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悄有时候没能及时察觉棘的需求,等反应过来,就见到他冷着脸坐在一旁,也不吭声,就拿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白悄。 白悄试探着伸手做出一个怀抱的姿势来:“要抱抱吗……棘?” 棘就坐着不动,也不搭理人,满脸的无所谓,装听不见。 只不过,那瞬间开打的几根荆棘藤,彰显着重荆藤本体并不十分愉悦的心情。 于是白悄就得走上前去,亲自把棘抱起来,然后讨饶地在他脸上连续吧唧几口。 棘这才抬起眼皮,意思是他不生气了。 棘的喜怒无常让白悄感到棘手。白悄装乖了好几天,才慢慢了解这株重荆藤的个性。 直到今天,白悄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他吃着棘烤熟的兔子肉,期期艾艾地开口:“棘,之后我想和你出去,肉有些吃腻了……” 棘没有和白悄一起吃肉,他坐在白悄身旁,手里捏着一束藤,玩上面的软刺:“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带回来。” 白悄有些坐立不安:“但是你可能不认识那种果子,它很甜、汁水也很丰富,但外形特别不起眼。” 白悄偷偷去看棘的脸色,“我和你一起出去,我知道结那种果子的树长什么样,我们一起采来吃,你也会喜欢的。” 棘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白悄,点点头,竟然答应了。 白悄跟在棘的后头,走得很慢,时不时要朝前面喊一句:“等等我。” 棘又一次缓下了脚步,等白悄追上来了,才臭着脸哼了一声,“你怎么这么没用,走个路都这么慢。” 这可是真为难白悄了,棘不是一般人类,又在此处待了上百年,对这儿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走起路来如履平地,是他的本事。 但白悄穿着短裙,到大腿中间的羊毛袜,总是会勾到旁边的树丛和枝叶,地面又凹凸不平,经常深一脚浅一脚,他能走稳已经很艰难了,想要跟上棘的脚步,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40章 尝试逃跑 白悄听到棘这么没好气的回话,也有点委屈,他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撩起眼皮去瞅棘,“我就是没用啊,那我怎么走嘛,你看,袜子都被划破一个洞了。” 白悄伸长了小腿,弯下身子,把腿肚子那处给棘看。 本来纯白色的羊毛袜,由于走在山间,不可避免地沾上了点枯黄色的草叶,甚至还有一截细小如针的枝干,歪歪扭扭插在袜子里。 小腿的中央,袜子破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白软的腿肉从洞里鼓出来,像多出来的奶酪,软乎乎的小小一团。 白悄不高兴地嘟哝:“哝,你看嘛,我袜子都破了。” “我走得已经很吃力了,还是跟不上你,袜子破了,我也没有发脾气,结果你却不高兴。” 白悄哼哼唧唧的,越说越来劲:“你知道袜子破了对女孩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嘛。” 他完全没负担,说自己是女孩子时,像个身经百战的小骗子,眼皮都不乱眨一下。 棘蹲下来,小手覆上白悄的小腿,认认真真地去看那袜子上的破洞。 他用手去戳白悄挤出洞外的一小圈软软腿肉,眼睫垂着,没什么表情,听白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又缓下声音,轻声应道:“意味着什么?” 白悄眼睛滴溜溜一转,张口就来—— “意味着,这个女孩不被疼不被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小女孩。” 白悄意有所指地拿眼睛瞄棘,强调:“我是全世界最可怜的女孩。” 棘满脑子问号。 他不清楚人类文化,看白悄满脸认真的模样,被唬到不少,信了大半,“为什么这样说?” 棘一边用手指去捏走粘在袜子上的草茎,一边仔细听白悄说话。 白悄小脑筋转得飞快:“因为在很久的以前,穷苦家庭的女孩子都要外出下田地干农活,脚上穿着的袜子总是被勾到,就会破好几个洞。” “如果一个女孩的袜子破了很多个洞,却依旧把它穿在脚上,就证明这个女孩家里很穷、总是需要下地干活,受苦受累,不被人爱。” 白悄最后总结:“你看我袜子破了,走得多艰辛,我多惨,是个受苦受累不被人爱的小女孩!” 他拿眼睛娇里娇气地去瞪棘,明明在外观上比棘年长许多,却厚着小脸皮,一副谴责棘没有好好照顾他的表情。 棘半蹲在地上,不自在地错过白悄的视线,手还覆在白悄的小腿肚子上不拿开,只眸光微微闪烁着,抿唇道:“……知道了。那你想怎么样?” 他站起身,个子只到白悄腰间,咽了口唾沫,睫毛轻抖着,满脸掩饰不住的紧张。 白悄低下身子半蹲半坐着,和棘平视,小声撒娇:“我累啦,走不动了,想在这里休息会儿。” “你先去帮我找点果子什么的,我在这儿等你回来,行不行?” 他说完,也不嫌脏,索性用鸭子坐的姿势坐了下来,还细致地铺平裙子,很注意,没有走光。 白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抚平裙子的指节极轻微地发着抖,他稳了下心神,手指往掌心蜷了蜷。 但面上,白悄依旧是那副撒娇耍赖的模样,似乎对自己提出来的这个问题,毫无所觉。 