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仔细一想:莫非寰天道君认为,绝尘道君会收资质平平的自己为徒,是因为炉鼎体质? 这比编排他是绝尘道君的私生子还要荒唐。 陆续只得在心中扶额,安慰自己:这群人都是脑子有病的疯批,否则不会因为爱而不得,对绝尘道君犯下各种丧心病狂,罄竹难书的恶行。 ——可疯是千真万确的疯,强也是毋庸置疑的强。 寰天道君柳长寄,阴谋诡计不多,走的是一力降十会,霸王硬上弓这一道。 他躬亲前来,必然不只是探个脉门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寰天道君勾了勾嘴:“据闻风说,他觉得练武太辛苦,从不督促你练剑,让你修法咒一道?” 没等陆续回话,他又继续:“可你应该知晓,森罗传承的是剑修道统。你就不觉得奇怪?” 陆续俊眉轻皱,沉默不答。 怎么会不奇怪。 他意外穿越,遇到路过的绝尘道君,被收为徒弟,这些都还能称作天意。 但师尊对他宛如“晚来子”的过分溺爱,确实非同寻常。 寰天道君是师尊的挚友,莫非他知道些什么? 陆续不语,寰天道君也不以为意,过了几息,又道:“本座见你脉象,知你修为低微,武艺根基却是不弱。” 他招出佩剑:“过来和本座过几招,让本座看看你的剑法。” ——原来这才是寰天道君来找他的真正目的? 陆续心中冷嗤。刚才是他想多了。 说来说去,还是看不惯师尊对他太好,要找个由头寻他麻烦。 这套路他熟,前段时间秦时刚用过一次。 这些大能尊者,个个都能以“指导剑法”之名,毒打他一顿。 别人还觉得,一个丹都没结的筑基修士,能得剑术冠绝炎天的剑尊指教,这等福报,好多人一辈子都求不来。 他拱手推拒:“我入道之前曾练过几年,只是一些凡人的武学,不成体统,不敢在道君面前班门弄斧。” 秦时好歹表面君子,又有师兄之名,下手知轻重。 寰天道君会不会手下留情,可就难说。 他凶残好战,恶名远播,即便同为元婴的修士也不愿和他斗法。 陆续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和寰天道君对上。 然而对方专挑师尊不在陵源的时候前来,今日恐怕在劫难逃。 “本座只出剑,不用法。” 寰天道君说完这一句,像是不愿再浪费时间,不等对手说话,已一剑直砍而去。 草。炎天界实力数一数二的剑尊都这么不讲武德。 陆续心中怒骂,同时璇身向后飞退数尺,召出自己的佩剑。 这一战在所难免。 作者有话要说: *1 初日照华清宫 *2 天净沙 春 *3 陋室铭 -- 误会小剧场 陆续:柳长寄是个不讲武德的疯批。 柳长寄:……不是误会。 隔日更,明天还是没有哈。周五见~请姐妹们继续支持(鞠躬~)
第018章 抢徒(二) “反应挺快,不错。”寰天道君哼笑一声,话音刚落,第二剑又由下至上,急攻陆续下盘。 宽刃剑迅如疾风,划出一道炫目青光,在虚空中映出冷锋残影。 虽是重剑,寰天膂力了得,单手使起来也如轻剑一般神速灵动。 即便未用灵力,剑气也如倚天游龙,掠尘惊风。 青光所过之处,草木齐断,玉碧飞舞。 陆续出剑相抗,剑刃荧光刚撞在一处,就觉一股霸道蛮横的劲气沿着剑锋直冲手臂,其力量之大,仿佛能一剑开山劈石,震得他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飞。 他心知自己接不下对手的剑招,身形如流风回雪,再一次回身避开。 脚尖刚点地,身形还未站稳,第三剑又裹挟着势如破竹的刚烈劲风,呼啸而至。 陆续又一次侧身,可惜慢了半步,避过了青光流转的剑锋,未能躲开破空灭影的剑气。 罡风划过他脸颊,割下几缕青丝,同碧草纠缠在风里。 艳红的血液从血线中渐渐涌出,染湿光润的侧脸,宛如亮荧冰晶上的一团红焰。 寰天道君轻笑:“白玉染血,灼胜明光,妙采照万方。”(*) “不用担心,打完就给你治,不会伤了你的脸。” 担心个屁,老子又不靠脸吃饭。陆续心中怒骂柳长寄这个不讲武德的疯批。 堂堂一个元婴尊者,对付一个筑基也没留半点手。要是他再慢一步,伤的就不只是脸,直接身首异处。 灼热的痛感激起陆续几分狠戾的火气,但他深知无能狂怒起不了任何作用。 对方毫不留情,也不知何时才会罢手。 只有冷静应对,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暴戾的剑气如蜿蜒山河的巨龙,一路摧枯拉朽排山倒海,迅风振叶,草木凋零。 别说还手,陆续连招架之力都没有,只能在剑影织结的罗网中竭力闪避。 到第三十招的时候,陆续脚步骤然一顿。 他踩到了掉落的山石,后背是岩石嶙峋的山壁——下一剑,无路可退。 寰天道君扬了扬嘴:“下一剑你要怎么躲?” 剑风裹挟着笑音,又是疾风追电的凌厉一剑。 青光横斩虚空,在山壁上刻下一道深不见底的剑痕。 