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的力气,或许能在对方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砸中第一下,然后就会立刻被摁住吧,一下就毙命的概率……不是没有,但也太低了。” “对了,还有那个精神科医生,邻居都认为卞医生跟贺家没什么关系,所以贺升与卞医生的往来很可能是私下的,私下开药的卞医生肯定不算是个有医德的人,但归根结底,买药的人是老成自己,为什么他会觉得卞医生也是害死贺茜的人,甚至还放在了第一位?” “李雪。她的死因是上吊,但为什么老成要打一个问号。这个问号是用来迷惑我们的,还是因为李雪本来并不是老成要杀的人?或者上吊不是老成打算杀死她的方式?” 南轩:“所……所以,真相是?” “我怎么知道?”季随笑了一下,缓和了悬疑起来的气氛,“要不待会问问当事人吧。” “……”南轩张开嘴,然后维持了这个动作足足十秒。 季随疑惑了一下,随即意识到,烟味消失了,紧接着,南轩也消失在了眼前。 【主线任务已完成。】 【关键词:满足。 贺茜好感度:满足。 当前任务进度:满足。 …… 检测到您符合隐藏剧情开启条件。】 【您已进入公寓地图(副)】 【您的直播间已关闭。】
第19章 无人公寓(19) 季随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404的门口。 睁眼?季随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面前出现的不是那种简单的线条构成的画面,而是真正的实物,只不过像是增加了一层褪色滤镜似的,但依然比他在脑海里看到的颜色饱和度高。 是久违的、真正的视力。 季随目光一垂,立刻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别人的身体里。 纤细的小腿,赤足,过膝的白色裙子……季随礼貌地收回视线。 是贺茜。 这时,他感觉自己的腿动了动。 “……” 就是说,有点奇怪。 此时操控身体的大概是它真正的主人,然后季随就发现自己无法动了,他只好忽视被迫行动的那种怪异感,和贺茜一同穿过了门。 是的,穿过,像灵魂那样,没有受到任何物理阻拦。 404房里,站着三个陌生的男人,无助的少女赤足坐在地上,不敢与他们直视。 为首的人正在打电话:“照片看到了吧,我们在你家呢,你现在就给我回来……回不来?呵呵,你当我跟你玩呢,今天你这钱要是还不了,我就拿你闺女去抵债。上次我就这么跟你说过了,不当回事是吧……我有什么不敢的,我现在就给你展示展示……” 至此,季随已经明白什么叫“隐藏剧情”了。 他忽然感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阵,然后随着颤抖停下,季随拿回了身体主动权。 他的脑海中莫名涌现出一种恐惧感。 她逃避了吗?季随不禁感受到一点压力,他并不是很想窥探别人的这种痛苦的秘密。 为首的人正是最早死去的那个人,502的朱俊,是个催债混混。 他为了威胁电话里的贺升,对贺茜拳打脚踢了一阵,直到电话摔在地上,摔出了电池,才停下来喘了两口气。看着少女哭泣的模样,他心生歹念,露出了猥琐的表情。 另外两个人并不是专业催债的,只是普通的无业游民,偶尔跟着朱俊做点兼职,所以见识不多。从对话里可以听出,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贺茜家,一开始他们还有些害怕犯罪,但很快就被朱俊说服。 是啊,一个哑巴而已,她爸只是个普通工人,还欠了那么多钱,这能有什么事?而且这种事,她好意思宣扬吗? 就在三人试图施暴的过程中,女孩挣扎的手摸到了烟灰缸,朝着朱俊的脑袋砸了下去。 她砸中的地方恰好是后脑,朱俊一时趴在地上不动弹了,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外。 男人正是贺升,他看起来还不算很老,声音也很洪亮,跟成为“老成”后的那种沙哑的嗓音完全不同。 不对劲。季随想。太快了,刚才电话里还说回不来,但这还不到五分钟呢,他就出现了。 领头的倒下了,正值壮年的父亲也回来了,两个混混瞬间没了勇气,被贺升大骂了两句后便仓皇跑出了门。 “喂——”这一声是朱俊喊的,正如季随所想,贺茜的力道根本没那么大,何况还是别着手锤的,她只是让朱俊眼前短暂地晕了一小会儿。 贺升追着两个人已经追到了门口,听到那声音后,又立刻反锁上了门,接着他让贺茜回自己的房间去。 “捂上耳朵,不要叫。”贺升说。 “操,你大爷的……”朱俊摸了摸后脑勺,指尖沾上了点血,但不多,他一边夸张地“嘶”着,一边试图爬起来。 而贺升已经走到了他面前,从兜里摸出了一副手套。 朱俊还没能理解这幅手套的作用,贺升便拿起落在地上的烟灰缸,再一次重重砸向他的后脑勺。 结实的玻璃制烟灰缸碎成了三瓣。 朱俊甚至连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这时,季随听到了来自门外的一点仓乱的脚步声。 李雪?他立刻想到这个名字。 