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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晗嘴边的话不知如何说出口，几番斟酌复又吞咽下肚，他不知如何说与谢寒山的见面，更不知如何说，是自己将画影捅入谢寒山丹田，将父亲送上死路。 意识到这一点时，除去懊悔，沈知晗心底更多的是无法言说的情绪。二人见得匆忙，别离更匆忙，几十年血缘关系，尽数融汇在了短短几个时辰里，甚至未得好好说一句话，叫他一声父亲。 沈知晗在犹豫，他不想欺瞒自己师尊，却又因随明的话不舍他离去。他没了父亲，没了母亲，面前人抚养自己长大，在这世上，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随明双目盈盈，期盼地望着沈知晗。 良久，沈知晗深吸一口气，撇过眼，不与他对视，“他那时，问了我你的现状。” “你如何说的？” “我没讲什么，我不知他是我的父亲，更不知师尊与他……” “无事，他可还好？” 沈知晗喉头一动，声音微颤，答道：“还好，他……帮了我很大的忙。” 随明听了他言语，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笑道：“那就好，那处是否危险？” 沈知晗道：“很危险，师尊如今情况，是去不了的。” 随明低低“嗯”了一声，软声道：“他一向守信，我在此处等着便好。” 沈知晗并未询问再多二人细节，他们从前点滴化作雕刻深埋，在寂寥的百年里被随明一次又一次翻出心底，靠着微末念想撑过孤独漫长年岁。 思朝殿仍大敞殿门，常年不变的山风吹拂，扬起冰凉细碎的银色发丝，与一地无人打扫的枯叶残花。 从前受了委屈，他总爱靠着师尊肩膀，即使师尊听不懂什么，却觉得能与他说说话也是好的。 他的母亲什么也没做错，却遭遇非人对待，被迫怀上自己——她应该恨透无定门，更恨自己，平白无故被毁了一生，连离去也无人在意，葬在异乡泥土间，不知名姓，无人祭奠。 不过短短几句话，便从知道自己母亲的欣喜到跌落崖底的失落。沈知晗不敢再与师尊讲述，只夜晚靠在周清弦胸膛，听他沉稳呼吸声，感受二人相接体温。 几次夜里惊醒，梦到那日自己用画影捅进父亲身体，再不然便是母亲在老者描述中的离世模样，眼角湿漉，一身涔涔热汗，心跳几要蹦出胸膛。 周清弦不懂看人情绪，一心修炼，连搂着沈知晗也甚少言语。一日交合后觉察体内修为增长，才疑问沈知晗是否做了什么。 沈知晗近日心绪复杂，只贴在他嘴角亲吻，“别担心，我不会损失修为，反倒能我们二人一起进益。” 周清弦：“你上哪里学的双修功法？” 沈知晗：“那日谢寒山留给我的，便是这本功法秘籍。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何多年修为毫无进境吗？离开南华宗的十余年里，我遭遇了意外，无法再行修炼，直到学习这门功法，才……重新修复了经脉。” “现在呢？” “现在，不是还能与你一起增进修为么？正常的修炼，也是可以的。” 沈知晗并未将自己父母之事告知周清弦，周清弦也从不去过问他要做什么，却给了他最大的信任，将象征少宗主的通行灵符交付到沈知晗手中，任他想去南华宗任何地界，都不会遭到阻拦。 ——除了回雁峰上，南华宗前前任宗主亲自设下的禁制。 沈知晗留意周秉常行动规律，发现他每隔半月便要到回雁峰一次，之后回到长虹殿中书写。 好在周秉常将竹简藏得不深，甚至光明正大摆在桌案。沈知晗曾趁装作洒扫弟子进入殿内搜寻，将竹简翻开，才明白他为何不害怕被人发觉—— 竹简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弯绕字体，时而上部拐弯，时而一或两个圆圈相连。且竹简与主人生命息息相关，若是未经传承而前一位拥有者离世，竹简则会立即自焚，化作一团尘烬，不仅难以分析，还彻底杜绝落入他人手中可能。 沈知晗只勉强记住第一页前几符号，撞上周秉常回屋，匆忙恢复原状退至数尺外装作清理尘埃。他心里慌张，被周秉常喝住时战战兢兢，手里扫帚几要拿不稳。 若周秉常用神识查探，周清弦的术法必然瞒不住，好在寻常便有弟子常来洒扫，周秉常也并未在意这个眼生的新入宗小弟子，嘱咐两句桌案处不要打扫便放他离去了。 沈知晗将那几道奇怪符号屏记忆撰下送到柳柏衍面前，原以为他钻研符咒禁术多年，定能知道些许。可柳柏衍却也只第一次见到这些歪扭字体，奇道：“这些符号来来回回也只有十个，毫无规律乱写画，且不似寻常符咒般富有效力，不像符术，倒像是一种特别记录的方式。” ---- 今天看到有人说，在fw写剧情文数据真的很差 想了想是这样，谁都喜欢小黄灯嘛 虽然我也喜欢写肉，但是有时候感情没到，突然插个肉就很突兀。还有要强调这真的不是肉文啦……总之能看剧情还愿意留言的都是我的小天使~
