼,丑东西,越看越丑,勉为其难先让你在这待几天。” 大白怪物爪子一扬,嫌弃地连果带鼠一块扔了出去。 啪叽。 连忙护住果子的小黑鼠滚了好几圈,勉强对大白怪物升起的一点好感,瞬间摔得支离破碎。 它小心放好果子,理了理歪了的胡须。 丑东西,丑东西,它长得丑碍着谁了?!还勉为其难让它待在这里,要不是它自个儿出不去,它才不想留在这里。 小黑鼠也不自讨没趣,怪物不稀罕看它,它干脆背过身,表示它也不想看这只大怪物! 方背过身,小黑鼠发现从身后传来的圣洁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它听见急促慌乱的呼吸,还伴随着锁链叮当声。 它下意识就要转头去看。 “转过去!”气急败坏的羞愤怒吼响彻整个岩洞,“你敢回头,我就挖了你的眼睛!” 胡须一抖,小黑鼠去抱放在脚边的大果子。它敏锐感觉到犀利的目光一直盯着它,它试探地脑袋往侧微偏。 果不其然—— “不准看,丑东西,你耳朵呢?!没听见吗?!转过去!” 小黑鼠脑袋转正,身后怒吼止住。 抱好果子后,它看似不经意地又往后侧了一下。 “滚!” 一阵不大的灵气猛地掀飞它,在地上咕噜噜抱着果子滚了好几圈。 长得挺大,心眼真小。 扯出被压住的尾巴,这次小黑鼠老老实实抱住果子坐在岩洞门口。
第3章 饿了吗? 淡淡蓝光结界覆盖着整个昏暗潮湿的岩洞,隔绝掉外面深黑冰冷的海水。 身后细细弱弱的呼吸淡到微不可闻,时而传来爪子在石面抓挠的声音,断断续续、时强时弱的。 闻着果子清香,鼠脑袋无聊地搭在果子上。 虽然方才它被塞在腹部下面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但听见来人喊大白怪物为国师。 它还记得夫子说过,国师之尊,天下莫不仰之。即为国师当乃一国之师,德才兼备,无所不知,只绝世高人才能配得上国师二字。 高人? 国师? 小黑鼠哼哼唧唧,这个小家子气的大怪物还能是国师? 洞内不知时日,除了刺耳的抓挠,仔细听偶尔还能听见几声压不住的闷哼。 无聊了就玩会儿爪子、理会儿皮毛、搓搓胡须,心里掐算着过了一日,本就发冷的小黑鼠又泛起困。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它竟是听见几声脆弱不堪的口申口今。 彷佛世外仙音,清脆悦耳如玉石轻碰、泉水叮咚,比它曾经在河岸边船舫里听过的什么笛声、琴声还要好听数倍。 小黑鼠耳尖一颤,身躯一动,等再次捕捉到这天籁之音时,迷迷糊糊睁眼就要顺着来处往回看。 “混账!谁让你转过来的?!” 粗粝嘶哑的难听怒吼如放鞭炮充斥整个洞穴,小黑鼠什么都没来得及看见,再次被一阵灵气狠狠掀飞。 “吱!” 小黑鼠摔得一叫,这下它彻底清醒了,没好气地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抱着果子恨不得挪出洞口外。 什么天籁之音?这里只有只又丑又凶声音难听得要死的大白怪物! 小黑鼠颇为忧愁地摁了摁自己的肚子,它暂时还不饿,不过要是一直在这里待下去,这个果子虽然能勉强抵一会儿,但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想到自己可能会活活饿死在这里,小黑鼠刚直的胡须都蔫了下来。 谁也没有理谁,就这样洞内沉寂了大约四个时辰。 “咚。” 突然,一颗黑不溜秋的石子砸在它脚边。 小黑鼠理也不理。 “咚。” 又是一颗石子,好巧不巧落地后滚了两圈抵在它尾巴边。 小黑鼠默不吭声地甩开尾巴。 “丑东西,摔傻了?” “这么不经摔。” 石子有一颗没一颗地扔到小黑鼠脚边。 “我知道你听得懂,吱一声?” “哑巴了?啧,可怜见的。本来就长得丑,如今还吱不了声。” “小丑八怪,你往这里面挪挪,你长得太黑,我都快看不清你了。” “哈哈哈哈哈。”说到这里,大白怪物居然咯咯咯地大笑起来,锁链晃得叮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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