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担心。”其实克利兰非常担心,“他们是在隔壁的病房吗?我想去看看可以吗?” “这个……”中年魔法师明显犹豫了, “毕竟对方很有可能是黑巫师,你还是不要去的好,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受伤。” 布雷斯挑眉:“这有什么,有我在就算来十个黑巫师也不会有人受伤的。” 说罢布雷斯还活动了一下手腕,转动了一下脖子,跃跃欲试地说:“我好久没揍过黑巫师了,真是有些怀念呢!” 中年魔法师看着这个脸长得很年轻的男人,怀疑对方是看多了文艺作品,对自己的自身实力失去了真切的认识。 “最好不去的意思就是也可以去咯!”克利兰招招手,“谢谢您,再见!” “喂!”中年魔法师气急败坏,想要把这几个人拦下来,但霍伊尔的动作比他更快。 霍伊尔挡在了中年魔法师和克利兰之间,把中年魔法师的视线挡了个严实,他很高大,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那张总是显露出疲惫神色的脸此时极有压迫感。 “我有很多问题,请你配合回答。”霍伊尔低下视线,俯视着中年魔法师,阻止了他的下一步行动。 —— 克利兰撞开隔壁的门。 这时候的摩顿已经近乎死亡了。 近乎死亡是说他还没有到达完全死亡的状态,但他的心脏上插着一把小巧的银质的尖刀,他的生命力正在不断地流失,按照人类的标准,他会在十分钟内达到无法逆转的完全死亡的状态。 克利兰觉得摩顿真的很倒霉,到底是什么样的运气才能在一天内两次面临死亡。 “他不能死。”克利兰对布雷斯说。 布雷斯不耐烦地说:“你别命令我,你得对我说‘尊敬的布雷斯大人,行行好救他一命吧’,懂吗?” 话是这么说,布雷斯还是慢悠悠地往摩顿的方向走去。 怀尔德转身看着克利兰,这位智慧的大魔法师满头白发,有一张无比祥和的面孔,嘴角总是微微上扬,他就像童书插图里最符合孩子想象的大魔法师的形象,会被人冠以慈祥、和蔼、平易近人等优点。 “凶手不是他,黑巫师也不是他,他肯定知道真正黑巫师的线索,您不该杀他。”克利兰看着怀尔德。 “孩子,那不重要,我的职责是扼杀一切的可能性。”怀尔德笑眯眯地看着克利兰。 “他根本不会魔法,血液里有黑魔法只是因为他也是受害者!”克利兰皱起眉头,“你是大魔法师,应该明白的。” 怀尔德怎么会不明白,但他还是笑着:“这里的情况比你想象的复杂得多,总之,他必须死。” 克利兰掏出魔法杖:“既然如此,我也得说,我是不会让他死的。” 怀尔德还在笑,但此时他的笑带上了几分嘲讽的意味。 “你要和我对抗?”怀尔德轻蔑地说,“克利兰,换你哥哥加布力尔来还差不多。” 克利兰当然也没有自大到觉得自己能战胜怀尔德,作为魔法研究中心元老级的人物,怀尔德比克利兰多使用了两百年的魔法,克利兰的进步再怎么神速也没有办法在现在就跨越那时间的鸿沟。 但打败他做不到,为布雷斯争取时间还是能做到的,当布雷斯没有拒绝他的时候,这件事就已经办成了,虽然任何人间的医师和魔法师都不可能救下摩顿了,但这条几千岁的老龙肯定有他的办法。 奥斯蒙按住克利兰的肩膀,在他头顶上轻声说:“我会保护你的,你往前走就行。” 克利兰长呼一口气,将自己的全部意志集中在魔杖上,魔力笼罩着他的身体,他向前踏了一步,像一根钉子钉进了了木头中。 怀尔德随便为自己施加了防御的护盾,然后转头去看,亚萨已经被布雷斯丢在了一边,布雷斯还差一步就能走到摩顿的身前。 虽然怀尔德并不认为他靠近那个被银刀刺破心脏的可怜人还有什么用,但他也不想让那人达成他的目的。 怀尔德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点教训,却感觉脖子一凉,有危险在靠近。 克利兰已经钉开了他的盾,他引以为傲的防御就像一块玻璃一样布满裂纹,然后随着轰的一声响碎裂满地。 在怀尔德惊诧的目光中,克利兰笑了。 “徒有岁数的增长,而你的魔法却像一截腐朽的枯木腐烂到底了。” “别抓住一点小破绽就这样洋洋得意,年轻人。”怀尔德大喊一声,无数光点在他的身旁升起,每一颗光点都是一个多棱星,美丽而又锐利。 这是怀尔德的成名技,他从不轻易使用从不教授于他人的独门秘技。 二十颗多棱星齐齐朝克利兰飞来,然后在电光火石之间被奥斯蒙的剑一齐斩落。 克利兰还是第一次见奥斯蒙这样用剑,奥斯蒙总是背着剑,但不常拔剑。在森林里克利兰也曾见过他用剑斩杀野兽,可是克利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干净、利落、毫不犹豫、令人心有余悸却又热血沸腾的剑光。 在此之前,奥斯蒙的沉默和隐忍总是会让人忘记他是独自背着一把剑行走在暗语森林核心区的特许猎人。 “你往前走就行。”奥斯蒙看见克利兰停留在了原地,便再次重复了一遍。 他的语气很平淡,就像在说今天早上吃面包就行那样。 克利兰长舒了口气,再次打起全部的精神,往摩顿的方向走去。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落了面子,怀尔德不免真正地愤怒了起来。 