第87章 78 === 沈知晗：“连师兄也未曾见过这样记录么？” 柳柏衍：“抱歉，这并非我的专长。” 沈知晗向他道谢，正欲离去，见纸上画着凌乱符咒，忽然好奇道：“师兄当年也是宗试前三，为何主动放弃修炼？” 柳柏衍摆手，“别问了，说了你也不信的。” 沈知晗自听过程蔓菁一通讲述，阈值自然比常人高不少，反而来了兴致，道：“师兄还没说，怎就知道我不信？” 柳柏衍冷哼一声，“你既打听到我是当年宗试前三，自然也听过我被嘲笑转了性子，连华阳长老都因我不加修炼而逐出内门，怎地还要来找我。” “我从不妄自揣测他人，也相信师兄有自己理由。” 沈知晗从前确实听过相关言语，当时并未在意，如今柳柏衍就在面前，便不肯离去，下了心思要听缘由。柳柏衍抬眼瞧他，须臾，叹道：“罢了，你要听，我便说与你听，若把我当做疯子也好，往后除了符咒相关之事，莫要再来烦我。” 面前几张黄麻纸被叠起，柳柏衍随意揉作一团，松手时悉数碎作粉齑，他喉头微动，闭目长吁，将从前往事一一道来： “我自小便知道自己一定会踏上修道之路，除了能感应天地灵气外，还比他人多了一种奇怪的感知力，后来我才知道——那叫做时间。” “我并不能操控他，却能顺应时间流速去修炼，以达事半功倍之效。这样说你可能不明白，举个例子，灵气早中晚人能吸收的程度是不同的，而我只要在灵气最充裕之时将自身进入最深的冥想状态，便能更完全的吸收修炼。” “若是修炼多年之人，其实轻易便能熟知哪个时间点最适合自己修炼，但我却凭借这个先天优势，快他人一步。虽然我本身天赋并不算高，却也凭借着这近乎作弊的法子在同龄修炼者当中取得了宗试前三。” “那是我进入南华宗的第五年。那日我照常修炼，却因为对时间的敏感，一轮小周天结束后，却发现身体同往常不一样——准确说来，是时间在我身上的作用变快了。这变化极其微弱，除了我，便是出窍期的大能也无法感应。” “当时的我只以为是自己感觉出了差错，渐渐我才发现，原来改变早就已经发生了，且往后的每一日都在一点点增强。可这样的温水煮青蛙，连我尚且需要特别注意才能察觉，更何况其他人？” 沈知晗打断他：“等等，我没理解，你说时间在你身上作用变快，这是什么意思？” 柳柏衍瞟他一眼，“意思是，假如我修炼了两个时辰，身体经过了不止两个时辰，虽然改变很小，但长久以往累积，我的寿元将会在修炼中不知不觉丢失。” “最令我毛骨悚然的是，这个变化似乎以南华宗为中心，越接近南华宗则越明显。等于说南华宗弟子，只要每日不断修炼，时间越长，则不知不觉中损失的寿元则越多，而他们自己并不知情。” “我将这个发现第一时间告诉我的师尊，本意是想令他一起查找源头，可我师尊听后却笑我修炼不如人，连这样的谎话都能编造出来。他将我逐出内门变为普通弟子，不允许再向他人讲这些胡言乱语惑人心智……那是我最敬爱，最信任的师尊，可连他也这般对我……” 说及此，柳柏衍嗓音有些哽咽，沈知晗正欲安慰，却被他抬手制止，接着道：“那日起，我便不再修炼，转而去独自查探造成如此情况的原因。最开始毫无头绪，一次偶然间，我在古籍中发现一道已经失传已久，有关时间的符咒记录，效果便是能令人不知不觉中失去对时间的感应。” “那道符咒实在太久太久了，甚至不知道是何时被人创造的，古籍中只有一半记录，其余的，便再也找不着了。” 沈知晗同样因这番话语惊撼，南华宗向来为修炼者所向往之处，却无人意识到，这里竟会是将他们送入死亡的最大推手。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本谓为天道的修炼一途，却令他们在不知不觉修炼间，将自己寿元毫无知觉奉上。 柳柏衍道：“无论你相信与否，我说的都是事实……正常修炼绝不应该如此，可我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能使得天下修士皆被困于此。” 沈知晗恍然想起回雁峰上的阵法，珠联璧合浩浩汤汤，无时无刻不在汲取世间灵力，下意识便觉得二事间或许存在关联，忙问道：“师兄可去过回雁峰？” 柳柏衍转过头，露出茫然表情，“那处不是……不能去吗，为何突然提起？” 沈知晗一怔，想到程蔓菁曾说过，南华宗入宗心法被篡改加入过一道术法，能使运转之人绝不会去质疑南华宗，自然更不会觉得一处灵气充沛的禁峰有何问题。他看着柳柏衍眼睛，认真道：“师兄想过没有，那处为何不能去？南华宗分明说过会奖赏修炼优秀弟子前去，可你在南华宗也有三百年，可曾见过有人能进入回雁峰？” 这番言语如同往柳柏衍头上浇了一桶冷水，登时瞳孔紧缩，急急喘息起来。南华宗被加入的流转心法为了不引怀疑，效力并不深刻，倘若被人刻意点醒，则很快便能反应过来其中怪异之处——可惜，若是南华宗弟子皆读过此心法，读过之人便不会怀疑，竟真靠这样粗浅技巧瞒了弟子数百年。 果不其然，柳柏衍经此一遭，神思清明，道：“好像确实，从未见人能去到过回雁峰……可那处灵气，向来最是充沛，甚至比别处浓郁数倍不止。”又恍然惊醒，“你意思是，回雁峰可能与被下过的时间符咒有关联？” 沈知晗自己也一头雾水，第一次听到时间在修炼者身上多加流失说法。知道这件事若是被公之于众将会对大陆造成多大影响，甚至比当年确认灵气缩减更甚，他虽没有证据，却隐约觉得二事之前定逃不脱关系，应道：“只是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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