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原泽推着治疗舱进来的时候,告诉他,如果这位病人醒了,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他。 张医生以为沈嚣是联邦派遣到星海的间/谍,掌握着特殊情报,所以才对他如此在意,没想到两人还有亲密关系。 不对,亲密关系不是重点,元帅什么时候有女儿了!他刚才没听错吧? —— 原泽带沈嚣离开治疗室后,在路上把情况告诉他。 沈嚣听完也觉得奇怪。 三七最后传给他的位置信号就在石头林,那里不存在磁场问题,信号肯定不会无故消失,如果找不到他们,只能是有人在背后干扰。 “一起去吗。” “一起去。”沈嚣说完后,忽然想起了什么,“先不去石头林,回卡莎城,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什么事。” “老喵子的身份有问题。” —— 4月14日晚6点,一艘银白色机甲抵达卡莎城郊外。 原泽收起机甲,抱着沈嚣从地下通道回到修理厂,发现修理厂的地下室已经被撬开了。 不仅如此,整个修理厂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大门和仓库都有被破坏的迹象,明显是有强盗来过。 但强盗如果抓到了人,也不会把修理厂翻成这样,笑笑和三七肯定逃出去了,找不到人,只能是信号出了问题。 而这个时候有能力对信号做手脚的,只有老喵子。 出去之前,沈嚣不想太招摇,让原泽把他放到旧轮椅上,两人一起去找老喵子。 黑窟还是离开前的样子,脏乱的房屋、滴水的巷子、嘈杂的街道……因为电压不稳,大家都呆在屋子里没出门,比以往的夜晚要安静一些。 联邦军队忙着安置矿星上的受难居民,暂时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黑窟,只封闭了星域航线,让他们不要离开,定时还会给黑窟发送食物,期间也没有发生过争执。 总的来说,大家的生活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但之后肯定会有所改变。 到达修理厂后,原泽推着沈嚣去按门铃。 正在天台上闭目养神的老猫子听到声音,起身走到玻璃前,打开窗户,对楼下的人说:“sen上来,替身就别跟过来了。” 已恢复正主身份的某替身一脸黑线,握着轮椅把手迟迟没有松开。 “你在客厅等一会儿,我上去跟他聊。” 老喵子两手空空孤身一人,肯定不可能对沈嚣动手,估计也是有话想跟他说,才做了这个局。 原泽吻了吻他的发旋:“有事喊我。” “嗯。”沈嚣打开轮椅辅助器,独自上到二楼。 绿眼趴在椅子上睡觉,另一只白猫窝在猫爬架上,窗台上的花草搬到了桌上,对面的木柜上放着各式的茶壶,还有他送过来的茶叶。 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沈嚣都觉得老喵子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虽然在黑网上干着一些不法勾当,性格狡猾又奸诈,但总的来说不算坏,是个游离在灰色地带的人,所以从来没有把他往星盗身上想过。 沈嚣对他的猜测也是基于直觉,直到现在也没有确切证据可以证明。 但对此老喵子并不打算狡辩,他直接摊牌了。 “你是星盗首领,对吗。” 老喵子从阳台走进来,把手中的茶壶放到桌上,笑着说:“是我。”
第293章 “本来打算等你过来之后, 自己告诉你的,没想到你已经猜到了。”老喵子搬开椅子,“也别站着说,坐下说吧。” 椅子老喵子已经给他摆好了, 沈嚣和以前一样, 坐在他的对面。 “也不算猜到,只是感觉你还有其他身份, 而恰巧发生的事情又证明了我的预感。”他看向老喵子, “牢笼的消杀程序是你启动的吗。” “嗯, 我离开之前, 在他们使用的网络程序里,留下了隐藏密令, 以备不时之需。”老喵子笑着说,“这条密令只能使用一次,用完就会被发现,所以我一直没有用。” “不过去年年初的时候, 我想把它用在克鲁鲁身上, 后来得知你也想杀他, 就留到了现在。” 克鲁鲁就是华特的弟弟, 也是一切实验的祸端。 “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星盗的一切我都知道, 毕竟我曾经是他们的首领啊。”老喵子的眼神凌厉起来。 沈嚣直到今天才真正认识眼前的人, 心中五味杂陈:“所以这一切都是你默许的吗。” “与其说是默许, 不如说是无力阻止, 毕竟在很早之前,星盗就已经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沈嚣:“不作为才会超出控制, 你既然能成为了他们的首领,就应该想办法限制他们, 但你并没有这么做。” 在所有能调查到的有关星海的资料中,“首领”就像是符号般的存在,他没有任何决策与作为,但星盗却无比信任他,从未想过取代他。 这很矛盾,但如果将“他”换成一种符号或是思想,就变得非常合理,所以沈嚣才会觉得首领不是人。 “我为什么要限制他们?”老喵子的神情完全变了,他的眼中有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冷肃。 “星海最初又被称为自由之地,来到此处的人,皆是不愿被规则所束缚的自由人,既然是自由人,又怎么会给自己或他人设计规则,我们所追求的是绝对的个体自由,唯有消除思想禁锢,人的价值才能得以实现,这便是星海最初成立的原因。” 