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从始至终,他心底真正期盼的,一直都是如今的模样。 岁岁不需要去冒风顶雨,他有能力将岁岁掩在羽翼之下,护他道途无忧,平安顺遂。 以往种种,不过皆是无奈之下的妥协罢了。 这些,其实才是姜明晏藏在心底最真实,最坚定的想法。 只是,无论姜明晏的想法如何变化,时光不会为任何人停驻。 春去秋来,驹光过隙,似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岁岁就从一个小小团子,长成了一个稍大些的小团子。 “岁岁已经三岁了。”姜明晏轻声感慨。 “似呀~”怀中的小家伙并不知晓自家兄长心中难言的遗憾,开开心心地点头应道,头上毛楞楞的小揪揪随着动作摇来晃去,如同一只活泼的毛耳朵。 “哥哥,斯四岁啦!”岁岁扒拉着白嫩嫩的胖指头,最后得出结论:“哥哥,也脏大了!” 听着岁岁错音不断的小奶音,姜明晏无奈一笑,心底突生的忧愁与遗憾就这么被吹散了些许。 人要知足。 他不能一边盼着时光在岁岁身上走得慢一点,又一边希望自己快些成长,拥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岁岁。 “岁岁真棒,算对了呢。”想着,姜明晏抬手摸了摸小家伙头上毛绒绒的小揪揪,语气纵容。 “哥哥,不要弄暖了揪揪……”但岁岁现在的关注点可不在兄长的夸夸上面,忙仰着小脑袋往后躲:“一会儿要去看大黑的。” “大黑大黑……”姜明晏指尖轻点了下岁岁的小鼻子:“什么都是大黑,你怎么不说这小揪揪还是今早我给你扎的呢?” “哥哥,你似不似次醋啦?”岁岁闻言,歪头看了姜明晏一会儿,稚声问道。 他的目光湿漉漉的,像一只天真懵懂的幼猫。 “唐九都教了你些什么?”姜明晏目光不由得偏移,避开了小家伙明亮的视线,落到了岁岁额间的红痣上,语气极为自然地谴责:“岁岁可不能什么都跟着唐□□。” “哥哥似在纂移话题。”岁岁伸出两只莲藕似的小胳膊,将姜明晏方才点自己鼻尖的那只手抱进怀里,圆圆脸蛋上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自家兄长,小奶音郑重:“哥哥不要害羞。哥哥喜翻岁岁,岁岁也喜翻哥哥,最最喜翻哥哥。” “不害臊。”姜明晏似是想去揉一把岁岁的小脑袋,但想起什么,动作一顿,转而戳了戳小家伙软乎乎的脸蛋子。 “为什么要害臊啊?”岁岁噘嘴,大声道:“岁岁就是喜翻哥哥,哥哥也最喜翻岁岁的!” “好了好了,最喜欢。” 大街上呢。 姜明晏无奈应下,俊脸看似冷峻,但耳尖却泛起红意。 一旁的摊主在旁听完了全程,此时笑着搭话:“您和小公子的感情真好。想来是您平日里就对小公子极好,所以小公子才满心满眼都是您呢。”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黑色大狗。 姜明晏忍不住腹诽一句,但俊美的眉眼依旧在不知不觉中柔和下来:“小孩子虽然懵懂,但谁待他好,他也是知道的。” “是啊……”摊主感慨:“都说小孩子不懂事,但其实他们心里明白着呢!” 心里明白着呢的小胖崽连连点头,一副‘没错,就是这样’的严肃模样。 姜明晏失笑,抱稳小短腿欢快地晃悠着的小家伙,和摊主道别。 “公子,您慢走,下次还带着小公子来啊……”摊主热情道。 “好呀好呀,岁岁还和哥哥来!”岁岁也热情应下,圆乎乎的软脸蛋看起来乖巧极了。 直到岁岁告别完,姜明晏才迈开步子,朝着西庄走去。 “哥哥,你错啦。”这时,怀中幼崽突然戳戳姜明晏的胳膊,水汪汪的黑眼睛忽闪忽闪的,如两颗明亮的星星。 “什么错了?”姜明晏往上托了托岁岁软绵绵的小身子,笑着问。 “似陈伯教我哒~”小奶团语气欢快,还带着点小得意。 姜明晏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岁岁是在反驳他先前说的‘不能什么都跟着唐□□’。 “你呀!”姜明晏好笑地拍了下岁岁的小屁股:“是是是,哥哥说错了。” “嘿嘿。”小家伙嘻嘻笑起来,像只偷了腥的猫儿,扬着胖脸蛋得意极了。 姜明晏无奈摇头,但很快,他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不动声色地换了个方向。 “呀?”岁岁迷惑地看向自家兄长。 “嘘——”姜明晏放低声音:“好像有坏蛋跟在我们身后,我们不能让他们和我们一起去陈伯家是不是?” “嗯嗯!”岁岁板起小脸,学着自家兄长的模样,也小声说道:“我资道了,我们要打坏蛋!” 这一年多,随着姜明晏背着岁岁越发熟稔地出入唐氏药行,注意到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多。 其中不乏心怀恶念者。 可姜明晏自小练剑,从石窟中取得了银霜沙后更是勤勉,时常在薄暮山脉最外围与妖兽切磋。 再加上还有岁岁契约的碧叶金丝桃在,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自然皆是有去无回。 时间久了,中庄里的人都知晓这对长相俊美的兄弟是个硬茬子,不敢轻易再去找姜明晏和岁岁的麻烦。 没想到,今日竟然又冒出来个找麻烦的家伙。 ——外地人? 姜明晏拧眉。 “哥哥,不怕。”岁岁像个小大人似的伸出胖指头捋开姜明晏蹙起的浓黑长眉,认真道:“还有桃桃。” 