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灵托着下巴,打断:“我觉得,其实我们可以邀请他一起去。” 白泽:“?” 他提高音调:“邀请谁?” 嵇灵看了他一眼:“渊主。” 白泽:“?!?” 他眉毛高高挑起,用一种难以描述的目光盯着嵇灵,仿佛面前的不是他的多年好友,而是外星人或者史前怪兽。 “嵇灵。”白泽咽下一口唾沫:“到底是我的听力出现了问题,还是你的脑子出现了问题?” 嵇灵道:“我其实觉得,渊主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吓人。” 他陈述:“你说他讨厌陌生人的触碰,碰到他皮肤的人都被丢进深渊里喂蛇,但我冒犯过渊主很多次了。” 嵇灵一条条数过去“在地底,我趁人之危,装作扶桑君强吻了他;在漫展上,我抱住了他的胳膊,昨天晚上,我甚至穿着外出的裤子坐上了他的床……” “等等!”说到这里,白泽猛地出声打断。 他一脸匪夷所思:“嵇灵,你还想不穿裤子坐他的床?!?” 感谢订阅~评论会掉落小红包哟
第26章 他喜欢! 嵇灵:“……” 他扶住额头:“我是说我的裤子脏了,而他是个洁癖,所以我坐他的床,我以为他会生气……等等,”嵇灵忽然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个洁癖?” 嵇灵对渊主的全部印象都来自白泽,白泽说渊主是阴邪暴戾的邪神,所以嵇灵觉得渊主阴晴不定,白泽说渊主洁癖,会把触碰他皮肤的人丢进深渊喂蛇,所以嵇灵觉得渊主洁癖,讨厌旁人的触碰。 白泽耸肩:“大家都这么说啊。” 渊主长明,独来独往,厌倦阳光,他终年幽居在深不见底的虞渊之中,与魑魅魍魉为伴,数百年不曾出现在人间。 所有的典籍提到他,都是说性格乖僻暴戾,阴邪可怖,这样的一个邪神,怎么可能是好相与的人物? 白泽道:“传言不可能空穴来风,总之,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嵇灵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他说着,垂下眸子,隔着衣服,将手指点在了手腕处的虞渊印上。 自从被打上这枚印记,嵇灵每时每刻都在等渊主催动,他受过扶桑印,知道这玩意催动起来有多疼,如千蚁噬心,深入骨髓,让人夜夜不得安眠。 嵇灵早就做好了准备,他也知道自己最多能扛多久,也打算扛到最后一刻,然而这么多天来,渊主一次也没用过。 强吻的时候没有,抓他手臂的时候没有,穿脏裤子坐他床的时候也没有。 更何况,什么样的邪神,会去垃圾厂救一只女孩的猫呢? 嵇灵从沙发上站起来,提起了刚买的奶茶:“我试试吧,就算渊主不答应,也没什么损失。” 话虽如此,嵇灵却有种莫名的预感:“他会答应的。” 这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又毫无道理,但是嵇灵就是觉得,渊主会答应的。 说着,他在白泽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抬步上楼,敲响了渊主的房门。 还是无人回应。 嵇灵对此驾轻就熟,他敲了三次门,渊主一次都没有理他。 嵇灵旋开门锁,直接走了进去。 室内昏沉沉的一片。 渊主依旧没有开灯,但凭着敏锐的灵识,嵇灵能感觉到邪神就在正前方,或许还正打量着他。 他睁着眼睛对着茫茫的黑暗,举起手中的奶茶,微笑道:“尊上,要不要试试甜品?” 渊主道:“不必。” 他似乎对嵇灵的屡次打扰感到厌烦,难得多说了两句话:“我不喜欢这些吃喝,以后你不要随便进来,出去。” 嵇灵却没有收回手:“尊上试一试吧,这是人间的年轻人中最流行的饮品,我手上这杯是龙井茶底,豆乳调味,配上麦粉和抹茶的香味,或许你会喜欢。” 渊主不接,嵇灵便维持着微笑的动作,和面前人僵持了半分钟,在一片沉默的黑暗中,他的手上骤然一轻。 渊主接过了杯子。 嵇灵瞬间伸出手,攀附住了渊主的手臂,而后手指微动,将整个手心覆盖在了邪神的手背上。 同一时刻,他微微侧身,勾住了房门,客厅的灯光从房门缝隙中撒入,恰好照在渊主的小半张侧脸。 渊主微微睁大了眼睛。 人体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嵇灵刚刚捧过奶茶,手心滚烫,覆盖在渊主的手背上,微微有些灼人,渊主则完全没预料到嵇灵如此大胆的动作,他迟疑着停顿了半秒,而后被烫到了一般,当即甩开嵇灵,后退一步,压下眉头,不悦道:“放肆,你真当我不会动手吗?” 嵇灵收回手:“抱歉,太黑了,前方有动静,我下意识便抓住了您。” 这理由实在没有诚意,神灵五感敏锐,何至于分辨不出前面是渊主,但是渊主无暇纠结这些,他蹙起眉头,沉声道:“你还不滚出去?” 而后一甩衣袖,彻底没入了黑暗之中。 嵇灵拿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闻言作揖,道:“小仙这就滚出去。” 他嘴上说着小仙,却没有任何客套的意味,而是大步离去,虚掩上房门,没理会客厅看戏的白泽,径直去了三楼姚孟贞的房间。 姚孟贞正架着画板画画,听见响动,抬眼看向来人,嵇灵步履生风:“你的《人体肌动力学》和《尸体解剖图鉴》呢?借我看一眼。” 