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偃仰西风

时间:2023-08-16 23:00:36  状态:完结  作者:青砚

  沈知晗慌乱地看他一眼,目光回到地上画影,咬紧下唇,伸手去取地上画影——

  那只看似完好的右手贴上画影,却在握上剑柄时抬不起半点力气,只抬起到半空便抖得厉害,手腕蓦地一松,画影复又哐当一声落回地面。

  他的右手连做饭用的锅铲都握得吃力,更遑论近九斤重的画影。

  周清弦心下一震,睁大双眼,不可思议道:“你的手……”

  这副模样他曾见过,只有……经脉断裂之人才会如此。

  数道杂音在脑内砰地一声炸开,他好似突然明白,为何沈知晗总对自己从前经历避之不谈,为何多年修为毫无进益,为何五年前在小苍峰上,怎么也不肯用右手拿剑。

  而当日的自己,却在数百人面前当众羞辱于他,逼他拿剑与自己对峙,嘲笑他为何懈怠,十数年如一日的低劣金丹修为。

  他那日听到自己话语时,究竟该有多难受。

  沈知晗嘴唇发白,被步步前行的弟子逼到角落,左手强行聚起屏障,腕上血流从腕间淌到冰面,一滴连着一滴,下一秒似乎就要流尽。

  好在那弟子也从未杀过人,哆嗦挪步到沈知晗面前抬起剑时,被沈知晗身前灵气抵挡。待化开屏障再欲下手时,剑身忽被打落在地,方才还与周秉常对战的祁越已回到沈知晗身边,刀气护下他的师尊,一双眼里是阴森的狠戾。

  他挥手将那弟子甩到冰壁之上,拉着沈知晗要离去,周秉常亦在调息,见二人要出门,急急抬剑阻止。祁越反应不及,肩头被鸿钧刺过对穿,踉跄两步,骂了声“滚”,身上爆发出剧烈灵流,猛地将周秉常撞在地面。

  沈知晗手忙脚乱要去替他止血,祁越摇头,抓紧带他离去,待周秉常反应过来时,二人早已不见踪影。

  周秉常用剑支撑身体站起,弟子正好也一瘸一拐走到他面前,“宗主……弟子方才一时失误,没能杀得了那沈知……”

  他的话没能讲完,鸿钧便穿过了他的身体。

  弟子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双眼瞪得巨大,随即直直倒下,胸口血液水流一般喷射四溅。

  周清弦艰难道:“父亲,你……”

  周秉常收回鸿钧,平复气息道:“这里的事待时机合适我会与你说明,此人看到了宗祠密室与前任宗主,断不可能再留他性命。”手掌一伸,凭空抓取那弟子身体拖到宗祠外,又替周清弦疗伤,随着二人踏出冰室,石门合上,再无异常,更无人知晓此处曾发生的一场恶战。

  那弟子身躯被带到演武场,身上贯穿经过特殊处理,已看不清是鸿钧所伤。周秉常站立中央,便有数不尽弟子上前将他围起,周清弦拖着勉强行走的身体站在外围,听见周秉常高声愤慨,嫉恶如仇:

  “南华宗叛宗弟子沈知晗,祁越,处心积虑潜入宗门,妄图盗窃宗门秘宝,被我宗弟子发觉,竟杀人灭口,狠毒至斯。从今以后,我南华宗弟子见到这二人,皆可以宗派之名将其斩杀,成功之人,将破格升为宗派长老,享受最高长老待遇。”

  “此二人对我南华宗忌恨已久,若是听见他们造谣污蔑之话语皆不可信,不必留手,格杀勿论便是。”

  周清弦看着场中父亲,忽而觉得他与从前模样判若二人。

  他胸口仍因祁越所伤隐隐坠痛,靠在树后休息时,恰好也在演武场的曹子亦如往常一般谄媚上前,关心询问。周清弦正要打发他离去,听见曹子亦言语讽刺,利声嘁道:

