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根泛起热意,如果可以,秦非可能真的会转身,给背后那家伙来上一拳。 可惜,此时的他只能任人施为。 污染源对秦非的质问置若罔闻。 虽然他没有形状,也不能说话,秦非却莫名能够共享到对方的一部分想法。 现在的污染源对于寻常人类的情绪感知很弱,祂似乎不知道怀中的人正在生气,满心只有唯一的念头,那就是将他抱得更紧一些。 秦非:“……” 毁灭吧。 算了吧,还能怎么办呢? 玩家选择摆烂。 事实上,在副本当中,玩家难得有如此这般清闲的时间。不用行动,也不用解密,只要懒洋洋站在这里看风景就行。 秦非苦中作乐,开始打量起楼下的饭菜。 看着卖相到是不错,也不知味道如何? ——味道糟糕透了! 楼下庭院,路诚和弥羊苦不堪言。 不仅他们,所有在座的玩家腹中肠胃全都隐隐作痛。 席面上那些NPC一筷子接着一筷子,从开席以后,就像机器人般不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整个院中场景整齐划一。 为了避免显得突兀,玩家不得不也跟着不停吃菜。 路诚塞了一肚子纸,甚至连血条都开始缓慢往下掉。 他努力克制着抽搐的嘴角,在夹菜的间隙中开了个血瓶,往嘴里倒。 这个环节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不会真的需要他们把整桌菜全都吃完吧? 玩家们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就在有人快要撑不住反胃作呕的时候。天籁般的救赎之音终于响了起来。 “请新娘入席——” 又是那道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苍老声音, 声音落,NPC们忽然一改方才死气沉沉的模样,脸上笑意加深,彼此推杯换盏,甚至开口互相聊起了天。 整个庭院,仿佛从这一刻起才真正活了过来。 路诚偷偷竖起耳朵听了几句,聊天内容大抵都是些东家常西家短的琐事,和怪谈剧情没有半分关联。 院子里响起了音乐声,并不欢快,悠长哀婉。 铜锣与唢呐齐鸣,简直令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路诚借着NPC们聊天的声音偷偷吐槽:“这喜乐,感觉随时能把我送走。” 羊妈妈深表认可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他仰起脸,目光死死盯着庭院尽头,楼梯间的那个拐角。 一道纤细修长的暗红色身影,正从阴影中缓缓现身。 新娘,出现了。 越来越多的视线汇聚到那个点上。 从某个瞬间起,院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同一位置。 两个红衣仆从搀扶着新娘,一步步迈入院子。 中间的新娘穿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红衣,下身穿了条同色绸裤,头上盖着喜帕,看不清模样。 三人背后,跟着一连串列成堆的仆从,每人手中端一只红托盘,托盘中放着一个个样式相同的红色瓷杯。 …… 红绸蒙面之下,毫无疑问,是秦非的脸。 方才那道呼声响起的瞬间,一直制住秦非的力量消失不见,秦非在新出现的仆从NPC的指引下盖上喜帕,缓步下楼。 红色喜帕遮挡住了玩家的视野,喜帕之下,秦非的一双眼睛却并没有闲着,不断左右乱瞟。 虽然他已经能动了,可污染源的气息并未随之消散。 这位看不见的新郎依旧伴随在他的恋人身边,时而行走在队伍前方,时而又绕到后面看看。 秦非能够感觉到,祂似乎……有一点雀跃。 “……” 又不是真的结婚敬酒,你兴奋个什么劲?? 秦非无视了那双偶尔重回腰间做乱的手,被NPC一路领着,来到酒桌之间。 “宴宾客——” 又一声唱喏。 有仆从从托盘上捡了一只红瓷杯,递到秦非手中。 秦非需要做的,只是接过杯盏,继续向前推递。 面前的酒桌上,轮到敬酒的NPC机械地举起面前酒杯。 两只瓷杯相触,在空气中发出轻盈脆响,客人喝下杯中水酒,新娘将酒水洒在地上,仆从领着新娘,走向这桌的下一位客人。 就这样,一桌,又一桌。 没过多久,秦非来到了路诚和弥羊所在的酒桌前。 两人早就盯了新娘许久。 虽然看不清容貌,身形也被宽大的喜服掩盖,可同伴之间彼此熟悉的气息不会骗人。 “咳,咳。”还没轮到弥羊,他低垂着头,从咽喉深处发出两声闷咳。 新娘全身都被衣物遮挡着,只有两只手伸出喜袍之外,肤色白皙,指骨修长,修剪得当的指甲呈现莹润的粉色。 下一瞬,那只食指不着痕迹的,在酒杯上轻叩了两下。 得到回应,两人顿时眼睛一亮。 消失了一整个下午的同伴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不仅如此,他抽到的身份卡似乎还是整个支线剧情中最重要的一环。 这怎么令人不愉悦? 如若不是时机不对,弥羊都想用力拍拍秦非的肩膀,再仰天长笑三大声。 “敬宾客——” 秦非轮到向弥羊敬酒。 有过之前那么多次的打样,弥羊全然没有将这简单的一环当做什么事,十分轻松地端起杯子。 却在即将把杯子递上前去的时候动作倏忽然一顿。 