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镇目不转睛观察着陶缇的表情。 然,没什么变化。 陶缇佯装不懂:“这是什么?” “不知道,”齐镇再次打消疑虑,只道他真是普通人,无所谓说,“监察局在搜秦玉成房间时找到的,大部分被收走了,这是遗漏的,看着挺漂亮我就拿来了,可以给你家的狗当弹珠玩。” “不用,他不玩弹珠。” “你怎么知道,你又不是狗子,老子还偏就要送给你家的狗,”齐镇双脚一收,站起来拿过牛皮纸袋整理好,两三下系好开封口,“改天我把资料还回去。” 虽然暂时查不到主导的妖怪是谁,案子只能搁置,但没有结束,这些东西监察局还会再用。 陶缇仔细瞧着掌心里的珠子,质地非常莹润。 他知道这东西,不是玻璃珠子,而是玉,上古时期拿来供奉天神的一种美玉,不过没什么实用价值,和人类喜欢的玉不同没人识货卖不了钱,在他看来也只能丢给天狗当玻璃珠子玩。 “谢谢。” “你居然还会说这两个字?”齐镇受宠若惊,一侧眉毛挑得老高像发现了新大陆,眸光锃亮,“我刚才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说大声点。” 陶缇抬头,一个字:“滚。” 齐镇啧了声。 洗漱过后,陶缇去了当铺,从开当铺至今,天狗一直和他生活在一起,除了性格懒点,估价鉴定的能力不差,账目记录虽然狗爬了些,可还算看得过去,两个月来,生意和往常差不离,只是推了不少来请他看风水的单子。 晚上,照常回来休息。 通常他会睡到早上八点起来,但今天才睡下两个小时就已经被吵醒,客厅里有不少说话声,其中之一便是齐镇,随后有敲打、凿地、电钻等噪音交织在一起,炒得人无法入睡,不得已起来查看情况。 齐镇亲自指挥着一帮装修师傅量尺寸撬地砖。 “他要做什么?”陶缇问武尤。 管家比他先一步出来,正看着眼前场景,神情虽木讷,但眼里有对齐镇半夜找人来装修的无声痛斥,道:“齐先生要把客厅的一整面墙打造成落地式底滤一体大鱼缸。” “为什么?” “为了养鲨鱼,”武尤总结了晚饭时间齐镇在餐桌上的一番突发奇想,“觉得家里装修没有格调和档次,还需要提升,还说要让陶先生你知道,和小白脸喝咖啡不如在家里看鲨鱼更有情趣。” 陶缇脑海中闪过四字:神经搭错。 但站在一个癌症晚期患者的角度考虑也是能理解的,时日不多,自然是想干点什么就干点什么,剩下的日子无非就是随心所欲了。 * 晚上11点,泰和外出口贸易公司。 陈薇窝在自己的熊猫小汽车里,打着哈欠看表,又等了五分钟后忍不住再次给老哥打电话,手机里的彩铃刚响起,那头的人便接了。 陈宙不等妹妹说话,立马道:“快了快了,马上就下来了,顶多就十分钟。” “半个小时前你说的也是十分钟好吗!”陈薇没好气,“哪有加班这么晚的,什么活儿不能明天再干。” “明早开会要用的材料,很重要,嗨,和你说了也不懂。” “反正我在车里快闷死了。” “傻不傻,开空调啊!”陈宙比对着手里的数据,本来报告已经做完也打印好了份数,结果检查出了几处错误,只得重新再来一遍,加上最近是销售旺季、同事跳槽等等,他一个人干了三个人的活儿,愣是忙到了现在。 “开空调费油,”陈薇抱怨。 “那你上来等我,”陈宙将手机从左肩换到右肩,用脑袋夹着说,“我先前就说不用你来接,打车就行,是你非得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趁着我爆胎载我一程半路再让我给你小熊猫加满油呗,是不是?” “好了好了好了,哥你别磨叽了,抓紧把工作忙完好吧。” 陈薇挂断电话。 犹豫了会儿,开门下了车。 面前的大厦巨高,到了晚上会亮起高空障碍灯,是城市晚上的一道风景线,但在楼底下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楼层内的公司几乎都关了灯,只零星的亮着几扇窗户,其他都是黑漆漆一片。 “哪有这么巧总碰到奇怪的事,”陈薇壮着胆子进了大厦,决定去楼上办公室等。 楼底有感应灯,她一进去,灯光大亮,莫名松了口气。 正巧,也有人从外头进来,女人圆脸短发,鼻子有些塌,鼻梁两边长了些小雀斑,很有辨识度,脖子里挂着和陈宙相同公司的员工证件。 陈薇心情更加松快起来,在电梯里等了等后不见对方进来,不由得探出头询问:“那个,您不上楼吗?” 女人没应她话。 陈薇也不多问了,按了数字键抵达楼层,推门走进泰和公司,坐在陈宙对面格子间的人抬起头朝她看来。 圆脸,塌鼻梁,脸上长了雀斑。 “你、好。” 女人开口吃力。 说完,舌头从嘴里掉了出来。