挣脱规则的自由人来到星海,想在这里找寻他们所期望的绝对自由,建立新的国度,但这真的能实现吗。 “绝对的自由真的存在吗?”沈嚣也是不愿被规则所束缚的人,但社会的构建离不开规则,没有规则必然会引起混乱,混乱也必然导致崩塌,所以哪怕是最混乱的黑窟,也需要规则去平衡。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很久。”老喵子平静地说,“最初来到这里的人,包括我的父母都在追寻绝对的自由,于是他们将这里打造成了‘自由之城’,吸引了很多理念相同的人来到这里。” “在‘自由之城’建立初期,一切还算和谐,但随着人越来越多,城市愈发混乱,就像在往一个有限的炉子里,不停地塞木头,木头没有空间了,就只能挤在一起,摩擦、打架、起火,最后砰的一声炸开,把一切烧成灰烬。” “我的父母,还有最开始的创立者们很多都死在了这场大火中,剩下的人意识到了混乱的可怕,于是便萌生了建立规则的想法,但这与他们来到这里的原因相背。” “一旦制定规则,便要放弃绝对自由,相当于承认自己是被秩序抛弃的流亡者,他们不想做流亡者,又想要建立新秩序,于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老喵子冷肃的面容阴沉下来,“挑选一个承载着‘自由’理念的首领,由他来背负所有违背‘自由’的罪责。” “当时年幼的我成为了最佳人选。” 一百二十年前,星海在经历混乱之劫后,活下来的幸存者在初代的孩子里面,挑选了一位能够继承自由思想的首领,由他来指引星盗未来前行的方向。 但实际上,这个孩子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利的傀儡。 他的工作就是坐在一间小小的木屋里,阅读星盗送来的规则,聆听星盗关于未来不切实际的畅想,并忍受因欺骗而来到这里的人的咒骂。 很快,真正的星海统治者们在这片荒芜之地上创造出了新的生存法则,并成立了“星盗”组织。 竞争、生存、弱肉强食、阶级压迫……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变,理想终究是理想,现实终究是现实,现实无法更改,理想无法达成。 但年仅十二岁的夏克立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认为人们是有苦衷的,于是认真执行着首领的职责,看着规则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一点点建立。 “交通规则限制了通行时间和顺序,减少了横冲直撞的爆炸事故;道德规则提醒人不能随意破坏公物,盗窃与破坏得到的限制;职业规则要求人尽职敬业,混吃等死的懒人被迫认真……人们让渡了一小部分自由,获得了稳定的社会结构,这比买卖很划算。” “可我还是不明白最初的自由之地究竟为何崩塌,直到掠夺发生……” 规则限制了人的行为自由,却限制不了人性,欲望无止无休。 “星盗掠夺的第一个对象,是在帝国边境荒星上工作的探测队,他们拿走了所有的物资,把探测队丢在零下30度的冰窟里,让他们自生自灭。” “星盗的第二个掠夺对象,是边境星球上的一座山村,他们保留着原始的作息,现代物资少的可怜,但即使如此,星盗还是没有放过他们,抢走了他们所有的东西,烧毁了他们生存百年的村落。” 无论富有,还是贫穷,只要有利可图,都会成为星盗的掠夺对象。 二十出头的夏克立,每天都能听到他们满载而归的故事。 从物资和营养剂,到装备和探测仪、再有能源矿和武器,还有飞船和Omega…… “越来越多的人爱上了这种感觉,掠夺成了常态,但碍于能力有限,他们只能在边缘偷摸,直到联邦和帝国的战争打响,星盗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发展高峰期,正式开启了掠夺之路。” 战争期间,双方边境的兵力集中在遗骸黑海以及附近的星域,靠近星海的边境防守薄弱,自然成为了星盗掠夺的首选。 等到双方发现时,星盗再拿着手里的人质威胁对方不许动手,一颗毒瘤就这么发展起来了,没有人再记得星海最初建立的原因,这里与自由无关,已成为欲望与贪婪的巢穴。 但夏克立这个承载着“自由之名”的傀儡却并没有被销毁,因为星盗真正的组织者也在害怕,害怕哪天联邦和帝国的舰队会攻占星海,所以想留个替死鬼给自己挡刀。 而正是因为他们的担忧和害怕,才让夏克立等到了反击的机会。 沈嚣静静听他往下说。 “我在星盗中虽然没有实权,但顺从了20多年,基本的信任还是有的,于是我趁他们无暇顾及后方的时候,在城市里开设了一间学校,用来照顾他们的孩子,顺便收留一些流离失所的孤儿。”老喵子笑着对沈嚣说,“你应该也看得出来,我对孩子们很照顾。” “你的照顾不单纯吧?”沈嚣的面色不是很好看。 “你觉得我是想给他们洗脑?” 沈嚣不置可否。 老喵子笑了笑:“大多数人都认为‘刚生下来的孩子是一张白纸,很容易被外界的思想引导’,但我不这么想,人的天性是已决定好的,如果他能被影响,那说明他本就如此。我教育他们不是为了给他们洗脑,而是想从中挑选出能带领星海走到更高处的新领袖。” “沙顿、华特,还有克鲁鲁,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除了他们,我其实还挑选了很多孩子,他们都记住了我的愿望。”老喵子隐隐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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