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恼道:“你们一起去打探不就行了?难道还要我带着你们,先找篱落城的地头蛇拜个山头?!” 亲传深埋着头,不敢答话。 城中有许多穷凶极恶之徒,他们这群人一入城就已经被人盯上。 若不谨慎行事,在前面巷口,说不定就会遇到包围,被人劫掠一空,甚至殒命。 羽宵夫人和他的嫡亲师兄,都非善类。别到时人没找到,还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折在这里。 这群弟子如此不中用,东令道君大为恼怒。 气急之下,他下意识释放灵压,却恍然惊觉他的灵压如同泄了气的青烟,慢腾腾升起,慢腾腾消散,幽弱的灵力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他大惊:“限制灵气的禁制变强了?!” 本该还剩三成的灵压,如今一成不到,比外界的底层金丹都不如。 死寂的安宁持续了片刻,亲传才战战兢兢道:“启禀师尊,早在几百年前,城里的人就在天地禁制的基础上,又布下了隔绝灵气的法阵。” 再强大的仇家,也很难在城里将亡命的人捉拿。 东令道君神色羞恼,朝寰天和绝尘无奈叹气:“别说直接抓羽宵,连入城打探消息,也得二位亲自走一趟。” 寰天道君神态傲慢,扬嘴嗤笑:“走吧。” 陆续跟在绝尘道君身后,随着队伍一同沿着街道,从城郊走向城中。 城中道路纵横交错,某些大街宽阔平坦,某些小巷窄如羊肠,情势错综复杂。 要想在千百万修士的大城里,找出两个刻意躲藏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怪羽宵有胆量私奔,还盗走龙筋。躲在篱落城里,纵使神仙也难找。 大街中段处,沿街有两座高墙大院,相邻的两道围墙夹出一条狭窄巷道。 陆续半垂眼眸,心神专注于默记城中道路,蓦然间手腕一紧,猝不及防被人拉入巷道。 还未回过神,已被抵靠在墙,狠重吻上。 清绝眼眸瞬时瞪大。 闻风俊美无俦的脸近在眼前,忘情地啃噬亲吻着他,掠夺着他的呼吸。 陆续灵台瞬时空白一片,四肢僵硬思绪全无。 过了很久,相依的唇齿才分隔出一点儿可以张嘴说话的距离。 “师……闻风,我和寰天道君只是散步……” “东令的徒弟为何要故意诬陷?你们之前认识?” 陆续惊诧:“你早就知道他在胡说八道?” 闻风眉头微皱,清冷叹笑:“我比你自己还要了解你。” 陆续防备心极重,不喜欢和人过于接近。 即便是他一心信任的自己,在靠近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躲避。 有人若想强行碰他,即便境界远超他的元婴,一样挥剑就斩。 这颗冷玉浑身都是软刺,他也是煞费苦心,才能得以和他缠绵相拥。 温雅声调淬着一层寒气:“我方才只是在生气。你和长寄一同散步,我醋意上涌,醋火焚身。” 陆续目瞪口呆。能把吃醋说得如此义正词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也只有这个道貌岸然,表面光风霁月的绝尘道君。 他扬了扬嘴,无奈笑叹:“现在气消了?” “没有。”清雅嗓音冷冽坦荡:“我一直在等着你来哄我,可你什么都不说。” “我忍到现在,忍不住了。” 陆续霎时哭笑不得。闻风说得如此冠冕堂皇,让他无话可说。 “那……我下次记得立刻来哄你?” “还敢有下次?” 闻风将昂然挺立的灼热抵在他身上,陆续面无表情将人一推,冷漠看向他:“这里是街道。” “我知道。那你回去得补偿我。” 闻风附耳低言,陆续听得脸都黑了。这头人面兽心的牲口,怎么能厚颜无耻到如此境地。 清悦雅音坏笑几声,说得理直气壮:“要么这里,要么回去补偿。你选一个。” 陆续气急败坏,一脚踢上对方小腿:“滚!” 闻风笑逐颜开扣着陆续的手,走出小巷。 东令道君还领着一群弟子,等在原地。 见绝尘神色已经温雅如前,心猜他二人之间已无事。 如此说来,上午他徒弟所言并非事实,昨日是他徒弟看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 他又偷偷瞄了一眼寰天。寰天道君脸色阴郁,一言不发。 想到前日酒宴,寰天曾说自己心有所属,可惜被人抢先一步。东令道君瞬觉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想来也正常,陆续瑰姿玮态,世无所见。他自诩身边美人如云,和他一比,倾世红颜全都黯然失色。 那年在苍梧派,他也对其一见难忘,这两年一直想找一个如他这般的,可惜派人寻便炎天也无果。 东令心中甚觉可惜,还是绝尘有手段,艳福不浅。可惜绝尘的道侣他不敢碰。 一行人继续前行,没多久在路边看到一座酒楼。 酒楼旗帜迎风招展,进进出出的宾客往来如云。 茶楼酒馆是打探消息的最佳场所,对人生地不熟,没有任何头绪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众人进楼入座后,一蝉渐峰修士语气高傲问向酒楼小二:“要在篱落城里找人,该找谁问?” 小二白了他一眼:“街上自己找去。” 