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鬼:“……” 好烦,这次她真的受打击了! 她开始围着秦非左转右转,伸出手指,塞进自己头上的破洞里。 搅了搅,又把充斥着腥臭气味的粘液涂抹在秦非的脸上。 ……劳资艹你大爷!! 秦非面色不改,在心中无声地咒骂了一句。 他不害怕,但是女鬼这个举动简直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好想把这家伙一脚踹开!!! 算了,算了。 还能忍。 不忍不行。 青年用尽毕生的修养,深呼吸了一下,仍旧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女鬼彻底破防了。 在接下来的近一刻钟时间里,女鬼在秦非面前表演出了“一百种作死方法大全”。 她摘下自己的头,丢到秦非的脚边。 她将自己的脸变成后脑勺,然后转过头,露出依旧是后脑勺的另一面。 她扭曲自己的肢体,手脚共同着地,像加椰子一样在秦非旁边爬来爬去。 糟糕的是,无论女鬼怎样精心设计,眼前的青年永远都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他只是一步接着一步,靠墙行走在漆黑的厢房中。 步数均匀,步伐等距,一直走在直线上。 女鬼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抓狂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而她破坏游戏的进程仍旧停留在0%。 自知碰上了硬点子,她眼珠一转。 游戏时长有限,如果她殉了,其他那几个伙伴也会被强行召回来。 到时候,他们肯定要骂死她的。 没有办法,技不如人。 女鬼惋惜地叹了口气,用一种英雄惜英雄的目光盯着秦非看了几秒,终于走开。 随着女鬼的离去,那种围绕在秦非身旁的怪异的黑暗也随之逐渐散去,虽然眼前依旧是不透一丝光的厢房,但秦非就是能够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变了。 变回了原本正常的样子。 前方不远处,徐阳舒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回荡在空气中。 秦非加重脚步,提示他们自己过来了。 这一次他没有拍徐阳舒,而是直接伸手拍了拍孙守义的肩。 游戏继续进行。 …… 林业已经快要被吓死了。 从刚才开始他就发现他好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缠上了。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这个房间里多出了一个“人”。 在第一轮的四角游戏中,林业作为最后一角的选手,和凌娜并肩走向了秦非最开始所在的那个初始角。 那个位置明明应该是空的,可当他们俩走到那里时,却赫然发现那里已经站了个黑影。 林业当时就开始心脏狂跳。 好在他从游戏尚未未开始时就已经做起了心理建设,这才控制住了自己,没有表露出太多不该有的情绪。 可这一次,他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空气中那些浓稠的黑暗因子就像是一坨正在逐渐干涸的水泥,从四面八方向他挤压过来,压得他的胸腔隐隐作痛。 呼吸困难,喉间带着强烈的灼烧感。 他的左手本该牵着凌娜的手,但从不久前开始,他就再也感觉不到凌娜的存在了。 而他的右手。 他那本该空无一物的右手,却被一只冰凉凉、湿漉漉的手缠住了。 那只手就像是长时间浸泡在冰水中被泡发了似的,皮肤软的不像话,滑腻腻的,摸起来就像是一条死鱼。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说起来,作为一个十几岁的高中男生,林业本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可惜他从小就胆子小到不行。 以前上学时晚自习下课太晚,林业走夜路都要想方设法找同学一起,为此还被班里的人嘲笑过不少次。 短短一条路就像是永远走不到头。 林业抬头,望向天花板上系统倒计时悬挂的方向,却发现那里黑咕隆咚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倒计时消失了。 林业的心脏也跟着漏跳了一拍。 身旁那东西就像是察觉到了他的脆弱,蓦地逼近。 冰冷湿黏的触感令林业浑身一僵,鸡皮疙瘩不自觉的涌起,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了似的,脖子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掐着,呼吸越来越困难。 头晕。 腿软。 马上就要走不动了。 这种感觉对林业而言并不陌生。 那晚他一个人去乱葬岗时,躺在墓碑前,也曾体验到过这种怪异的濒死感。 这是玩家正在掉SAN的表现。 林业的眼眶发烫。 他很想调出属性面板,看一看自己的SAN值已掉到什么地步了,但他又不敢。 他不知道这种举措会不会被系统判定为游戏异常。 脚好重啊,像是被人绑了十个沙袋一样。 旁边那个不知名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兴奋了,林业听到了她从咽喉最深处挤出来的笑声,尖锐又刺耳。 她的手摸上了他的脸。 实在太可怕了。 