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瞬间凝固在原地。 陆续褪下了外袍,只穿了一件里衣。 衣领还未整理,微微敞着,精巧锁骨半露在外,瘦削紧实的胸腹将显不显,腰身流畅的线条被透薄的里衣隐隐勾勒,整个人像半掩于浩渺烟波中的绮丽山峰,造化钟神磅礴写意,侵染着引人遐想的诱惑。 寰天蓦地呼吸一窒,喉结滚动,顿觉口干舌燥。 他呆呆看了半晌,才恍然回神,急速转过身,大有非礼勿视的架势。 陆续:…… 这些身居高位的人中龙凤,没去过游泳池,没入过更衣室?温泉总该泡过吧。 况且他还穿着衣服。 对方这窘迫样,弄得好像他又轻薄了谁似的。 他不紧不慢换好衣服,朝寰天道君行礼告辞,抬脚打算离开辰宿殿。 刚走一步就被叫住:“等等。本座也同你一道去。” 陆续脚步顿在半空,又听见他漫不经心笑道:“本座不是说了,要看你如何查明真相。” 他心中瞬间了然:贵人事忙的寰天峰主,忙着在一旁看他怎么打听消息,怎么寻找答案。权倾天下的贵人只关心过程有没有趣。 至于门下弟子是否被冤枉,不在他们尊贵的好奇心内。 陆续换了身衣袍,装成寰天峰内门,没用易容法术改头换面——他境界低,修为高一点的修士一眼就能看破,反而容易令人生疑。 寰天峰内门弟子数以万计,同门之间大多面生,行事低调一点,应该不会惹人注意。 寰天峰主好整以暇,趾高气扬跟着他身后。 陆续看他外表,仍然和往常一样。 柳长寄却得意洋洋,说自己施了法术,别人看他,只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寻常内门,没人能看出他是峰主。 大能的境界陆续不懂,只能听之任之。 于兴人微位卑,和高阶修士们素无交集,地位稍高的同门压根不知还有他这一号人。 只需找同属低位的内门弟子打听,也省去陆续不少麻烦。 他问清寰天峰内弟子住处,很快来到于兴居住的弟子僚。 几栋三层高的巨大长形楼阁立在寰天峰内一处地势平坦的山坳。 这里是地位低下的普通修士居住的地方,人来人往,喧闹沸腾。 相比阁楼玲珑,紫烟升腾,雾流涧谷的仙山,此处显得格格不入,更像凡间闹市。少了安静清幽的仙气,多了几分红尘炊烟的人味。 可惜僧多粥少,千百号人争破头皮抢那么一点修道资源,彼此之间关系没法太好。 陆续在路边随意找了些面善的修士,打听大苦瓜平日的人情往来。 都说只知道有于兴这么一个人,没和他来往过,不怎么熟悉。 也理所当然地并未发觉,眼前的人并非本峰弟子,只在心中疑惑:寰天峰竟有相貌如此惊世之人?修为不怎么样,刚从外门升上来的? 没什么有用的消息,也不失为一则好消息。 于兴说自己在寰天峰形单影只,没有相熟的朋友,这是实情。 也没人听说他和谁发生过争执,结了仇怨。 照着同门的指示,陆续在宛如蜂巢的大阁楼里找到了于兴的房间。 低阶弟子居住的地方,形似闹市,人多嘈杂,管理也松散。随便什么闲杂人等,想进便进。 即便是搜出了魔门功法的房间,也并未封印。 陆续瞥了一眼跟在他身后的寰天峰主。对方神色淡漠,心中的漠不关心显而易见。 这地方对他来说,显然还不如殿后的鱼塘更值得令人费心。 可即便如此,这里也是万千修士,数亿凡人们趋之若鹜,心向往之的洞天福地。 底层修士的数量太多了,不如一尾金鳞龙鱼来得珍贵。 陆续推开一条门缝,趁着没人看见,跻身钻入房中。 于兴的房间就和他主人一样,寡淡得没有半点值得注目的地方。 一床,两桌,四椅,几个样式简单的置物架。 竹架上放着一盆随处可见,毫不起眼的绿植,还有几排半新不旧的书籍。 陆续随意拿了几本,有道门典籍,也有话本闲书。都是司空见惯的大街货,值不到一颗灵石。 他物伤其类地默默叹了一声。若不是师尊照顾有加,他的境遇恐怕不会比于兴好多少。 更为关键的,是此处疏于防备,栽赃起来太过容易。 有心之人趁大苦瓜不在,偷溜进来往书架上塞入一本魔门功法,他或许真的难以察觉。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有人要栽赃陷害大苦瓜? 李意是寰天峰的高阶弟子,或许有些价值,可以成为藏在暗处的那些邪魔外道诡计中的一环。 但是陷害大苦瓜,对他们有何好处? 大苦瓜被抓入寒狱,何人获利?没有。 寰天峰少一个地位卑贱如蝼蚁的修士,依旧落日熔金,月明风清。 莫非大苦瓜在无意中见到了什么,他自己没意识到?但对方必须得借刀杀人除掉他,以防后患? 为何又不直接杀人灭口? 神不知鬼不觉的地杀死他,永绝后患,不比偷摸进来放一本书难多少。 星炎魔君隐藏身份潜入乾天宗,设下阴谋诡计,栽赃陷害绝尘道君。但寰天峰这两桩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攀咬到师尊头上? 倘若一个魔君大能,就做点这些偷鸡摸狗的事,陆续都替他觉得脸上无光。 陆续心念电转,绞尽脑汁也想不通,陷害于兴究竟有何作用。 