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侧过身子,青白的脸在昏暗的烛光下愈发诡谲,“这位客人,长廊尽头就是大厅,请您自己过去,但请注意,丽兹小姐很喜欢这些艺术品,您最好不要乱碰。” 说完这句话,女佣便转过身,飞快地消失在黑暗里。 直到这时池醉才发觉,她穿的并不是什么黑色工作服,而是一条深红偏暗的裙子,那上面的颜色层层叠叠、深浅不一,仿佛被某种温热的东西多次浸染过—— 如果拿不出邀请函,恐怕女佣小姐又能添一件新装了。 池醉转身,不再看身后空荡荡的门厅,快步向长廊尽头奔去。 他边走边打量着悬挂在两侧的艺术品,强烈的不适感油然而生。 这些艺术品基本都是画作,内容抽象,色彩混沌,池醉勉强看懂了其中几张。 一张画的是一个在火焰中跳舞的女人,她肢体扭曲,双腿焦黑,神情却有种诡异的快乐,可仔细看她的眼睛就会发现,那双眼里潜藏着无尽的恐惧,就像她的意识与身体背离了一样。 还有一张画的是一个被木箱压断脖子的女人,那女人的身子抵在木箱上,脖颈从中断开,头滚进木箱里,面色惊惶,却又带着一种疯狂的满足,大量血液喷溅在木箱上,几乎让整幅画都被红色颜料填满,阴森又逼真,好似画家本人亲眼所见。 并且这些画都有一个共同的署名——LIZZIE. 所以女佣口中的丽兹小姐,会是这个城堡的主人兼茶话会的举办者吗? 池醉继续向前奔去。 而他身后,在火焰中跳舞的女人发出了无声的惨叫,原本只到盆骨的火焰陡然拔高,没过她的头顶,扭曲的神情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一个黑洞洞的人形。人形依旧保持着手舞足蹈的姿势,只是焦黑到什么都看不出来的面孔上,被人重新用红色颜料画了个大大的笑脸,更显诡异。 “这样才对嘛。” 无人的走廊间,一道甜美的声音响起。 ——轻轻柔柔,却让所有艺术品都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疯子。 池醉很快来到女仆所说的大厅。 走进大厅他才发现,刚刚的走廊不过是通往这里的路径之一,像这样的走廊还有七条,也就是说,这个副本一共有八名玩家。 此刻壁炉旁的沙发上面对面坐着四人,薄冰和宿琬不见踪影。 池醉也不心急,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等待着两人的到来。 至于对面四人,虽然没人说话,但其中三人靠的很近,看上去像是队友,还有一人则是落单户。 池醉看着那人,觉得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了。 不过眼熟归眼熟,他丝毫没有前去攀谈的意思——越到游戏后期,玩家间的关系就越紧张,就像刚才他初入大厅时,那三人都对他表现出了若有若无的敌意,似乎在排斥他的靠近。 池醉略觉无趣,不由将目光投向壁炉上方挂的摆钟。 22:38,晚上? 他将信将疑地瞥了眼通讯器,发现通讯器的时间跟摆钟完全对不上。 怎么回事? 正在这时,熟悉的气息传来,薄冰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 同一时间,宿琬也走进大厅。 两人的出现太过无声无息,除了池醉,其他人都是一惊。 “来吧。”池醉微笑着起身,让出身边的位置。 他们现在已经有了无惧任何人的实力,自然没必要再对彼此的队友身份做出掩饰。 见状,对面三人的警惕几乎升至了最大,最沉不住气的那个甚至连神情都变了。 气氛一时僵住。 池醉摊手:“虽然人还没到齐,但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刁王,喜好和平,对残杀同伴没什么兴趣,你们没必要那么紧张。” “池冰。”薄冰一如既往地冷淡。 “林琬,”宿琬指了指身边两人,“我们三个是队友,都是和平主义者。” 落单的男人紧接着举起手:“我叫建白,也、也很和平,目前没有队友。” 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年纪不大,容貌清秀,看上去完全是个诚恳的小伙子。 对面三人却始终警惕,最终只报出了三个代号。 左边那个扎着小辫子,看上去像个油腻艺术家的男人叫老赖; 中间那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女孩叫朱蒂,长得干瘪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看向池醉的目光充满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右边的也是个女人,二三十岁年纪,长相跟朱蒂有几分相似,老赖管她叫丽姐。 自我介绍完毕,壁炉上方的摆钟刚好走到23点整。 “咚——”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大厅内,与之夹杂在一起的是突如其来的摩擦声。 “嗬嗬、嗬嗬——”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匍匐着爬行,光听声音都令人头皮发麻。 这绝不是人能发出的声响。 池醉目光灼灼地朝壁炉看去—— 那里面有东西。 但还没等他细看,一个欢快中带着惊恐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朵: “啊啊啊啊!大佬救命!!” 池醉:“……” 他知道最后一个玩家是谁了。 该死,这回下本没看黄历,又碰上了憨批! 他这什么狗屎运气?! 这个副本里有两个老熟人(前文都出现过) 猜猜是哪两位?