陆续却当先一步向前,以一个柔软到诡异的角度躬下身,堪堪避开了横断岩石的重剑。 脚下聚集的力道喷薄迸发,凌风身影飞跃前行,银亮剑光舞出一条绚璨轨迹。 无路可退,那就大步朝前。 从寰天道君挥出第一剑,到现在的三十一剑。陆续已经见识了他出剑的路数——他猜得到,对手下一剑要怎么出。 不仅如此,还找到了还手的机会。 他知道对手的手臂会自右斜上挥舞 ——只要把剑举到对手的剑路上,无需动作,对方的手臂会自己猛冲过来。 寰天道君膂力巨大,刚硬迅猛,挥剑的惯性也难以陡然止住。 明光的剑尖划破袖袍,擦到了他手腕的尺骨。 可惜元婴尊者护体真气强劲,只在手腕上落下一缕红痕,渗了两滴鲜血,都没能滑落滴出。 陆续身形未停,再次跃退,防备着对方恼羞成怒的倏然暴起。 位置互换,他身后又有了大片可供闪避的空间。 还能再战。 寰天道君如修竹般立根在一堆细碎山岩中。 他停剑,低头,瞥了一眼手腕上的红痕,随即收了剑。 陆续心道:不打了?防备却未敢有丝毫松懈。 过了几息,寰天道君仰头长笑了几声,随后缓缓转过身:“我果然没看错……” 没看错什么?陆续心中微疑,听见对方道:“陆续,从今往后,你来给本座当徒弟。” 啊? 清艳眼眸霎然一缩,他没听错? “陆续,你灵根寻常,修行法咒一道,即便用丹药将境界堆至元婴,也只是修为虚高,没什么大出息。” 陆续:“……” 他没指望柳长寄会说人话,但他确实狗嘴吐不出象牙。 寰天道君继续道:“但于剑之一道,你天赋异禀,这一点,你自己知不知道。” 陆续微微一怔。 不是他普通却自信,若在凡界,他真觉以自己的武艺,可以在华山论剑场上名列前茅。 只可惜在动辄劈山镇海的修真界,凡人之力只如蚍蜉撼树,没有深厚灵力的支撑,再精妙的武艺,都只是戏台上的花拳绣腿。 见到他的表情,寰天道君又笑:“闻风不肯好好教你练剑,你在他门下,永远只是个漂亮的摆设。” “但你拜本座为师,本座定然尽心培养,不出二十年,必能有所成就,成为战力强横的剑修。” 大道三千,神通各异。 剑,阵,咒,丹,医,器,乐是为大流。 论战斗力,剑修当属同阶最强,甚至能打败修为比自己高三阶的对手。 只是登峰造极者少之又少,炎天半数修士用剑,能入剑境者寥寥无几。 偌大一个乾天宗,十万修士,参悟了剑境,能称为剑尊的,只有寰天和绝尘。 陆续并不觉得师尊教导自己不尽心。 相反,师尊对他的好,令所有同门又羡慕,又妒恨。 他收起剑,行礼推拒:“多谢道君美意。但一徒不拜二师,我的师尊只有绝尘道君这一位。” 寰天道君被拒,并未拂袖离去,仍继续劝说:“闻风给你的一切,无论丹药法宝,本座也能给。” “你若是有别的什么条件,不妨说出来,本座定能帮你达成。” 寻常拜师,都是师父提条件,能够满足师父的要求,才可入门成为弟子。 怎么到了柳长寄这里,反倒成了陆续提要求? 当陆续的师尊,还能有什么好处? 陆续再次婉拒。 别说他对寰天道君印象极坏,他也没忘要保护绝尘道君这一初衷。 “多谢峰主好意。可我……” “可我就看上你这个徒弟了。”没等他的话说完,寰天身影闪动,一晃眼便至他身前。 陆续一怔,迅即璇身闪避。 可惜对手身法快于他数倍,还未来得及看清,脉门已被他拿捏。 一股强悍灼烈的灵气冲入经脉,压得他动弹不能,只能仍由对方摆布。 草!陆续心中怒骂不止,柳长寄这个不讲武德的疯批,压根不是想收他为徒——或许只是看不惯绝尘道君对他太好,硬要找个借口,让他远离绝尘。 男人的嫉妒心就是这么不可理喻。 “你随本座回寰天峰,行过拜师礼,结下师徒契,和闻风的师徒关系自然解除。”寰天道君拉起陆续就走,“闻风那边本座自会应付,你不用多管。” 谁他娘的要你应付。陆续对柳长寄的霸道蛮横忍无可忍。 他见过抢亲的,还从未见过抢徒弟的。 可他受制于人,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只能被拉扯着,踉踉跄跄走上通往寰天峰的山道。 *** 秦时做了一个梦。 修道之人灵台清明,极少做梦。 但白天所见的那一幕,给他的震撼太过,由眼入心,深深映在脑海,上下浮沉漂旋难去。 青山连绵,花红万千。 碎雨飘飞的琼林之下,清艳逸世的白衣青年将人抵在树上,尖削的下颌高高抬起,精巧的嘴唇缓缓靠近。 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在梦中更加令人魂悸魄动,连梦里都飘出沁人心脾的香甜味道。 白衣青年贴近的人,并非白日所见的方休,此时变作了秦时自己。 温热柔软的触感侵染肌肤,穿透血脉,灼烧心扉。 连脖颈上早已愈合的剑伤也开始隐隐透着刺痛的炽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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