但贺升似乎并没有察觉到那点声音,他顶着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的复杂表情,原地发了会儿呆,然后脱下手套,打开了贺茜的门,在贺茜看到这一幕尖叫出来前,贺升捂住了她的嘴。 他哭着说:“爸爸是为了保护你,如果我不这么做,他们还会来欺负你的。好了,别怕,茜茜别怕,他们不会再来了……但是爸爸担心,如果我被抓了,谁来保护你,谁来赚钱,你一个人要怎么生活啊?我要是不在,他们会不会再来欺负你?所以茜茜,你帮帮爸爸,帮帮咱们家吧,你是正当防卫,不会有事的……” 贺茜在恍惚中,终于点了头。 之后贺升销毁了那双手套和溅了血的衣服,伪装成自己也不知情的样子。 那年代很多地方的刑侦工作都很敷衍,警方来调查时,由于贺茜承认了自己的罪行,而另外两个逃走的混混也承认看到了贺茜拿烟灰缸砸人,所以很快就结案了。 贺茜也果然被定为正当防卫,没有受到判决。 然而此间有一个插曲。 那两个混混曾上门找过贺升,贺茜无意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烟灰缸总共砸了两下,贺茜只砸了一下贺升就回来了,这一点两个混混都是看在眼里了的。普通工人贺升了解到“正当防卫”这个概念只是偶然,实际上他对法律的认识很有限,以至于当被问到“敲第一下的时候朱俊是否丧失了行动能力”“你是在贺茜敲了他第二下之后回来的吗”这种问题的时候,贺升才意识到自己留下了巨大的把柄。 两个混混也接受了类似的讯问,发现这是个机会,打算暗地里勒索贺升,不想被翻案的贺升只能答应用钱来平息事情。 贺茜视角的回忆还在快进般地继续。 她顶罪后,以为真的能像爸爸说的,过上以前安稳的生活了。但是催债的人是没有了,死者家属又多了一批。 朱俊的亲人每天上门大肆辱骂,用油漆在门上写“杀人犯”,只要贺茜出门,就必定有人跟在她身后用喇叭播报她的“罪行”。 本就产生了巨大心理阴影的她,心中的防线彻底崩塌,终于在一次大喊道:“我没有杀他!” 但是别人都当她是在发疯。 后来贺茜彻底患上了抑郁症,也不敢再出门。 她求贺升搬家,但那两个混混已经把贺升当成长期饭票了,怎么可能会让贺升轻易搬走? 被捏住了把柄的贺升只能带女儿去看病,用微薄的工资买了很多治疗精神疾病的药物。 而贺茜并没有好转,闹事的人依然不消停,她的精神状态依然在变差,后来甚至出现了幻觉。 在贺茜一次发疯跑出门,把闹事的人吓到了后,贺家门前终于清净了一点。 人人都知道,贺茜因为受了侵犯、亲手杀了人以及长期被502那家人骚扰,所以疯了。 某一天,贺茜起夜,撞见贺升正把一个药瓶里的药往她平时吃的药瓶里倒。 对此,季随只是有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感觉。 从朱俊死亡的那件事就能看出来,什么“为了保护你”都是扯淡,贺升是早有预谋的,恐怕是朱俊之前就用同样的话威胁过他,贺升就想到了利用女儿脱罪的办法,于是开始等待下一次机会。 朱俊死后,背后的人也被牵扯进来,不敢再追究贺升的债务——这个才是贺升真正获利的地方。 至于贺茜的病情,她患上抑郁症应该是真的,但是那么短的时间内,贺茜就变成了彻底的重度精神病人,大概就是贺升换掉的这些药物的“功劳”了。 发现了父亲意图的贺茜,理所当然地被锁链铐在了家里,成为了父亲口中“不锁起来就会发疯伤人的女儿”。 “我也没办法啊”成了贺升这个“好爸爸”对着邻居卖惨时说的最多的话。 被锁在房间里的贺茜,每天被迫吃下让她神志不清的药物,如果她反抗,就会被锁在床上,注射能让她昏睡过去的镇定剂。而她却因为失去舌头,连求救都做不到,即使努力爆发出声音哭嚎,也只会被人抱怨一句:看,404那个小姑娘又发疯了。 无助,压抑,一点点吞没了这个女孩。 16岁生日的那天,难得清醒的贺茜,意外地发现屋门没有被锁,而且贺升也不在家里。 她麻木灰暗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亮,像是看到了某种希望一样。 站在门口的季随,看着满怀希望的女孩穿过了自己的身体,打开房门,跌跌撞撞地奔向了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 她在阳光中坠落了。 - 【今天茜茜又犯病了……】 【……茜茜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贺茜去世后没几天,贺升趴在她的小书桌上,用不同的笔一口气写下了这些话,然后装作无意地把它放在贺茜房间里显眼的位置。 例行前来调查的警员看到,只能感慨一句这对父女的苦命。贺茜的死很快结案,那些经不起调查的精神类药物,并没有引起警方过多的关注。 贺升曾说,他召出来的贺茜就已经是厉鬼了。 其实并非如此,死亡对贺茜来说分明是个解脱。 在贺茜头七那日,贺升将她召出来,并且用从大师那里得来的养鬼之术控制了她。当晚,与贺升私下交易的精神科医生卞晖被灭口,贺茜也因此变成了厉鬼。 “茜茜,再帮爸爸最后一次……”贺升是这么说的。 即使女儿已经死了,他也依然没放过这个可怜的女孩,他以“帮茜茜复仇之名”,消除了所有他所认为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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