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垚顿了一下,继续说:“峒主与后派大战于融水,后派惨败。大祭司设阴地,迁后派于阴地。请众神降下责罚,恶民后派共二百五十六人,根种与此,阴阳饱和,过则毁,缺则盈。生不得生,死不得死。生生世世,延绵不绝。立萨神镇于此地。” 两人久久不语,萨神的裙摆微扬,手臂前伸。地上的头像挂着恬静祥和的笑意,似乎在宣言,保佑子民,风调雨顺,安康祥年。只是祝福的话掉下来变成了诅咒,祈愿的百姓变成了无辜的鲜血。 闵庄就是大祭司寻到的阴地,地势凹陷,四周长满彼岸阴花,长年无雨。后派被囚禁在这里,连同体内的血液,后辈,永远的囚在这阴地。每个人身上都被记上烙印,不得离开。当发展后人数超过原定的人数,诅咒会应验,惩罚会降临。人数少于时,诅咒同样生效。也就是闵庄,永永远远只能是二百五十六人。不能离开,不能前进,惶恐中生活,凄惨中死去。又在周而复始的循环中,战战兢兢的迎接下一次惩罚。光是被记载下的人灾从古已有十起,百年一灾。而近一百年却连了两起。 ...... “惩罚要降临了,我们是有罪的” “什么罪?” “离开” “阿爸,你告诉我,十二年前的尸症是什么?” “母亲......就在那场灾难里,像个尸体一样,露出骨头!她跳了井,不想变成大街上那些骨头烂肉不分的蛆虫。” “天灾......” “是诅咒!” “我们是罪人。关在这里,一直死...一直活......” “那一年闵庄死了很多人,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绫,满街的纸钱,扫都扫不过来,说神降下了惩罚” ...... 郁雾被那些话扰的头疼,攥紧了拳头却没地方发力。 长呼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侗族的文字?”郁雾问。心里面堵的厉害,不止因为乱七八糟的诅咒。更因为谷垚,那表情分明在痛苦,偏要强忍着。那天掐着他脖子说的那些话,不管怎么横竖想都不对劲。 谷垚一副要找其他线索的样子,朝另一方向走去,给郁雾留了个背影,“走南闯北的,我见多识——” 话没说完,被郁雾一声喝住。 “谷垚!” 声音闷而不发,压的喉咙火辣辣的。 郁雾真的气到了。 谷垚停住脚步,黑暗下看不清神色。 “你说过不会骗我的”郁雾的声音飘过来,好似笃定了结果。实际虚张声势,着急到没有门路,只能强撑着不叫人看出来他的软弱。 谷垚转过身来,影子拉的长,明明微笑着,眼里却装着漠然。这表情郁雾见过,在南山谷垚第一次送他回家,郁雾问他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 和善又戒备。不动声色的拉着风筝的线,太近了松一松,远了再拽一拽。郁雾何其敏感,拉扯着,看似要近了,谷垚一个表情就能给他打回破壳子里去。远了,再来一个好哥哥形象,郁雾又要得意忘形。似乎,郁雾怎么闹都成,谷垚从没怪过他。 真的是这样吗。郁雾比谷垚还明白他俩之间隔着什么样的东西。无限拉进,却绝不给你越线的机会。 “没骗你,哥之前在一个侗族的地方待过,我又不笨,什么东西不是信手捏来。你要想学,改天教你” 熟悉的谷垚的语调闲话,悠然然传过来。 装。郁雾心道。 “是吗”郁雾没什么情绪道。 谷垚“哼”了一声,懒洋洋的作派,“当然,先找别的吧,虽然现在这地方没人,不代表——唔” 郁雾走过去,堵上了那张喋喋不休,满嘴谎话的嘴。 谷垚的下巴被郁雾钳住,唇被另一柔软覆上。什么东西炸开了,轰地谷垚脑袋嗡嗡的,几乎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下一瞬,谷垚手臂青筋暴起。压抑不住的要抬起,不知是要推还是要抓。 郁雾眼睛红着,直直盯着他的反应,不错过一瞬。 手指几乎要抓不住他的下巴,抖的发麻。 “混账东西!” 谷垚一把拥开郁雾,脸上冒着红气儿,不知道是不是气的。 郁雾顺着力道后退好几步,手是麻的,腿也没知觉。却是笑了,实打实的笑出声来。 坦然道:“你叫我怎样?” 谷垚被郁雾的笑,看的竟痴了。心跳蹦的老高,一时忘了回答。 郁雾得了趣,对付这老道,果然不能循序渐进。直接绑了带走最好,看不得别人,听不得别人,更想不着别人,满心满眼都得是他。 “谁叫你先骗我”郁雾说,手揉上谷垚刚才施力的肩膀,“好疼......” 谷垚扫了一眼郁雾的肩膀,刚才确实没控制力道,估计肌肉得青一片了。 谷垚缓了语气,“该,让你动手动脚” 刚才亲着的地方,存在感太强,谷垚开口有点打绊。 “我还没动手动脚呢,刚才顶多...算动...” “打住!”谷垚赶紧道,“你不要脸我还要呢,闭嘴!” 郁雾心里泛痒,抿了一下嘴唇,示意女神像的位置“你跟那些到底什么关系?” “没完了是吧?!”谷垚不耐烦道。 郁雾逼出谷垚这么一把,气顺畅不少,“没完,你说明白了,我自然就不问了。你到底遮掩什么?” 谷垚低骂一声,一股劣性的凌冽顺着缝要出来,“知道我不是给他们下诅咒的不就行了?