他亮着眼睛去看棘,一副天真烂漫的期待模样:“好不好嘛,我真的走不动啦。” 棘豁然抬起头,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只盯着白悄又问了一句:“你想留在这里?” 棘虹膜和瞳孔的颜色几乎一样,瞳孔墨黑,虹膜颜色稍浅,但也是纯然的黑色。 在亚洲人里,黑到这种程度的眼球太过少见,其实是非常具有非人的异感的,尤其是盯着人一动不动的时候,像恐怖电影里突兀出现在夜晚枕边的鬼怪之眼。 白悄冷汗立刻就冒出来了。 他没有那么蠢,不会真把面前的“人”当做没什么伤害值的人类小孩。 但…… 白悄变了表情,眼睛瞪起,嘴巴也挂上了一个小油瓶,语气变得有些冲:“那你想要我怎么样嘛,我真的走不动啦!” 他去揉自己的小腿肉,头偏过去,闭了嘴一副赌气的模样。 棘眯了眯眼,过了几秒钟才走近了一点,把白悄垂在胸前的金发捏在手心里。 “好了,我答应你,你就在这里等我,”棘淡淡说道,“我去给你找点吃的来。” 白悄翘起眼睛,小心翼翼地去看他。 小男孩模样的重荆藤本体,黑卷眼睫下垂,遮挡了部分视线,浓重的情绪没有在他脸上出现。 白悄猜不透棘的心思。 棘突然抬眼,一下抓住了白悄来不及收回的视线。 男孩静悄悄地看着白悄,慢慢勾起了唇角:“不过,在我走之前,抚慰我一下,可以吗?” 他甚至用的是“可以吗”,这种语气委婉的请求词。 白悄惊了一瞬,反应不怎么及时,半晌才磕磕绊绊地“嗯”了一声。 他主动凑上前去,轻轻在棘脸上落下一吻。 棘松了抓着白悄头发的手,最后看了一眼白悄,没再说话,爽快地转身离去。 . 白悄见不到人影了,才从地上爬了起来,鸭子坐的时间有点久,他腿麻了,一时半会儿走不了。 支走棘并不是要逃跑,白悄没那么自信,以为只需要在棘忙别的事时偷摸逃走,就能顺顺利利地成功。 棘是一株重荆藤,已经活了上百年,化形成小孩的模样。从攻击力来看,他能够丝毫不费力地杀死十几个人,已经具有很强的破坏力。 并且,地下洞穴里密密麻麻全都是他的荆棘藤,少说也有上万根,每一根都能轻易刺穿人的身体,这等恐怖的杀伤力,就算是萧泽和秦一铭来,那也是被碾压的宿命,更别提白悄了。 白悄的想法很简单,他只是想观察一下周围的环境,以及,看能不能尝试着留下痕迹,给白天晓他们一点记号。 他被棘抓走,白天晓和同学们那边应该就不会受到攻击,毕竟棘需要的是有精神系异能的人,达到目的后,大概率不会紧抓着他们不放。 而萧泽他们有了喘息时间,肯定会第一时间联系老师,让学院派人来营救他们,白天晓身为白悄弟弟,不会放任他不管的。 所以他现在是失踪状态。没找到尸体之前,无论是白家还是学院,都不会轻易放弃寻他。 白悄得想办法留下自己的痕迹。 他又等了一会儿,见棘没有回头的迹象,坐麻的双腿也恢复了常态,就扭头往高处走。 这片区域属于深山老林,完全没有人工的迹象,没有路,脚下踩的除了泥土、石头就是杂草。 白悄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耸入天空的大树,盘根错节的树根甚至破开了泥土,在地面形成扭曲的障碍。 他不敢走太远,只走了一两分钟,就停住了脚。 白悄捏着裙摆,蹲下身子,把割了一半的白色蕾丝花边咬在嘴里,牙齿一用力,撕下一截细长的蕾丝布料。 他细细喘着气,深呼吸几口气,稳了稳快速跳动的心脏,才踮起脚、把那一段裙边的布料系在了树枝上,绑了一个蝴蝶结。 把东西挂在这里的树枝上,以棘五六岁小孩子身高的高度,应该很难注意到…… 白悄也不是没想过,在和棘同行时就把东西挂上,但一来,棘敏锐得很,白悄只两次伸手摸了摸裙摆,他就迅速转回头来看白悄,问裙子出了什么问题。 二来,如果只是把裙边布料扔在一旁,会很快被地面上繁杂的草堆、石堆遮挡过去,做的根本就是无用功。 因此,支走棘、把蕾丝边系出一个明显人为的蝴蝶结,是白悄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白悄轻轻叹了一口气,他最后看了一眼系在树上的白色蝴蝶结,慢吞吞转过身来——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道完全陌生的、略有些低沉沙哑的男声响起,声带有些粗噶,并不十分好听。 白悄被吓得心悸,顷刻间脸色变得苍白,他没有站稳、一屁股摔坐在地上。 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不声不响地站在白悄面前。 阴沉沉的黑色眸子,像蛇盯猎物一般,死死锁定了他。 白悄跌坐在地上,红裙翻飞,本来裙子长度就短,他又是半曲着腿的姿势,裙摆从腿上滑下,堪堪遮过大腿根。 但两人现在的注意力都不在这里,所以连白悄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个姿势很危险,稍微动一下,就能让人看到不该看的地方。 白悄仰着头张着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吓呆了的模样:“你……” 他不敢叫出那个名字,尽管心里也清楚面前的人是谁,可还是傻乎乎地问:“……你是谁啊?!” 眼前外表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子,身高已经超过一米七,肌肉正在发育当中,骨骼疯狂生长,体格比同龄男生更大,粗噶、不自然的变声期是青春期男孩子另一显著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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