他使用了更多的魔力,凝结出了更多的多棱星,整个房间里就像一片跃动着无数光点的星空,但那些星星并不只是美丽,还蕴藏着骇人的杀机。 奥斯蒙面色未变,他将剑持于胸前。 “只会这一招可不行呀。”克利兰朝怀尔德挑眉,“都用了两百年了,你就不会腻的吗?” “无知小辈!”怀尔德大吼一声。 可那些多棱星再次一齐碎裂了,怀尔德的表情一下子陷入了茫然。 布雷斯像丢垃圾一样把怀尔德丢在一边。 “真是吵闹又烦龙的臭老头。”真正的老头布雷斯说。 没有了这位大魔法师的阻挠,布雷斯终于能站在摩顿半凉的躯体前想办法。 “生命的流逝不可逆转。”布雷斯看向摩顿的脸,“但总有生命不知天高地厚地想要挑战这一法则。” “不过呢,幸好他还不至于到了那一步。” 布雷斯拔出摩顿胸口的剑,他的喉咙里发出奇怪的长吟。 “那是龙的咒语。”奥斯蒙走到克利兰身边,他已经把剑擦干净收了起来。 随着布雷斯的咒语,星星点点的光芒聚集起来,摩顿胸前的伤口在不断缩小,原先灰败的脸色也在不断红润。 “谢谢你。”克利兰说,他能看出这种级别的咒语非常耗费精力。 布雷斯呵了一声说:“你该感谢他那未失尽的生命力,并不是所有人类都能这么好运。” “我按照你的要求你救活了他,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布雷斯问。 克利兰歪歪脑袋,说:“大概是找到真正的黑巫师,然后杀了他。” 布雷斯噢了一声说:“那你知道真正的黑巫师在哪儿吗?” 克利兰看向摩顿:“我现在不知道,但我们有个不错的线索。” 布雷斯耸耸肩,说:“那你最好快点,说实话,从踏入这个房间的几分钟前起,我就一直有一种微妙的不详的预感。”
第38章 “你确定你救活了他吗?”克利兰质疑, “他还是看上去和死了差不多。” “没有聪明人会去怀疑一条龙。”布雷斯对于克利兰的怀疑非常不满,“尤其是一条比你活得久那么多的龙。” 克利兰蹲下用手去探摩顿的鼻息,虽然呼吸非常微弱, 近乎没有,但可以明确的是他仍然活着,他的生命之火仍然坚强平稳地燃烧着。 “至于他为什么醒不过来, 我也不知道。”布雷斯耸耸肩, “人类不是有类似睡美人的故事吗?或许他在等着一个王子前来将他吻醒。” 布雷斯讲了一个笑话,但现在没有人有心情笑。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老者在两名侍从的簇拥下缓步踏入这个房间, 他的领口和怀尔德一样绣着魔法研究中心的纹章 。 “布雷斯大人, 很抱歉打扰您,但我们这里有一份非常紧急的情报要呈给您。”老者对着布雷斯微微弯腰,毕恭毕敬地说。 看到这个白头发和白胡子几乎和怀尔德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人, 奥斯蒙又忍不住想要把剑拔出来, 但理智让他只是把手按在了剑柄上,并没有完成剩下的步骤。毕竟虽然他们在外形上有相似的地方, 但这位魔法师的话已经证明了他知道布雷斯的身份。 布雷斯点点头,说:“你说。” “几分钟前, 我们在王宫塔的上方监测到了魔力的异变, 但那个地方我们并不被允许进入,事出紧急, 希望布雷斯大人能够允许我们的监测人员进入那座塔。”白胡子爷爷的语气非常恭敬,尽管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身份绝对非常尊贵, 至少在怀尔德之上。 “可以。”布雷斯很快答应, 但思考片刻后又说, “我和你们一起去,如果这个异变发生在王宫塔的话, 我大概能猜测到来者。” “我也要去!”克利兰挤进他们的聊天。 白胡子爷爷看着克利兰,笑呵呵地说:“克利兰,你托埃尔维斯王子转告给我们的消息我们已经顺利收到了,只是最近人手紧张,我们没办法将这件事的处理进程及时地告诉你,非常抱歉。” “没关系!”克利兰对这个言辞谦逊温和的老爷爷很有好感,“我知道您,你是弗利嘉大法师,我是读着您写的魔法学教程入门的!” “我很荣幸。”弗利嘉大法师微笑。 “你要去也行,但这里怎么办?”布雷斯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魔法师和昏迷不醒的摩顿,“你不是应该守在这里等着那个家伙醒来吗?” 克利兰也这么觉得,但他觉得王宫塔上方肯定发生了什么很不了得的事情,而且很少有人有机会能进入那座塔,他不想放过一次有可能观测到最顶尖的魔法对决的机会。 “我可以守在这里。”奥斯蒙看出了克利兰面上的纠结,“有任何情况我都会告诉你的。” 克利兰可怜地看向奥斯蒙,然后哇得一声扑进奥斯蒙的怀中。 奥斯蒙猝不及防,面露错愕,他搂过克利兰的腰,在冲击下后退半步将将站稳。 “我确实该留在这里。”克利兰说,“我知道布雷斯和魔法研究中心的大魔法师们肯定能解决大部分问题,我跟着去毫无意义!” 布雷斯摸了摸下巴,中肯地评价道:“听你这么夸我还挺微妙的。” 奥斯蒙拍拍克利兰的背,像哄小孩一样说:“你在任何地方做任何事都有意义。”
48 首页 上一页 35 36 37 38 39 4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