有人和他结仇,蓄意报复,似乎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看来还是得再多打听打听。 趁着廊上没人,陆续又悄无声息溜出了房间。 “如何,可曾发现什么?”寰天道君一直跟在陆续身后,饶有兴致一问。 陆续摇头。 但直觉告诉他,大苦瓜应当没说假话。 这种信任毫无证据,无根无萍。或许只是那几日和睦融洽的交往,那一抹绝望无助的目光,隐隐触动了一根心弦。 他的本心告诉自己,他想查明真相,洗清大苦瓜所蒙受的不白之冤。 他又在楼道附近问了一些住在周围的修士。 大家住的近,抬头不见低头见,或许对于兴更了解一些。 得到的答复仍旧一模一样:没见过于兴和哪个同门往来,也没听说他同谁争执,与谁结怨。 楼道尽头处,有两房间,照不到光。 木雕廊角隔墙送过千秋影,半明半暗,色彩斑驳。 本该潮气湿重,阴冷积沉的角落,却不知从何处传来淡淡幽香。 几个修士围在一起,或站或蹲,说说笑笑,明媚的脸色和阴沉的角落泾渭分明。 令人一眼就觉得,此处绝不寻常。 修士们见到走来两个生面孔,也不以为意,似乎习以为常。 其中一个还朝陆续挤眉弄眼,热心招呼:“你们来得正是时候。房里没人。进不进去?” 房里有什么? 陆续心疑。精致的面容神色平静,没露怯,也没做声。 “看你们面生,第一次来?”一个方脸修士笑容有些古怪,态度却是友善,“不用紧张,一回生二回熟,进去过一次就好了。” 房里究竟有何玄机?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都很喜欢的小黑屋~(不是。)
第032章 初现(五) 陆续看向寰天道君。 这位贵人事忙的一峰之主, 显然也不清楚这等小事。若若脸上疑惑比他还大。 “既然来了就是朋友。”一位修士似是非常想结识陆续这么好看的朋友,笑得更加殷勤,“这位师弟, 你只管进去, 我给你打个对折,只要一块灵石。” 还要收钱?! 陆续好奇心起,反正也不知该去何处寻找线索,不如进去看看? 他把手伸向乾坤袋, 还没动作,寰天道君已经扔出一枚上品灵石,财大气粗地表示多余的钱不用找, 抬脚就要进房。 毕竟是峰主, 对自己地盘上的事也并非一点不关心。 方脸修士手忙脚乱抓住抛来的灵石, 上品灵石和普通灵石的差别, 如同金元宝和铜钱。这笔天降横财让他乐不可支。 但看到二人打算同时进房时, 神色古怪道:“你们一起?要不, 还是一个一个地进?” 寰天道君从来没有等人的耐性, 也不打算自己先进去, 让陆续在外头等他。 整个寰天峰都是他的领地,有什么去不得的地方? 他高视阔步, 长腿一跨进了屋,将别人欲说还休, 支支吾吾的提醒关在了门外。 房内门窗紧闭, 不透一点天光, 却用法术燃起明亮柔和的淡色暖光。 一张雕花罗汉床横放屋中, 比普通弟子的木板床华贵不少。房梁上垂下几道艳红纱棱, 轻柔迤逦, 映照出绮靡暧昧的人影。 一股浓烈的暖香充盈弥漫,沉郁如水的熏烟从香炉中缓缓流出,在地板上散开一层薄雾,晕染出满屋的纸醉金迷。 寰天脸色霎然一变,暗道一声不好。 偏头一看,陆续已经中了招。 他刚想把人叫醒,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竟然被迷失心智的陆续推到在地。 红绸上映出旖旎交叠的淡影。 他下意识想要将身上的人推开,一声满含情靡的“峰主”,却突然变成一张无形的罗网,将他结结实实绑在地板上,四肢僵硬,动弹不得。 陆续压在他身上,清艳的眼眸因为情/念而染上几分鲜艳浓丽,一瞬间,万物失色,只有眼前唯一一笔震慑心魂的浓墨重彩。 “峰主,”雅润的嗓音也压着一丝沙哑,温柔细碎地磨砺着的克己复礼的耐性,带着如妖魅般惑心的情靡,“还是你想听我叫一声,师尊?” 陆续被迷香乱了心智,他该把人推开。 寰天脑中清醒冷静地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可身体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或者说,他的手听从着自己的心音:别动,他不想将人推开。 “师尊,”勾魂的音调染着灼心的温烫,在耳边低低响起,更加肆无忌惮地轻笑,“长寄。” “你想知道闻风为何不让我练剑?”冰凉如玉的指尖抚上温热的嘴唇,轻轻摩挲故意挑拨,让人情难自禁地想将其含入嘴里。 却在即将入口时,欲擒故纵地离去,只余满心失望的空荡。 “因为练剑会起茧。风吹日晒,就没这么光润了。” 寰天的眼光难以控制地跟着白玉般的手指缓慢移动,突然冰冻似的凝结,几乎忘记了该如何呼吸。眼前人已经褪下染尘的外袍,成了真正光洁无暇的白玉。 “你曾探过我的经脉,知道我不是炉鼎。”冰凉手指扣起他的手,缓慢引导,“可你不知道,闻风对我做的事,比将我当做炉鼎更为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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