第30章 “啊——” 陈薇尖叫, 双腿发软倒退着往后,幸好及时扶了门框才站稳,但由于巨大惊吓眼睛瞪得老大。 “我靠!”陈宙心脏跟着颤了颤,他是被突如其来的尖叫吓的, 转动椅子朝向门口, “你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还是身体不舒服?” “她、”陈薇指着女人, 心脏狂跳到想说的话卡壳在了喉咙里, “她....” “她是我同事啊,和我一起加班的,”陈宙不用看就知道陈薇指的谁,办公室里除了他就只有赵姐, 但看陈薇脸色发白,样子不像是恶作剧装的,他及时过去扶住了她。 “没事儿吧你?” 陈薇一把抓住他胳膊, 这才深吸一口气有勇气说出刚才看到的诡异一幕:“你同事的舌头掉了。” “哈哈哈,”陈宙大笑, “大半夜的说什么鬼话,舌头掉了还能和我一起工作?不早进IUC了?你是专门挑着三更半夜来和我胡说八道是吗。”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快走啊!”陈薇着急地把陈宙往外拽。 “开什么玩笑…” 虽然嘴上不大信,但陈宙的笑容渐渐僵硬, 诡异的事他们兄妹俩前阵子才经历过, 再遇上也不是不可能。扭头朝女同事工位看, 格子间里,女人低着头只露出黑漆漆的后脑勺。 如果掉了舌头还能坐在公司里上班,那还是人吗? “赵姐?”陈宙试探着叫女人名字, 把妹妹挡在身后。 “你还喊什么!”陈薇急得跺脚,双臂箍住老哥胳膊, “走啊!” 咕噜咕噜,格子间里发出声音。 像吞咽东西。 赵姐重新抬起头,嘴巴张得老大,从嘴角到下巴沾满了血,她吞咽的不是食物,正是嘴里的血水。 更诡异的是她一手拿着穿了线的针,一手扶着缝了一半的舌头,眼神却平静无波地望着他们,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语句,似乎在说“我没事”。 “草!”陈宙拉了陈薇转身就跑,边跑边回头看自个儿妹妹。 “你还看什么,别再回头看了!”陈薇吓得半死,以往看过的恐怖片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例如一旦回头就会没命,心里慌得一批。 “我,”陈宙跑到电梯处,扶着墙大喘了口气,“我这不是怕跑着跑着你人没了或者换了个鬼,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我还怕你不是人呢!” 越说陈薇越觉得恐怖,电梯只开了点门缝她已经迫不及待推着陈宙进去,在门关之际,陈宙伸出手挡了下,即将合拢的电梯门往两边自动敞开。 “哥你干嘛!疯了吗!”陈薇大叫。 “我是觉得奇怪,她怎么不追出来,”尽管心惊,但陈宙的胆子还是比妹妹大一些,往安静的走廊里望了眼,没有灯光闪烁没有奇怪的脚步声,仿佛刚才和陈薇一起见到的一幕是他们两人出现的幻觉。 “不如我们马上报警?”他道。 陈薇拉住他,拼命按着关门键:“那也得先出了大厦有命打电话才行啊!” * 到了早上,装修师傅已经换了一批,昨晚的师傅们负责撬地砖挖管道,今早的一批负责排管、设计鱼缸位置和过滤设备的摆放,等详细图纸出来,下午还会有水泥工上门。 齐镇亲自安排的工作,每项都是无缝衔接,之后的督工交给了武尤来管。 陶缇不参与讨论,吃过早饭出门。 “陶缇,”齐镇叫住他。 “有事?”陶缇回头,一串钥匙朝他抛了过来。 齐镇道:“你来开车。”意思要和他一起去店里了。 “我没驾照,”陶缇把钥匙丢还回去。 “是吗,谭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土地面积怎么也是邻省的两倍,你平时接风水生意四处跑自己还不会开车?”齐镇打开副驾,一条胳膊靠着门边,歪了下头,“上车。” 有免费司机自然是不用白不用,陶缇坐进副驾,直言:“没钱买车,所以不考驾照。” 除非哪天吃饱后还有闲钱。 “改天去考一个,在我没死前,车库里的车随便你开,”齐镇很大方,心里打着小九九,就是想让陶缇成为他出门的专职司机,这么一来也算是一种变相驾驭。 陶缇面不改色:“我打车。” “打车费钱。” “每天来往你别墅的车费在我们协议婚姻的条款里有明确说明可以报销。” “……”靠!竟然还有这种事?? 店里生意冷清,但气氛比以前热闹,专属躺椅被齐镇占据,齐总翘着二郎腿,时不时接几个公司电话,全然是一副甩手掌柜。 帝江挨在椅子旁朝天躺着,两只脚举着随身听,剩下四只脚在空气里有节奏地舞动。 “滋、滋啦....” 随身听忽然卡了壳,播放的通俗歌曲戛然而止,发出类似烤肉的滋啦声。 它用脚拍了拍,不管用。 陶缇坐在柜台后,目光迎向店门口,帝江关掉随身听钻进了柜台底下,普通人接受不了它的样子,所以每次有生意上门它都会乖乖躲起来,天狗依旧懒洋洋晃着垂落的尾巴,脑袋则换了个面儿看着进来的客人。 “这里....能换钱吗?” 女生张望大堂,走路的脚步很慢也很轻,身上穿着卡通T恤,长发披散在肩头,不过衣服有些脏了,一边的衣摆没入在不太合身的七分破洞牛仔裤里,脚上的拖鞋一只大一只小,连款式都不相同,像是从哪里逃难来的。 “可以,”陶缇点了下头,“当什么?绝当还是活当?” 她流露出茫然,显然不明白什么叫绝当和活当。 陶缇解释说:“绝当是一次性当掉你手里的东西,放弃以后赎回的权利,活当是我收利息帮你保管物品,在商量好的时间内,你需要拿钱来赎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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