  “我从前就知道这沈知晗居心险恶,现在果真露出了真面目。之前还看在同门份上给他留了面子,亦不想少宗主伤心,便没有和少宗主说他从前所做之事……如今,宗主既下了命令,那事也过去许久,我实在不忍心再行隐瞒。”

  周清弦本就身体不适,更听不懂他一通念叨,冷声回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曹子亦深吸一口气,有些哀丧的模样叹道:“多年前那日他分明路过师兄门前,却又欺瞒从未经过,师兄寻那女子不成,应当就是被沈知晗趁机记住面容所害。本以为告知宗主,他被驱逐出宗便不会再来惹事,万万想不到他竟无耻至此……时隔多年,还对南华宗记恨在心。”

  片刻,又道:“师兄放心,此次我定然不会再放过他,替师兄报那女子被害之仇。”

  这番话出口,本以为周清弦会与他一般悲怒,二人有机会一道讨伐沈知晗,还能拉进些许关系——正洋洋得意之际,却见周清弦猛然抬头,胸膛急促起伏,一口烫热的血从嘴边涌出,染红烈日下的污泥。

  他瞪着曹子亦,脸色惨白,声音如同已在沙漠中被烈日灼烧多日,近乎于竭力的嘶哑:

  “——你说什么?”


第93章 84

  ===

  祁越本就在强行支撑,带沈知晗到山下时肩头血液渗透半身衣衫,再三与客栈掌柜作保是被林间异兽所伤才得以入住。

  沈知晗到街上药铺购买清理工具与药品,祁越独自待在客栈不过一炷香时间,已然冷汗涔涔,眉头紧锁,嘴唇发白,身体不自觉哆嗦,像是被魇住心神,应是难受至极的。

  衣衫下伤口触目惊心——被鸿钧贯穿的洞口汩汩淌着黑血,周围皮肉鳞片一般向内翻起,森森白骨隐约可见,只是这么看着,似乎就能感受他的痛苦。

  沈知晗将他扶靠起身上药,白色药粉洒在伤口处瞬间被染红吸收,原本意识昏沉的祁越身体猛地抽搐弹起,痛呼后便是止不住的喘息。他抓着沈知晗手臂,骨节发白颤抖,指甲要陷进肉里一般用力。

  沈知晗任他捉着,本就受伤的手上又被掐出血痕。周秉常当时忙于对付祁越,并未下多大力气,他的伤势比起祁越的简直可以算微不足道,如今也早就不再流血,只简单用白纱包裹。

  祁越被这疼痛激得清醒,满身汗液如同刚从水里捞起,沈知晗将他脑袋靠在自己颈边,一面轻声安慰,一面给他上药包扎。待白色纱布裹满肩头,祁越才从这无休止的煎熬中勉强缓过一丝劲来,眼睛发红,鼻间啜泣,嗅闻着沈知晗身上气味粗粗喘息。

  祁越嗓音发哑,哽咽道:“师尊,好疼。”

  沈知晗叹气,安抚地拍他肩背,“我知道……小越,没事的。鸿钧是神器,不能如普通伤口一般迅速恢复,我替你上了药,很快就不疼了。”

  祁越眼角沾了湿湿的泪,整个身子倚在了沈知晗怀里,来来回回念着师尊,听耳畔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的回复。待他疲累睡着时,沈知晗取了毛巾替他擦过身子,往后几日亦如是,祁越终于又体会到时隔多年后师尊的疼爱与照顾,时时贪恋于这温软不得自拔。

  他肩伤未好,沈知晗手腕却好得快许多,拆下纱布时只剩一道浅粉,再过不多时日应当便会彻底恢复如从。

  祁越摩挲那处新肉,低声问道:“疼吗?”

  沈知晗摇头。

  他又去捉那只外表看来完好无损的右手腕,指腹按压在经脉处,“这里呢?疼吗?”

  沈知晗:“已经不疼了。”

  祁越问:“是周秉常做的吗?”

