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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斯特费劲地想要摇头，但他的身体依旧软绵绵的，不受自己控制，于是他只能看着萨沙脱去自己的长裤，然后仔细端详着自己的大腿。 他像是不相信一般，用力揉搓着他大腿的肌肤，然后自言自语，“看来消失了。” 他又替维斯特穿上了长裤，好像一开始就只是为了查看他大腿上的指印一般，“维斯特。”他亲昵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在你的家里也看见了一台收音机。” 他轻声说着，浑然不知自己扔下了怎样的一颗炸弹。 “那是一台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的，银色的塑料外壳，所以我没有认出来。”他小声说，“上面还有一些卡通贴画，那是你小时候的玩具吗？” 维斯特的脑袋陷入了僵持的状态，他努力转着自己好像拖曳着三斤水泥的脑子，回忆着萨沙叙述的的东西—— 一个半个手掌大小、银色塑料外壳的收音机？上面还有卡通贴画？ “对了，贴画上还有一个系着蝴蝶结的小羊。” “那是你曾经的玩具吗？” “我从没有见过那样迷你的小玩具，它看着那么精致，于是我观察了一会儿，甚至有些奇怪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厨房里。” “直到它开始发出‘滋啦滋啦’的电流声，我才明白，也许我弄错了，这是台收音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当然，我不是在怪罪你。”他说着又用下巴蹭了下维斯特的头顶，蓬松的金发被他蹭出了一个凹陷，“我只是想，你太不小心了，为什么会把这个东西放在厨房了。” 我没有放在厨房里！ 维斯特在心底尖叫，只可惜他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根本不可能在厨房里放这种东西，况且谁都知道一件事，收音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被销毁了，为什么一个收音机会出现在他的家里。 ……但是萨沙描述的这个物品，他却有着模糊的印象。 他记得很多年前，大约是他7岁之前，莱尔还在的时候，他们有许多玩具，那个有着小羊贴纸的玩具，似乎来自于某个二手市场。 这东西没有电池，只是单纯的塑料玩具，所以他们很快就对那个东西失去了兴趣。 被丢到了某个收纳箱里，也许放在车库，也许放在地下室……但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现在的家里。 太荒谬了，维斯特想。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塑料玩具居然是个收音机——准确来说，当时他才6岁，按照时间线，那个时候市面上的收音机已经被禁止生产并销毁，他当然不会认识那是什么东西。 “然后我发现我看见了你，维斯特。”萨沙轻声说着，“我发现我们在那栋房子里，我和你一起踏上了二楼的台阶。” “……再然后我发现我的脑袋出现在了烤箱里，我猜我是死了。”萨沙说。 维斯特当然知道利维已经死了，他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利维附身在萨沙身上的利维，是自己的另一种幻觉。 ——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他曾经有过那么一个玩具。 只可惜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萨沙困在怀抱里。 对方抱着他，“我在你的厨房里。” “我看见他们来打扫卫生，扔掉了烤箱，处理掉了我的尸体。” “但是我知道我依旧在那里。” “如果你现在回家应该能看见我写在那里的名字。”他说。 不，没有。 维斯特想，他回家的时候已经看过了烤箱的周围，公司的清理很认真，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包括那用血液浇灌的文字。 他的脑袋里又出现了自己在洁白房间的墙壁上看见的画面，已经没有了人类模样的利维，扭曲着手指和身体，写下了他的名字。 他不明白利维为什么这么做。 他们只是认识了一段时间，还没建立起深刻的联系，但对方却仿佛认识了他很久很久，恨不得融为一体。 他不明白利维的感情来自于哪儿，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是用这种黏糊的亲昵语气说话。 他依旧被对方抱在腿上，看着对方用自己同事那双绿色的眼睛注视着自己。 萨沙抬起手腕，他准备揭开自己黑色的手套。 那正在腐烂和新生的手，就这么出现在了维斯特的面前，离他很近，他几乎能够看见手掌上血肉的蠕动。 他看着这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近，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他想要闭上眼睛，去根本做不到。 反而是萨沙用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另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 “嘘，只是睡一觉，丝毫不痛苦……” “维斯特！！！” 剧烈的冲击让维斯特瞬间从这情绪中抽离，他下意识左右环顾，就发现自己倒在了肮脏的布满碎玻璃的地面上。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另一旁喘着粗气的萨沙。 