修士大怒,把剑往桌上重重一搁:“活腻了?” 小二把茶壶往桌子上重重一搁,飞溅出一桌子水花,湿了几人一身。 周围一圈人哄笑:“哪儿来的人,敢在这座楼里撒野。” “外头刚进来的。来咱们这儿抓人。” “看他们这趾高气扬的样,定是平日在炎天界内摆谱惯了,还当我们篱落城是外面,能让他们继续作威作福。” “初次来篱落城的人都这样。没关系,过会就有人来教他们城里的规矩。” 蝉渐峰修士都是金丹高阶,他们在元婴尊者面前低三下四,但平日出门在外,别的修士见了他们,都得俯首帖耳。 即便心中明白,在篱落城里修为大减,然而平日确实作威作福惯了,自觉高人一等的心气早已深入骨血。 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目中无人的意味。 他们从来没想过,一个酒楼跑堂的小二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东令道君更为恼怒不已。他的身份地位,去哪不是万人跪拜,何曾受过这份轻慢。 如今境界被压制,又在别人的地盘上,虎落平阳被犬欺,只能涨红了脸,忍气吞声。 都怪羽宵那个贱人盗走龙筋,他才不得不纡尊降贵来此,受这份窝囊气。 陆续和三位元婴坐在一桌,抬眼看向闻风和寰天道君。 东令道君虽然恼怒,这二位却依旧泰然自若,仿佛事不关己。 只是他们这样气定神闲地坐着,就是坐化飞升,也找不到人。 他无奈一笑,问向闻风:“身上可有带灵石?” “带了。要多少?” “我也不知要多少,你都给我。” 他拿了两块,嘴角扬出一成不变的虚假笑容,起身走到店小二面前:“这位小哥,你也知道,我们初来乍到,不懂规矩。” “你能否抽空,给我们讲一讲,在篱落城里该注意些什么?” 一个赏心悦目的倾世绝色,极懂规矩地朝你递钱。 店小二的态度瞬时大变,前倨后恭,一边将灵石揣入袖袋,一边招呼对方坐下谈。 他给陆续倒了杯水:“客官来点什么菜?” 清越嗓音略带笑意:“我第一次来,还望小哥推荐几道你们的招牌菜。” 言下之意:点最贵的。 店小二态度越发和善,笑容可掬推荐了他们的十大名菜。 陆续嘴角挂着淡笑,统统点头。 灵石如流水地花出去,换了一整桌吃不完的美食,也换到了一些想要的情报。 “这位客官,你想打探消息,来我们酒楼,可算来对了地方。我们这儿消息应有尽有,最是灵通。你想找猫找狗,什么样的我们都能帮你打听到。” 陆续看了眼东令道君,示意他来说。 “一男一女,昨日从我派中逃出来的。”东令道君简单描述了羽宵和他徒弟的相貌,语气里仍旧带着几分难以改变的自高自大。 他并不相信能从一个酒楼小二口中得知二人下落,可惜此刻别无他法。 “比你们早来几个时辰?那他俩可比你们聪明多了。” 店小二嘲笑了东令一句,又转头好心朝陆续道:“他们偷偷摸摸的进城,给点钱,把该打点的打点了,这城里大家都是逃命来的,只要平日低调点不惹事,没人会刻意为难她们。” “你们就不同了。这么多人大张旗鼓的进城,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从外面进来抓人的。” 他冷笑着看了一眼邻桌几个修士,嗤道:“尤其这几个人,还当这里和外面一样,可以随意撒野。” “别想着你们人多,你们刚来,难以习惯灵气受限时的打斗,”小二摇摇头,“你们一入城就已经被人盯上,进来容易,想要出去可就难了。” 他又看向陆续:“咱两一见如故,我帮你这一回。你别和他们走一起,在这里一直待着。我给咱们掌柜说几句好话,等今日打烊后,你跟着他,他能带你平安走到炎天出口。” “我只帮你一人,”他扫了其余人一眼,“这些人我就管不了,死生由命,看他们自己造化。” 陆续扬了扬嘴,避而不答,只说了一句“多谢。” 随后又问了找人的问题。 “咱们酒楼的老板,消息灵通,什么都能帮你打探。但是,”他拈了拈手指,“至少得这个数。” “他俩若是刚来,没有熟人在城里,那好办。倘若投奔谁而来,城里早有接应,有人故意藏着他们不被人找到,价格可就没底了。” 东令道君不屑插话:“这点灵石算什么,叫你们老板来,只要能将人找到,多少钱本座都给得起。” 店小二鄙夷冷笑:“就他这态度,铁定死在城里,出不去。” 陆续淡然扬了扬嘴,不置可否。 店小二继续:“我待会就去找老板,消息我们倒是能帮你打听。但那两人,你们带不出去。城里都是逃命来的,轻而易举就被人抓回去,以后谁还往这儿逃。” 他又提醒:“到时候你们抓人,一定要悄悄地抓,别让人知道。指不定那些热心人,不想城里的人被仇人抓回去,要出手相帮。” 陆续淡笑:“多谢小哥指点。” 又二话不说先将钱付了。 店小二拿着乾坤袋离开大堂,去找酒楼老板。 东令道君低声怒骂几句,他头一次被人如此贬低,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心中暴跳如雷。 闻风轻笑着勾了勾尖削下颌。 一旁寰天道君笑问:“你还挺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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