  沈知晗碍于当初誓言无法回答,亦无法点头摇头,只静静看着他,眼底柔和,桌上烛火若隐若现闪动在眸中。

  祁越抱住了沈知晗,不住抽噎。

  他道:“师尊,你为何从来不告诉我你右手这般境况。”

  沈知晗道:“这有什么可说的,如今机缘巧合能重新修炼,我已经很满足了,何况用了这么多年左手剑,再换回右手,兴许还不习惯。”

  “师尊从前是不是也很厉害?”

  沈知晗答:“师尊从前很懒,修炼也总不认真,没有小越厉害。”

  祁越将头埋在沈知晗颈侧,声音有些发闷,“那以后我保护师尊,好吗?”

  沈知晗微微发愣,看向怀中拱起的脑袋——无论今后如何,至少现在的祁越懂事,明理,认真地对他许诺着自己将来,这样乖巧的人,究竟为什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呢。

  窗外明月高悬,烛火将墨黑发丝染上了细碎的金,他不住地一下下抚着摸着,喉咙应出了一个“嗯”字,敛睫叹道:“小越以后,要保护好师尊。”

  歇在南华山脚的镇上总不是长久之计,沈知晗从客栈楼上几次见到南华宗弟子在街市行走,心知周秉常定不会放过他们,便想着等祁越伤势好些了便抓紧离去。

  期间旁敲侧击问过与报仇有关信息,祁越其他事上知无不言,唯独此事闭口不答,沈知晗拿他没有办法,只得作罢。

  房间的朝向极好,不仅能望见繁闹街市,亦能见到不远处云雾缭绕中的南华山巍然屹立,想起那日所见耀目红绸风铃叮当,心中数着日子——离半月,不过短短数天了。

  祁越肩伤好了七八装作二三,仍赖着要师尊照顾。一日比往常醒来早些,见沈知晗靠在床榻,目光殷殷盯着南华宗方向,心中不悦,撑手覆身,咬上耳垂厮磨,低声忿忿,“师尊还在看什么,还在想他?”

  沈知晗吓了一跳,转头看他,“今日怎么起这么早,伤口怎么样了?”

  祁越拉开他要换药的手,又凑近半分与他鼻尖相抵,一呼一吸间皆是潮热,“师尊,你到这时候了,还放不下他。还是……你已经不喜欢我了?”

  沈知晗瞳孔微微放大,“你怎么会这么想……”可不到片刻,反倒自己噎然无语,略显慌乱的鼻息出卖他的想法,抓上祁越亵衣的手指微微发颤,最后放弃一般闭上了眼睛。

  他语气低了几分,“小越,师尊没有不喜欢你。”

  祁越咬上他的下唇,“那你就不要再想他。”

  沈知晗犹豫:“我……”

  祁越道:“师尊直说便好,不必这样。”

  沈知晗迟疑许久,睫毛颤抖,喉咙发涩,在祁越目光注视下,终是第一次说出了心中所想,“你与周清弦,对我都极为重要,甚至有时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更喜欢谁一些,明明自己是个不配做选择的人,却总是都想要,都舍不得。”

  “我总想有人陪伴在身边,以至谁对我好些,便忍不住去回报他,以为这样,你们就可以留在我身边久一些。”

  “若是在民间,这样贪得无厌,是不是早该被街坊邻居谴责百千遍不知廉耻,要栓上石磨,丢进河里淹死。”

  说着说着,自己也不知道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祁越不爱去在乎这些乌七八糟之事,只问道:“到如今,师尊还要喜欢他吗?”

  沈知晗抬眼,对上一双耀黑瞳孔,眸光闪动,他忍下哽咽,摇了摇头。

  祁越便笑了一下,又问:“那喜欢我吗?”

  沈知晗道:“嗯。”

  祁越紧逼不舍,“那从今以后只喜欢我一个好吗?”

  十月秋风灌进屋室,吹得窗架吱吱作响,恍然想着:那便让从前都过去吧。他从一开始便不该肖想周清弦,也注定不会有结果,就当做那年冬日一场绮丽梦境,只是梦做得太长,醒得也有些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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