姚孟贞指了指书架,嵇灵将两本砖头厚的书拿下来,很快翻到了他想要的章节。 人体脸部肌肉与微表情的运动规律。 之前渊主一直在黑暗中,无需掩饰表情,嵇灵又突然抓住了他,没有任何先兆,这个时候渊主的反应一定是最自然,最不加修饰的反应,代表了他对‘触碰’最真实的态度。 从刚刚和白泽对话,嵇灵就在想,既然渊主的性格不是传闻中的喜怒无常,那么有没有可能,他并没有洁癖,也不讨厌旁人的触碰呢? 世人以讹传讹,都觉得渊主身居九渊之底,就该孑然一身,独来独往。世人惧他,厌他,怕他,恨他,这天下虽有万千生灵,却没有一个活物敢亲近他,生怕触碰了邪神的一片皮肤,就会触怒渊主,被永世镇压在九渊之底。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会有渊主厌恶触碰的说法,只是因为根本没有人敢碰他呢? 这么想着,嵇灵飞快阅读书册。 神灵的记忆总是出类拔萃的,只要嵇灵想,他可以回忆起刚刚的所有细节,从渊主被抓住时的错愕,微微睁大的眼睛,到他看向手臂的视线,后退挣脱的动作,就仿佛脑海中回放的高清电影,每一帧都清晰无比。 他一字一句,对照着书本上的肌肉走势,回忆起渊主的表情。 人不悦时,眉肌应该下压,眼睑间距变窄,眸子变得狭长,但是渊主的反应和这截然不同,他睁大了眼睛,眉肌上扬,而后垂眸看向手臂,甚至没有立马甩开,而是愣了两秒,才仓惶后退,将嵇灵碰过的那截手臂藏在了袖子后面。 “他喜欢。” 嵇灵合上书册,笃定道:“他喜欢。” 吻也好,触碰也好,那种手拉着手,温度透过皮肤传递的感觉,渊主喜欢。 嵇灵不自觉地想起了第一次见渊主,他强吻邪神的时候。 那时渊主也是这样,他在嵇灵吻上来的瞬间睁大了眸子,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然后欲盖弥彰,恼羞成怒,仓惶用灵力震开嵇灵,色厉内荏地质问他。 渊主当时慌到什么程度?他连用来威胁嵇灵的煞气触手,都懵得啪唧一下掉了下去。 嵇灵现在想想,被独自镇压在地底不知多少年,他那个轻佻又漫不经心的吻,或许是渊主千百年来,第一次碰到另一个人的皮肤。 可惜嵇灵当时神色紧绷又跑得太快,没能深究渊主的反应。 这么想着,嵇灵将书册放回书架,快步从三楼折返,重新站在了二楼主卧门前,他咳嗽一声,敲响房门:“尊上?” 没人回复。 嵇灵再次转动把手,没转动,渊主从里面把门锁住了。 对于他们这种等级的仙神,破门就是随手的事情,渊主为了避免被他骚扰,竟然直接锁住了门。 嵇灵哑然,继续敲门:“尊上,小仙有事相求。” 他锲而不舍:“小仙真的有事相求。” 还是没人回复。 看样子,常规手段,渊主是不会出来了。 嵇灵垂下手臂,长长地叹息一声。 他放软声音:“尊上,放我进去吧,真的有事相求,十万火急的事情。” 若是平常,嵇灵万万不敢在太古三尊面前如此惺惺作态,但现在,他有恃无恐。 漂亮的神灵垂下一双清贵的眸子,像是实在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他迫不得已走投无路,这才敲响了渊主的门。 嵇灵浅浅叹息,语调又轻又软:“尊上,真的有事,求你了。” 空气静默了三秒。 门把咔哒一声转开,房门向内开启。 渊主低沉的嗓音传来:“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嵇灵含笑附和:“下不为例。” 这次屋内不是全暗的,渊主拉开了窗帘,他背对着嵇灵站在阳台上,察觉到背后的动静却没有回头,只是沉声道:“何事?” 渊主站的地方离门非常远,几乎是整个房间的对角线。 嵇灵上前两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步履不停,直到站在了渊主身后,再往前几步就会肌肤相贴,才停下了脚步。 渊主眉头微跳,不着痕迹地往前半步,几乎倚靠在了阳台的栏杆上。 “尊上。”嵇灵作揖道:“小仙将要出门远行,或有危险,不得不动用太古遗音,但是古琴和您绑定了,不能分开太远,故而想邀请尊上和我一起,出门远游踏青。” 他装作不知渊主的僵硬,自顾自的介绍:“我和白泽要去的地方叫封石村,坐落在西南十万大山中,山环水抱,古木参天,风景秀美,是个踏青旅游的好去处,届时我和白泽处理事务,尊上您只需要看看花赏赏景,等我们办好了,便可以回来了。” 嵇灵和渊主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是个非常合适的社交距离,即使面对面交谈,在这个距离下也不显突兀,但是神灵五感敏锐,渊主千百年未曾亲近过谁,一个硕大的热源就在背后,热源的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为不可察的气流拂过脖颈,吹动皮肤上细小的绒毛,连带着那一片空气都灼热起来。 他藏在袖子里的手微微勾了勾,冷哼道:“你的事情,何故劳驾本尊?” 嵇灵:“尊上不愿去?” 渊主道:“不愿。” 嵇灵垂着眸子没说话,片刻后,他微微伸出手指,捏住了渊主的衣角,极轻的摇了摇。 渊主手背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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