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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姜坐立不安，坐着的凳子好像突然长出了一排刺，刺得他坐不住。 “犯过什么事？”卢警官状似闲聊，突然出击。 江姜吓了一跳：“我没犯过事的……” 说到一半，他又有点心虚，无证打工算不算犯事？ 殊不知他这个反应让两个刑警心里的雷达震天响，一般来说小偷小摸的人肯定经常被抓，见警察的反应不会如此生疏，而这么生疏，又不敢自报身份的一般来说都是大案。 “没犯过事你怕什么，报一下身份证号。”卢警官继续询问。 江姜犹豫了好半天，突然觉得破罐破摔算了，他都进局子里了，不交代清楚难道还能出去？ 其实江姜对国家是很信任的，既然他们要问，那他就说呗，反正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自己复活这个秘密，战战兢兢的连家人都不敢联系，现在这个时代，没有身份的人寸步难行，这种生活他也过够了，有家不能回，也不能回去读书，连身份证都没有，活得都不像个人了。 干脆把这个问题甩出去，让别人去头痛算了。 越想越坦然，江姜抬起头，直视着卢警官的眼睛，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证号。 旁边的安警官立刻操作起电脑来，江姜这个态度转变又一下子让卢警官摸不着头脑了，因为他看起来实在是太坦然了，与那些犯了事的家伙阴沟老鼠一样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他干脆也探头去看电脑屏幕。 办公室的电脑都是10年前的新机子，能开机，移动鼠标光标也会跟着动，性能优越，查个信息整个屏幕空白了好半天才跳出下一个页面。 等看清了江姜的信息之后，两人都沉默了，卢警官首先皱起眉头：“你知道在对警察撒谎是什么性质吧？” 江姜破罐破摔之后反而有了一种从容的感觉：“我没撒谎，你可以看看照片。” 确实，江姜和身份证上的照片不说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卢警官皱起的眉头就没下去过：“你仔细说说。” 等江姜说完了这个雨夜揭盖而起的故事后，卢警官和安警官虽然表现出了惊讶的样子，却没有江姜想象中这么夸张。 他们没有质疑江姜这番堪称离谱的话，卢警官抿着嘴出门去打电话了，江姜的听力很好，隔着门也能大概听到声音，好像是在向什么单位说明这个事情，并且求援，让他们派人过来的样子。 他依稀听到了超能力几个字，想到了之前在行凶者嘴里也听到过超能力，江姜抿起唇，突然觉得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世界就要对他打开了。 等卢警官打完电话回来时，态度竟然肉眼可见的和蔼了起来，他安抚地拍了拍江姜的肩膀，然后稀罕地将手收进口袋里，又坐回原来的位置，跟安警官耳语了几句，直接揭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起今天发生的案件。 “我刚才去确认了一下，小江你的话都属实，放心吧，你这个事情国家不会坐视不理的，很快就会派人来解决，我们还是先来聊聊今天的案件吧。” 江姜点点头，事无巨细说起了制伏行凶者的全过程，还当场点亮手指给两个警官表演了一个室内闪光·弹。 结果因为实在是太闪了被以为里面发生了恐怖袭击，被外面的警察一脚把门踹开，差点一拥而上把江姜按在地上，卢警官好说歹说才把人劝走。 于是笔录继续，安警官就是个记录工具人，运笔如飞，而卢警官认真听着，时不时出声提出一两个问题。 等江姜说到行凶者对他说的话时，卢警官敏锐地提问：“他在你动手前就叫你手电筒超能力者？” 江姜点头，卢警官又皱起眉头：“他认识你。” 江姜赶紧撇清关系：“可是我不认识他，我从来没见过他。” 卢警官犹豫了一下，想到电话那头的保证，还是决定跟江姜交个底：“其实今天抓住那个不是真正的凶手，真正的凶手是一个可以操纵别人身体的超能力者，今天这次案子，还有前面五次精神病无差别砍人案，都是这个人所为，这个事情我们不能公布出去，否则一定会引起大面积的恐慌。” 江姜愣了一下：“他被人控制了？” 卢警官一听就知道江姜在想什么，立刻摆摆手：“人没死呢，能治好，而且就算今天你把人打死了，那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有负罪感，这罪啊都是那个凶手的，他不止对受害者犯了罪，也对你犯了罪。” 江姜眨了眨眼睛，他也没后悔出手，只是听到卢警官的话，他还是觉得心里好受多了。这么穷凶极恶的罪犯，就该被抓起来枪毙一百次。 听完了江姜的描述，两个警官站起来跟江姜握了握手以示感谢，江姜犹豫了一下，因为两个警官，特别是卢警官面对超能力的时候表现得实在是太正常了，让他不禁产生了一些联想。 他握着卢警官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道：“卢警官，你们负责超能力者的案子，那你们自己也是超能力者吗？” 卢警官扯动嘴角笑了笑，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根烟，大概是烟瘾犯了，但他没抽，只是放在鼻子前闻了一下，然后顺手夹在了耳朵里，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做完，这才沧桑地回答了江姜的话：“我不是，我只是个普通刑警罢了，刑侦三队是专门负责跟异常事务管理局打交道的大队，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的。” 