举杯时带起的风,将瓷杯中液体的气味传到了玩家鼻端。 不带丝毫醉人之气,反而混杂着淡淡植物清香。 分明不是什么酒水,而是茶。 有那么一瞬间,弥羊自己都糊涂了。 他在酒桌前坐了一整个下午。 由于NPC们都没碰面前的杯子,他便也只顾着夹菜。 在此之前,他还真没有注意分辨过,杯子里装的,究竟是酒还是茶? 如若不是因为事先看过规则,弥羊极有可能会在这一环放松警惕。 可现在。 囍宴庭院宾客守则第三条: 可以饮——,不可以饮—— 那两个被刀尖划去的字是什么,已然清晰明了。 弥羊没有在“酒”与“茶”的文字顺序上过多纠结,一是因为,敬酒环节,敬的自然该是酒水。 二来则是因为,弥羊想起,在这个怪谈中,“茶”,似乎不是什么好东西。 早上看纸戏的时候,规则卡上就有一条不可饮茶。 从逻辑上推理,茶水,在土楼怪谈里,被设置成了可以用来制约纸人的存在。 而玩家们通过溯回镜进入了画满纸人的古画,此时此刻,他们的身份又会是什么呢? 弥羊抿了抿唇,没将杯盏继续推上前,而是把手中瓷杯放回了桌上。 当即,新娘身侧的所有红衣服从齐齐向他看了过来。 弥羊心里一咯噔。 敬酒这环节,不能不做。 但又不能敬茶。 那—— 来自仆从们的目光越来越灼热,玩家不再犹豫,动作干脆利落地抄起同桌另一个客人NPC面前的酒杯,左手反手将自己的杯子推了过去。 弥羊心跳速度飞快,端起杯子,递到秦非面前。 清脆的碰杯声又一次响起,弥羊仰头喝下那杯酒,秦非将自己的酒水洒落在地。 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安然度过。 酒桌之上,那个被莫名阴了一把的客人NPC,连究竟发生了什么都没弄明白,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睛。
第290章 囍缘11 一场即将来袭的危机就这样无形消弥——准确来说, 是转移到了别人的身上。 被喜帕遮蔽视野的菲菲新娘对此一无所知,在仆从搀扶下转而走向下一位宾客。 下一个轮到敬酒的,就是刚才那个被弥羊换掉酒杯的客人。 可怜的NPC直到此时依旧一头雾水。他张口, 想说什么,碍于时机不妥,又将话咽了回去。 “敬宾客——” 拉长的腔调响起,两只大红瓷杯轻轻相碰。 一杯酒被洒落在地,另一杯茶则被客人倒入喉间。 秦非站在原地,静待仆从带他继续往前, 可手臂上的力道久未传来。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青年微挑眉梢。 “嗬……嗬……” 如同老旧风箱拉扯般的痛苦喘息回荡在身前的空气当中。 秦非的眉头猝然皱起, 心中涌起一股微妙的不祥预感。 如果鬼婴在他身边,此刻还能上前查看一二。 可是自从进入画卷以后,秦非就和鬼婴断联了。 他什么也看不见, 无边的红色将他的视线收束成小小一方。 酒桌前, 一张薄薄的纸人舒展四肢,摇摇晃晃地, 向最显眼的那个新娘走去。 “小秦!” “快躲开!” 喜帕下方的秦非听见同伴焦虑的呼声。 虽然看不见,可隐约当中,秦非也能感受到,好像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过来了。 他还没来得及动, 一股力量忽然从腰间传来。 秦非被人抱起,虚虚转过半圈, 纸人反应速度没有这么快, 这一把扑了个空。 旁观这一幕的路诚和弥羊瞬间睁大了眼。 什么情况?小秦怎么……原地起飞了一下??? 浓郁的污染气息, 以新娘为圆心朝四周辐射。 污染源仍旧是那一团看不见摸不着的空气, 祂没有说话,可在场所有NPC齐齐一凛。 纸人顿时偃旗息鼓。 新娘有新郎护着, 其他玩家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纸人一击未中,毫不恋战,转头就更换了攻击目标,直冲另一边的路诚扑去! 路诚眼皮狂跳!! 这NPC还活着时长相十分正常,变成纸人以后,脸上那对弯弯如月牙的眼和滚圆的腮红却显得诡异极了,与玩家目光相接,路诚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跑了出来。 路诚还不清楚纸人的攻击方法是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不想让对方碰到自己。 他抽出一根藤蔓,卷住纸人的身体,便向远处掷去。 然而,下一秒,愈加骇人的画面出现了。 从玩家袖中生长而出的藤蔓,本是鲜艳欲滴的翠绿色,充斥着浓郁的生机。 却在卷住纸人过后的短短几秒之内,从藤蔓远处的尖端开始,迅速褪成了惨白的纸色,并且极速向路诚的本体蔓延! 路诚整个人都不好了,当机立断,断掉了那根藤蔓。 脱离本体的藤蔓迅速枯死,化作片片齑粉,很快也从纸人身上脱落下来。 纸人脚步未停,虽被抛到了远处,却又很是执着地向冲了过来。 “我靠,他怎么又过来了!”路诚汗都下来了。 藤蔓是由玩家体内流动的能量凝结而出的实体,刚刚废掉一根藤蔓,约等于平白遭受一记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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