姜明晏眸色柔和下来,轻轻贴了贴小胖崽的软脸蛋:“嗯,哥哥不怕。” 小巷昏暗,姜明晏停下了脚步。 他抱着岁岁转身望向巷口:“出来吧。” 一时寂静。 几息后,一群人拥簇着个锦衣少年走进了巷子。 “姜儒恪。”姜明晏看清为首少年,眸色微寒,淡声唤道。 “我倒是没想到,你和那小崽子侥幸没被大火烧死后,竟然从姜家逃了出去。”姜儒恪阴森森地开口说道。 一年多未见,姜儒恪长高了许多,但眉眼愈发阴鸷,连带着端正的五官也染上一抹阴霾。 他打量着抱着个小崽子的姜明晏,神色阴沉。 脱离了姜家,姜明晏明显过得很好。他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凤眼凌厉,身姿挺拔,俊美而锋利。 那小崽子也被养得很好,小脸蛋白里透红,黑圆眼睛明亮而纯澈,似雪娃娃般玉雪可爱。 这与姜儒恪内心所期盼的场景大相径庭,也让他心情越发恶劣。 “呵,也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法子,一个灵根破碎的废物,还能爬起来,竟也有了练气六层的修为。”姜儒恪冷冷开口:“那护着你们的二品灵植呢?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主人是个废物,抛弃你们了?” 他恶意猜测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感到快意。 姜明晏冷淡地望着姜儒恪,没有理会他的恶意揣测。 姜明晏并不知晓那几棵巨树送来的紫果到底是什么。 第一次巨树们送来的五枚紫果,一枚被岁岁喂给了他,其余四枚都被他给岁岁做成了果泥。 巨树们第二次送来紫果是在岁岁的两岁生辰时,也是五枚。 姜明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任由岁岁撒泼打滚也不为所动。 结果,事实证明是他小看了岁岁的坚持。 岁岁趁着他休息,指挥着碧叶金丝桃取来一枚紫果,愣是硬塞进他的嘴里。 姜明晏第二日发现时,颇为哭笑不得,只觉得心都要被小家伙暖化了。 一整天,他唇角的笑都没下去过。 如果说,原本姜明晏的丹田是一个没有了壶底的水壶,服用了两枚紫果后,壶底就被修补上一些。 虽然仍然不能长久储存灵力,但比起先前已经强上许多。 两枚紫果,各自让姜明晏提升了一层修为,加之他从不曾懈怠,日积月累之下,竟也到了练气六层。 而岁岁服用了紫果后,旁的还看不太出来,但至少岁岁已经能将碧叶金丝桃和凝血草都收进丹田中,不用每次出门,胖手腕上还挂着两个奇形怪状的‘手镯’了。 姜明晏虽也担忧把碧叶金丝桃和凝血草收入丹田是否对岁岁有害,可是他去询问,岁岁只能磕磕绊绊地形容,“桃桃和血血在小肃上,在叶子里。” 看着岁岁白里透红的漂亮小胖脸,姜明晏只得按下忧虑,暂且不提。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是不能对姜儒恪说的。 姜明晏弄明白了到底是谁在跟踪他们,也就没有了心思继续和姜儒恪森*晚*整*理纠缠。 “你想要做什么?”他冷漠道。 “你不是仗着那二品灵植耀武扬威吗?”姜儒恪阴沉一笑:“我倒要看看你如今还能如何得意?” 他拍了拍手掌,一只半人高的银色巨狼从灵兽袋中走出。 姜明晏眉梢微动。 二品灵兽,冰霜银狼。 实力相当于筑基中期的修者。 岁岁为了弥补兄长对碧叶金丝桃做下的折枝恶行,曾承诺过碧叶金丝桃,会给它弄多多的灵气。 这些日子,岁岁一直认真地履行诺言。 兄长每月给他的灵石,他大多都喂给了碧叶金丝桃。在小胖崽细心照料下,碧叶金丝桃虽还没突破成为三品灵植,但修为已经上涨一大截,实力堪比筑基中期的修者。 因此,姜明晏心中并不慌乱。 他刚欲从兰秋楹镯中取出渊肃剑,却听到姜儒恪满含恶意地开口:“桂紫月莲,听说过吧?我们这一次的目的是从桂月兽那里采下桂紫月莲。” 听到熟悉的名字,姜明晏神色微动。 姜儒恪见了,却以为姜明晏被吓到了,大笑着开口:“等我们把你抓起来,就把你当成诱饵扔给桂月兽,桂月兽最喜欢吃人肉了。” 他的目光移向乖乖趴在兄长怀中的幼崽:“尤其是这小崽子,我真是迫不及待地要去听他被桂月兽撕碎时发出的惨叫了。” 姜明晏心底漫上冰寒,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摸向兰秋楹镯的手指,淡淡开口:“桂月兽是快要进阶到三品的妖兽。如果我拼命反抗,想来冰霜银狼也会受些伤,那它还能应对得了桂月兽吗?” “就凭你?”姜儒恪表面不屑,但心底却泛起嘀咕。 姜明晏当初能从大火中带着那小崽子逃出来,万一身上真的有些底牌呢? 他可听阿爹说过,姜明晏他阿娘云昭明身上颇有些奇异,不是个简单的。 要是云昭明真的给儿子留了些东西,让姜明晏伤到了冰霜银狼,那谁去对付桂月兽? 他后面这些跟班? 不成不成,他们修为还不如他呢。 “你想怎么样?”越想,姜儒恪越觉得不安稳,忍不住问道。 “我不挣扎,和你们去找桂月兽。你也不能动我们,见到了桂月兽后,生死由命,如何?”姜明晏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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