江姜点点头，总觉得卢警官这话说得怪怪的，他们刑侦三队负责跟异常事务管理局打交道，怎么就经常会跟他见面了？而且异常事务管理局是个什么部门啊，从来没听说过。 听起来好酷！ 等等，那他算异常事务吗？他要被这个管理局给管理起来？怎么管理？关起来吗？ 刚刚放松了一会儿的江姜又被自己出色的脑补能力给吓住了，只是现在事已至此，他也只能继续走一步看一步了。 谈话进行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太长，等江姜录完口供，叶冗也风尘仆仆的赶来了。 樟城的交通状况并不好，叶冗看起来很着急，下了车就冲进派出所，一眼就看到被两个警察同志送出办公室的江姜。 江姜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是叶冗一眼就看出了江姜隐藏得很好的不安，他身上还穿着樟城一中的校服，朝着江姜跑过来的时候校服被吹微微吹起，江姜有些恍惚，这画面熟悉得要命。 叶冗在江姜身边站定，着急地捧着他的脑袋，把江姜的脑袋左右转了转，仔细确认清楚了，又开始拉江姜的衣服。 江姜瞬间把脑补、担忧之类的东西扔到了九霄云外，用力按住了自己的衣服，试图从叶冗手下保住自己的贞洁：“等一下，叶冗你要干什么啊，别扯我的衣服，男孩子在外面袒胸露乳有伤风化的！” 叶冗居然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严肃地回答：“你说得对，我们去厕所看。” 眼看自己还真要被拉去厕所了，江姜懵逼地挣扎起来：“等一下等一下，为什么突然就要看我的身体了？是我少看了几集吗？我们之间有什么剧情被我错过了吗？” 虽然江姜外表是个十成十的酷哥，在陌生人面前也帅酷得要命，从小到大一直蝉联“最受学弟欢迎学长top1”，是无数中二少年向往成为的样子，甚至因为他一直是毛绒绒的寸头，眉骨带疤，所以他所在的学校寸头+断眉的造型经久不衰，甚至有学弟会学他走路，以为自己也会变成这样的酷帅模样。 后续就是寸头实在是太挑头型了，而断眉造型+寸头更是上限极高，下限极低，这种造型的流行让校园内的正常人很没有安全感，总觉得自己不是在上学，而是在坐牢，身边都是狱友。 所以这个造型被学校给明文禁了。 不过熟悉的人会知道，跟外表不同，熟悉了之后的江姜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经常冷着一张酷脸说出很好笑的话。 叶冗就没忍住笑出了声，他停止了拉扯江姜衣服的动作，解释：“我只是想确定你没有受伤，网上传得好可怕，他们说你跟凶手拼刀拼了七七四十九次，才靠手中的王麻子把凶手手里的张小泉给拼断了，但是凶手还是暴起反击用断刀捅了你三刀……” 江姜越听越麻，忍不住打断：“停一下停一下，写武侠小说呢？” 叶冗乖乖住嘴了，但又小声补充了一句：“我没信，但我真的很担心你，我好怕你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伤害。” 江姜立刻被感动了，什么叫感天动地的友谊啊，叶冗就是他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眼看着两人肉麻兮兮的都快出派出所大门了，卢警官不得不逼自己发光发亮：“江姜，我刚才说的，会负责你那事的同志马上就到了，你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吧。” 他也挺喜欢江姜这样有血性又善良的年轻孩子的，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件事当然是越快解决越好，对不对。”
第17章 卢警官说的那事，是指找人处理江姜死而复生这件事，这种事情没有先例，谁也不敢擅自做主。 但是对异常事务管理局而言，他们做的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没有先例的，已经有了娴熟的处理类似事件的经验。 卢警官觉得，他们刑侦三队负责破案就是了，他们负责现实这部分，异常事务管理局负责超自然那部分，只要他们都完成了自己那部分的事情，那么破超能力案件跟破平常的刑事案件也没什么不同。 于是江姜拉着叶冗又找了个地方坐下。 叶冗的头稍微偏了偏，江姜马上领会思想，将脑袋靠了过去，准备听叶冗的悄悄话。 叶冗压低声音问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江姜同样压低声音回答：“小事情，找人给我补办身份证。” 他态度坦然，叶冗态度也很自然，点点头就不再追问，而是让江姜给他详细说说今天的事情，不清楚的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他不安心。 其实江姜不想对叶冗有所隐瞒，包括自己复活这件事情，但是在面对叶冗时，他的直觉始终在对他做着微小的，微小但是永不停息的嗡鸣。 他就像被一只若隐若现，存在于虚与实之间的蚊子纠缠着，有时候这蚊子与他相安无事，但是在夜深人静时，他那若隐若现的嗡嗡声就侵扰了他，让他莫名烦躁，却无济于事。 你若要找它，它便是不存在的，仿佛是你臆想的产物，但你若是不理会它，它又锲而不舍的追逐着你。 叶冗绝不是全然无知，而他自己也不是茫然无知的傻白甜。 他好像与叶冗达成了某种只能意会的协议，其实这种概念也只是浅淡地存在于江姜的意识里，于是两人之间便形成了一种好像回到了从前一般亲密，却又有些微妙的状态。 他从不去主动思考这些只要稍微想想就全是破绽的问题，叶冗也从不问他为什么一个人在外面，也不联系爸爸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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