第144章 死亡茶会(2) 这熟悉的求救声,不是郝运又能是谁? 他顶着比先前还要非主流的红色鸡窝头,一边鬼哭狼嚎地喊“大佬救命”,一边脚下生风地朝池醉冲来,似乎用了某种逃跑道具。 池醉:“……” 他才更想喊救命好不好? 不过嫌弃归嫌弃,池醉依旧大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拉了郝运一把。 虽然只有短短一瞬,但他还是看清了紧跟在郝运身后的东西—— 三五具焦尸。 这些焦尸以反重力的姿势倒挂在长廊上方,没有四肢没有头颅,只有一条伸的老长的脖子,脖子与肉块的连接处尽是密密麻麻的针脚,就像被人强行缝合在一起般万分诡异,密集恐惧症患者看到这一幕怕是能当场昏死过去。 它们一边靠焦黑黏腻的血肉在天花板上蠕动,速度快得惊人,一边弓起脖子,切面处是两个黑洞洞的血窟窿——伴着大幅度的追击动作,冒着污血的肉块“蹭蹭”往下掉,不仅腥臭刺鼻,还在落地的一瞬间发出了硫酸冒泡的“嘶嘶”声,可想而知让它碰到会有怎样的下场。 眼看离郝运最近的焦尸已经要缠住他的脚踝,池醉掏出‘大樱桃锤’,猛地朝焦尸砸去,同时拉住郝运的手一个用力,将他彻底带出了长廊。 硝烟弥漫,长廊里回荡着焦尸不甘的“嗬嗬”声,它们在长廊与大厅的交接处徘徊,却无论如何也进不了大厅,只能怨毒地盯着猎物们,最终含恨离开。 “呼~”终于逃出生天,郝运喘着粗气,拍了拍胸脯道,“吓死我了!心脏病都快犯了……多谢大佬救命之恩!” “不客气,”池醉嫌弃地瞪他一眼,“你是不是碰了两边的画?” 郝运欲哭无泪:“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主动去碰……明明是画碰我,画里的东西直接爬出来追的我上天入地,我有什么办法……” 他还想喋喋不休地再说下去,薄冰却直接打断了他:“先别说话,又有东西来了。” 郝运瞪大双眼,立马噤声。 除却八条通往大厅的长廊,剩下的入口就只有中间那扇敞开的古铜色大门。 此刻,那里的确有脚步声响起。 玩家们齐齐看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层华美的黑纱。 显而易见,来者是一位女性。 这是池醉第一次在游戏中见到如此年轻貌美的NPC,当然也有可能是BOSS—— 她头顶黑色斜边礼帽,身着蕾丝黑色裙装,双手交叠置于腹部,面容美丽,姿态优雅,年纪约莫二十七八岁,个子并不高挑,身材却很好,裙装将腰臀处裹得很紧,展露出曼妙的曲线。 “日安,客人们,”她的声音非常轻柔,柔和的像是一汪清泉,“欢迎来到安德鲁城堡,我是艾比,你们就是安德鲁邀请的客人吗?” 池醉率先起身,颇有礼貌地鞠了鞠躬:“是的夫人,能收到安德鲁先生的邀请是我们的荣幸,但冒昧地问,安德鲁先生邀请我们的目的是?” 似乎想到了什么,艾比的面容一下忧愁起来,漂亮的眼眸中盈满哀伤:“他还没跟你们说吗?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这座城堡名叫安德鲁城堡,同附近的森林、村庄一起,都是安德鲁大公的领地。 就在一年前,安德鲁大公的独生女丽兹染上了一种奇怪的病——昏睡症。 她像是童话中的睡美人那样陷入了无止尽的沉睡,整整一年都没有醒来。 安德鲁大公心急如焚,发布重金悬赏,声称谁能治好丽兹小姐,就将丽兹许配给那人。于是全国各地不少年轻人都自告奋勇前来尝试,却没有一个成功,直到某天,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吟游诗人找上了门。 检查过后他告诉大公,丽兹小姐是中了女巫的诅咒,想要解开诅咒只有一个办法: 那就是在午夜十二点后举办茶话会直至凌晨六点,连办四天,每天讲一个丽兹小姐爱听的童话。 但安德鲁大公并不相信吟游诗人的说辞,他将诗人赶出城堡,继续让医师照看丽兹。 然而不幸的是,在此之后,原本一年没有进食都能维持面色红润的丽兹突然发病,奄奄一息、生命垂危。 安德鲁大公不得已,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他派人请来了许多声名显赫的童话家,让他们在午夜十二点后围着丽兹的病床举办茶话会,就这样,奇迹发生了—— 丽兹的面色重新恢复成红润,身体也回到了健康状态,安德鲁大公非常高兴。 可好景不长,所有为丽兹讲过故事的人都暴毙而亡,死状凄惨,死前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景象,神情半惊恐半快乐,扭曲至极。 渐渐地,没人再敢踏进这座城堡,就连安德鲁大公自己也经受不住非议,搬了出去。 这八名玩家便是他请来的最后一批童话家,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至于艾比夫人,她是安德鲁大公的第二任妻子,跟丽兹感情很好,因舍不得继女而没有跟丈夫一起搬走。 所以现在,整个安德鲁城堡只有艾比、丽兹、八名玩家及数十名女佣。 听完艾比夫人的叙述,所有玩家心中基本都有了谱。 说得这么明白,再联系到‘死亡茶会’的副本名称,主线简直再明朗不过。 茶会是肯定得参加的,能不能活全凭本事。 通讯器也适时发出了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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