眼泪已经难以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林业不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这么倒霉,要经历这些。 黑暗与不知名的恐惧往往比清晰呈现在眼前的血腥画面更加令人难以招架。 林业感觉周围越来越冷,好像从夏天瞬间快进到了冬天。 游戏到底还有多久才能结束啊? 他的SAN值还能恢复正常吗? 少年用最后一点点力气吸着鼻子,他觉得,这一次他大概是抗不过去了。 孙大叔不是说过吗?SAN值掉光了的话,玩家就再也没办法离开副本了。 假如真的就这样死掉,其实倒是也还好,起码没有太多肉体上的痛苦。 林业恍恍惚惚的,脑中甚至开始闪过一幕一幕的走马灯似的画面。 他看见自己在教室上晚自习,看见下课后自己穿过马路; 看见一个喝醉酒的男人在骚扰两个走夜路的女孩; 看见自己很害怕,但还是挥着书包冲了上去; 看见那个男人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刀捅向他的肚子。 然后他看见自己进入了副本世界。 他坐在大巴上彷徨而又无助的望着周围的一切,他在礼堂中被那恶心的一幕刺激,他为了活命,努力调用着自己算不上多么丰富的脑细胞分析情况,他鼓足勇气,一个人走向乱葬岗。 然后被尸鬼包围,命悬一线。 迷迷糊糊当中,一张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忽然闪过他的眼前,那个人向他伸出手,温暖而又有力,将他拉出了死亡的边缘。 像是一阵带着薄荷气味的清凉的风拂面而过。 林业的脑子在这一瞬间突然清醒了一点。 不对,不对。 不该这样的。 他不该这么怕。 他虽然胆小,但绝算不上懦弱,他一直是个很惜命的人,不到最后关头又怎么会想着放弃呢? 这一切都是副本的阴谋! 因为恐惧而瑟缩的心脏再次开始奋力勃发地跳动,血液被迸射至四肢百骸,温暖重新一点一点回流进整个身体。 那是一种由内而外萌生的勇气,将林业整个人从漫无边际的黑暗中拉回现实,这种力量一点点滋长着,终于超过了对死亡、对黑暗、对一切事物的恐惧。 不行,他不能放弃! 他的命不仅仅是自己的。 他的命是秦非救回来的,他不能也没有权利随意浪费。 这不是一个只和他有关的游戏。 如果他在半途死了,或许,其他所有的人都要被他拖累。 假如现在因为他的胆小怯懦导致任务失败,那他即使是死,都无法原谅自己! 坚持。 坚持住! 绝不能拖大家的后腿! 林业的手指甲嵌进肉里,掌心传来尖锐的刺痛。 为了防止女鬼突然做出什么举措致使他下意识地发出声音,少年用上排牙齿死死咬住了嘴唇,力道之大,几乎要在嘴唇上咬出一排血洞来。 林业觉得,自己像是沉在了一片巨大而无边际的沼泽里,身边是一双双向他抓来的手,它们想要将他拖进沼泽深处,而他正在奋力反抗。 一步,又一步。 口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但林业已经完全不在乎。 撑住。 撑住。 所有的路都有终点。 他要走到头,或者走到死。 绝不在半途倒下。 也许过了很久很久。 也许只是眨眼的瞬间。 那些似乎想要劫掠走他身周所有氧气的黑暗突然消散了,他重新回到了那个普普通通的不透光的房间。 左手传来温热的触感,那是凌娜的手,她正面带担忧地望着他。 林业倏地抬起头。 这一次,他果然看见了倒计时提示,随着数字由一归零,悬浮在半空中的计时器碎成了一颗颗粒子,消散在空气中。 游戏结束了! 他成功了! 林业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笑容。 游戏终于结束,玩家们站在原地,目光齐齐投向房间正中的棺材。 紧接着,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在众目睽睽之下,棺材中凭空出现了六具尸体! 这就是鬼女要求他们找的尸体! 众人脸色蓦地一变,喜悦与紧张交织。 那些尸体面色清白,双眼圆睁,漆黑的瞳孔只有米粒大小,眼白浑浊,血丝遍布,长长的獠牙从口腔两侧伸出。 他们身穿着和秦非在徐家祖宅中看到过的那些僵尸一样的清朝官服,双手直挺挺的抻向空中,手腕和脚踝上都绑着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那是铃铛在响动。 下一瞬,六具僵尸齐刷刷从棺材中坐了起来。 玩家们神色一凛,立即摆出对敌的姿势。 但那些僵尸却并没有对他们怎么样。 其中一具女尸见状,甚至笑了一下,张开口,用她并不怎么灵活的嘴巴说出了一句话:“别这么紧张嘛。” 僵尸说话了。 孙守义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厢房墙壁上贴的那些规则。 却发现那张纸不知何时已经在墙上自燃了起来,如今早已被烧的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角,随着他的视线投射过去,就连那一角也化作了飞灰,落得满地都是。 游戏的顺利完成使得玩家们成为了得到副本承认的停尸厢房管理员,成功获得了这间房间内的最高控制权。 甚至比厢房里原本的规则权限更高。 因此,那份墙面上的规则也就自动焚毁了。 “说吧,千辛万苦找我们回来,你们是想让我们做什么?”女僵尸姿态散漫地往棺材里一躺,开口道。 这是个满脸褶皱的老太太僵尸,秦非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意识到她就是刚才在游戏过程中,屡次试图干扰他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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