对方按住了自己的黑色手套，伸出一条腿……维斯特感觉到自己的腹部有些疼痛，他低头一看，果然在自己的小腹上发现了脚印的痕迹。 “哈。”他摸了下自己的脑袋，这个时候他发现自己行动已经恢复了正常。 他撑着地面站起来，避开了那些碎玻璃，撑着酸痛的身体，靠在一旁的墙壁上，“我刚刚做了什么？” 意识到维斯特已经恢复了正常，萨沙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你刚刚走过来，抓住我的手，准备脱下我的手套。”他说。 即便萨沙的叙述很平淡，维斯特也能想到那是多么惊险的场景，假如刚刚萨沙没有踹开他，或许他也会随着萨沙的能力，变成废墟里的灰尘。 就像他在意识模糊中看见的场景。 ——幻觉…… 维斯特想，他靠在墙壁上，看着萨沙的周围，那个原先装着收音机的铁皮柜早已经没了踪迹，看来幻觉的前半段是真实的。 萨沙确实用他的能力消灭了那个收音机。 只是接下来利维出现的部分，大概是收音机的干扰造成的幻觉。 “你还好吗？”维斯特拍了下小腹上的鞋印问。 “还行。”萨沙尴尬地说，他看向维斯特腹部的脚印，“我不是故意的。” “这很正常。”维斯特毫不在意，“你做了正确的决定。”他说，但是他决定不继续在这里逗留，他发现或许是因为库娜塔的影响，他出现幻觉的频率变得越发频繁。 他总觉得自己即将被幻觉吞噬，也许是不久的将来，也许就是现在。 作者有话说： 今天晚点还有一更
第38章 育儿所21 再次回首望去, 眼前的废弃白色建筑物，已经变成了彻底的吃人怪物。维斯特站在中庭的位置，脚下的土地很柔软, 这里遍布着各种杂草，他想多年前这里应该也种植了许多的树木和花草，只可惜现在已经变成了杂草的乐园。 这会儿他的衣服上还有萨沙留下的脚印，他总觉得萨沙有些在意这个, 于是干脆拉上了外套的拉链。 “这比我想的危险。”萨沙在一旁说。 “什么？” “我是说任务。”他看向维斯特，“你之前也遇到过这样的事件吗？”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些好奇, “我总听说任务是危险的，你得小心每个细节，但这是我第一次真正遇上。” 萨沙说的是那个铁皮柜子里的收音机, 没人明白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按理说孤儿院成立的时间里，收音机早已经被销毁了。 但维斯特没有纠结于这个, 这家孤儿院已经有了如此多的秘密，那么这显然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 他踩着脚下的杂草, 决定满足下自己这个任务搭档的好奇心， 他挑了个最近发生的任务，也是他心底觉得迷惑的案件，“一段时间之前，我参与了另外一个任务, 任务本身不复杂。” “这个小镇里有许多钟表，你能想到的各种，昂贵的廉价的。”他提起了松果镇的案件, “同时这里也有一种习俗, 小镇里的居民会在特定的时间, 隐藏起自己的孩子，防止某个东西进食时，挑选到自己的孩子。” “案件的当事人近年才回到这个小镇，不太清楚这样的习俗。”他对萨沙说，“他的女儿失踪了，但是最后调查发现，这是个彻底的骗局，他是为了骗保才这么做的。” 他摊摊手，“公司的任务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你以为是由怪异力量组成的神秘案件，但最后的真相只是个玩笑。” “这不是结局是吗？”萨沙问，“如果只是这样，你不会特地提起。” 维斯特惊叹于萨沙的敏锐，所以他很快说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包括那个男人在警车里大笑着咬断了自己的舌头，吞到了肚子里，却只是死于心脏麻痹。 显然一个骗保的男人不会这么做，维斯特熟悉那群人——他只见过某些有疯狂信仰的这么做出这样的举动。 但案件到这里就结束了，公司上层没有继续调查的意思。 所以在维斯特这里，这个失踪案件的结论就是——一个单纯的骗保事件。 “那个小镇叫什么。” “松果镇。” 维斯特说，“我们来这儿的时候，还看见了它的指示牌。” 他想起自己与利维第一次在梦中见面，就是松果镇外停车场的餐厅里，那个时候他们看见了马歇尔的雕像，紧接着撞入了永生派的秘密之中。 无论是松果镇、永生派还是育儿所，他总觉得它们之间有些联系与巧合，更让他在意的则是那陌生的语言——永生派和育儿所里都出现过的神秘语言。 他记得那个噩梦中，利维的口中也发出了相似的声音，只不过那个声音过于的难以重复，听上去更像是来自于喉咙中的颤音。 想到这里，维斯特觉得他和萨沙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有些久了，他转头看向萨沙，“育儿所的位置在哪儿。” “我们得带上背包。”萨沙说，“那个地方必须步行。” …… 回到车里背上了背包，换上了更加防水的衣物，以及更容易行走的鞋子之后，维斯特才跟着萨沙的脚步，又回到了孤儿院的中庭。 “育儿所的入口就在这附近。” 他说，带着维斯特绕过中庭的走廊，顺着一扇扇碎掉的玻璃窗户，最后停在了一扇小门之前。 这个小门是深棕色的，但这应该是褪色之后的痕迹，门上没有锁，只有一副圣母画像——打印出来的那种。 靛蓝色的圣母怀抱着怀里的羊羔，身后的天使正随侍在左右。 “这里就是入口。” 萨沙说着就在维斯特的面前打开了这扇门——门内有一道笔直往下的阶梯，只能允许一个人前往。 维斯特站在入口处，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萨沙，“你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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