你斤斤计较什么?知道要怎么样?你非要知道什么?” 谷垚从来没对郁雾这么没耐心的说过话,两人自从认识就没这么针锋相对过。舌头和牙还经常打架呢,两个老爷们牵过手,搂过抱,就没吵过。不正常。 不是谁真脾气好,那是两人都端着,都装好好先生。谷垚不是温柔人夫,郁雾也不是可爱小狗,那是长着獠牙的,准备着下嘴的。就等着谁先撕掉面具。 郁雾怕谷垚一副带笑不笑的阴冷样子,偏不怕他扯着嗓子跟他喊。郁雾就是要他喊,就是要他气,就是要他掰碎了给他讲,要他无可奈何又不得不遵从本心。 “我就是要知道”郁雾一字一顿道,一步一步向谷垚的方向逼。 那就赌一把。 赌他郁雾在谷垚心里,到底什么位置。 红线骤然而出,将谷垚绑了个严实,直封在身后的墙上。 “你做什么”谷垚语气平静的异常。 郁雾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严刑逼供” 缠在手臂上的红线,细蛇般钻进袖子,蹭过前胸,从领口出来,亲昵着谷垚绷紧的下巴。 脖子因为用力,血管突起,看在郁雾眼里,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郁雾先别过头,清了一下嗓子道:“说吧,不说还有更过分的” “哦”谷垚清冷的声音滑出,不带温度,像冰封前年的妖物。摄人心魄。 “你现在认错,我还能考虑放过你” 郁雾:“我犯的错多了,你觉得差这一个?” 缠绕在谷垚身上的红线不老实,隔着衣服还拧着劲儿似的蹭,喝了春酒似的。真不是郁雾指使的,主要是他们自己忍不住。 “郁雾” 谷垚笑了,唇愈红烈。丝线交响呼应,像专为他织就的红裙。 刺啦。 红线自边缘开始化成火星,寻着痕迹一瞬便消失不见。谷垚衣着没脏一毫,手臂自然落下。 唇轻启:“我太惯着你了,得寸进尺可不是好习惯” 郁雾捂着手腕,疼的直抽气。 “哥...你就......” 谷垚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 “......?” 人呢? 又被拽进届了...... 谷垚对着空荡荡的地室,重重的松了口气。 罢了罢了。 再哄就是了。
第54章 心上人 墙壁突然出现裂痕,石头开裂的声音让谷垚勉强从放空的思绪里薅出点清明。 是刚才谷垚撞上的石墙。 谷垚缓步走过去,似有所感。抬手将手掌贴上墙壁。 墙壁剧烈晃动起来,裂痕延伸至整面墙。 “有阵......”谷垚喃喃道。 符纸荡至半空,懒散中带着秩序,随主人。轻飘飘的碰上震动的石墙。 谷垚两指一点,没什么气力道:“破” 不知哪来的风猛灌过来,谷垚早有预料般闭上眼睛,任由飓风吹乱他的头发和外套。棉质的里衣被风鼓起又紧贴到身上,隐隐露出内里带着强劲的蓬勃生命力的身形,但转去看他的表情,好似平淡的,波澜无惊的,溜了灵魂了无生趣的躯壳。 墙壁轰隆隆一下子塌下来。风停了。 谷垚挣开眼睛,无声无息的叹了口气。 憋在脑子里刻意不去想的,那个张牙舞爪的笨狗。总有根线拴着他,非要他想上一想,扯着筋的疼。 非叫嚣着去找他。 但他怂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他像是要累死了。半点提不起力气,烦躁的厉害,丢下一切,跑了算了。 这闵庄七七八八的事,关他谷垚什么干系。 墙壁后面是一片空地,石砖缝里的灰尘都卷到上空,雾蒙蒙的呛人。一股硝烟的味道。 谷垚迈腿过来,眼里少了平日的生气,轻轻抬眸扫了一眼。看到了一本书。 安安静静的躺在那,不知道等了多久。 好像早知有人会来重启它。 陈木双眨巴两下眼睛,似乎有点无措。在纠结是在原地等林宇出来,还是进届找他。尽管他觉得两个选择,他的作用都不大。 地面猝地一亮,水浪似的。等到他反应过来,已经没有了。 就在他以为是晃神经的时候。 脚步声从黑暗处信步而来,带着压迫的气息。 陈木双将手电照过去,警觉道:“谁!” 脚步声停顿一秒,又快步过来,“是我,谷垚” “嘭” 四周霍地亮起。 陈木双终于看到了来人。 还没等他研究明白这是怎么亮起来,谷垚就开口直奔主题,“这是祠堂?” “......是”陈木双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林宇想做什么,不难猜”谷垚的视线落在地上的敞开的铁盒子,还有陈木双手里打包好的书。 祠堂后面的空地,和他刚才破阵后的空地简直一模一样。他捡了书之后就到了这里,看来是一个传送的阵法。 “先把书给我”谷垚说。 陈木双几乎是下意识就把手里的东西给他了,给完就反省起来,自己干嘛这么听他话? 谷垚将一摞书和自己手里的做了对比。 面色凝重。 一旁的陈木双也感受到了一种不妙的气息。 “带笔了吗?” 陈木双连忙翻自己的随身包,“只有细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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