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白昭华往后一躺,半截身子陷进了星云中,他喝了一点儿酒,脸蛋微红,瞥着郁长霖一动不动。 郁长霖一看他那副“快来为所欲为吧”的可爱模样,本来就忍了一天,霎时间觉得血管都要爆了,扑过去就吮着他的唇瓣没命地啃…… 春宵苦短。 郁长霖疯了一样,一整夜都没睡。 白昭华觉得自己快废了,醒了几次都没印象,只记得每次睁眼,郁长霖都在喘着粗气盯着他。 白昭华颤颤巍巍地转过身,又被扭了过去,被亲得再次晕晕乎乎…… 数日后,白昭华才和郁长霖回到京城。 白宏晟气得快要竖起胡子了:“要不是留有一封信,我还以为自己儿子成亲当天跟人跑了呢!” “本来就是跟人跑了,”贺兰姝低声道,“不过是跟新郎官跑了!” 白昭华摊手:“唉,实在是没办法,本来我想洞房第二天就回来的,可惜……嗐,谁能想得到啊!真没那精力。”他真的三天三夜没下床啊! 他爹娘立马红了脸:“不知羞!胡说什么?” 郁长霖彬彬有礼地给二老奉茶:“父亲,母亲,是我的错。” 瞧他称呼换得这么顺口,白宏晟和贺兰姝也不好说什么,喝了茶拍拍两人:“你们两个好好的过日子,爹娘也就不操心了。” 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聊了几句,白昭华就开始左右张望,白宏晟道:“你在找谁?你大哥么?” 白昭华确实在找宋以鸣,不过常年叫名字叫习惯了,大哥一时叫不出口,问道:“他人呢?” 白宏晟叹道:“你成亲的第二天,他就走了。” “啊?”白昭华傻了眼。 “他从璜州回来后,武功就变得很厉害,我和你爹娘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看得出,他性格其实比以前更闷了,时不时会自言自语……有次我还听到他在问自己到底算是谁?你说古怪不古怪?”白宏晟没注意儿子表情,继续道,“你成婚当天夜里,他突然就跑来,对着我和你娘下跪……” 贺兰姝点头接话道:“他说是感谢我和你爹对他的养育之恩,还说他一直记得你遭了难,是璜州那次吗?反正我们听不懂,他一直说遇到大劫他帮不了你的忙……他不想一生就这么过去,也害怕再有天降劫难会为人鱼肉,所以决定外出游历,好有所突破。” 白昭华的表情已经从震惊变得平静了,点点头:“出去也好。”宋以鸣的上辈子,身为承桓时本就在外游历,若非被鴸鸟害死,定会悟出自己的道。 白宏晟也不是很伤感,摸着胡须道:“反正我和你娘一直都在家里,你们想家了,什么时候都能回来。你们以后都在外面逍遥,说不定哪天还能遇见一叙呢。” ……你们?白昭华一愣,当即看向爹娘。 贺兰姝笑道:“你是一条龙,又怎么会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呢?我和你爹都清楚得很,与其等你像你大哥那样亲自来说,不如我们自己说!” 这话说得白昭华鼻子酸酸的:“我才刚成亲呢,说得可真伤感。” 他爹娘哈哈大笑,气氛渐渐活络起来,贺兰姝道:“去你外祖父那儿看看吧,不然人家还真以为你跟人跑了!” “我跑也是光明正大地跑。”他哼哼地起身,喊来明竹准备礼物,明日就去侯府。 …… 侯府比以前更热闹了。 当年那个老鼠精投胎的小表弟已经能下地乱跑了,老侯爷那时候发现府内几个小孙子性格乖张,尤其是贺兰泽欺辱兄长贺兰衍还肆意撒谎一事,让他气愤不已,便给这个新出世的孩子取了个“思”字。 老侯爷当时说:“思,容也。” 或许是看出了老侯爷对自己的寄望,贺兰思从来不争不抢,话都说不清楚的时候,却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哥哥姐姐…… 白昭华这次来,正好看到了人群里晃晃悠悠走路的贺兰思,他只看了眼,并不在意,笑着和外祖父等人说话。 几个弟弟妹妹过来与他打招呼,他也笑着回应,临到话都说不清的贺兰思揪他衣袍,也只将他小手撇来,哼道:“小屁孩。” 贺兰思立马伸手要他抱,白昭华翘起二郎腿道:“我不抱小老鼠。” 贺兰思好像很喜欢这个称呼,立马笑了。 老侯爷笑道:“你可别逗他了,不过你这弟弟确实不怕老鼠,还敢徒手捉呢……也是稀奇。” 贺兰思还从没遇到过拒绝抱自己的大人,看眼前的表哥铁了心不搭理自己,笑完后,又急得要哭了。 白昭华一瞅他,他又立马把泪花逼回去。 惹得两个舅舅哈哈大笑:“这思儿准是上辈子欠了漓儿的!之前在他大哥书房那里一看到漓儿的画像就会摔跟头,现在见着了人,又在这儿吃瘪!” 白昭华一听这话,当即着问贺兰祐:“表哥,你又给我画像了?” 贺兰祐微笑:“等吃完饭,你再去挑。” 白昭华高兴,这会儿也不跟个小孩计较了,把贺兰思揪着抱了下,就放回他奶娘怀里,转过身时,却听那小孩哼哼不止,回头一看,贺兰思就脱下了自己的长命锁,伸手要给他。 白昭华不意外是假的,周围几人也傻了眼:“哎呦,这是真欠了债啊?” “什么欠债不欠债的?”白昭华嘴角一抽,拿过那长命锁重新套回他头上,“前世债也是前世还,哪有跟小孩子讨债的?玩去吧你!”说完,双手一背,带着郁长霖去外祖父那边用饭。 路上,看郁长霖一脸吃味,他笑道:“你总不会跟我那些弟弟妹妹吃醋吧?” 郁长霖扭过头不吭声。 用完饭后,老侯爷要留郁长霖聊聊,白昭华则乐颠颠去了表哥书房看画。 这次确实画了好多副白龙和他的人形,表哥功力提升不少,比之前画得还要逼真。 白昭华选了一副最威风的画像,谢过表哥后要走,余光一闪,就发现桌案里边还有一张卷起的画。他以为是错过的一副,刚要伸手打开看,外边忽然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门被“哐”地打开。 白昭华看去,是从老师那里赶回来的贺兰衍。 他放下那画,贺兰衍急忙朝他作揖:“见过漓儿表哥。” “咱们就不用来那一套了,”打量他一眼,白昭华叹气,“又长高了,你还挺能长……”唉,身为弟弟比我都高,看着很烦。 贺兰衍双唇一动,还未出声,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冷冷的嗓音:“漓儿呢?” 白昭华嘿嘿地推门出去:“这是我外祖父家,我还能丢不成?!” 郁长霖立马上前牵住他的手,扫了贺兰衍一眼,皮笑肉不笑地牵着人走了。 屋里。 贺兰衍失神地站在原地。 贺兰祐轻笑一声,将桌上那副卷起的画缓缓打开。 只见上面画着一条醉卧星河的俊美白龙,他道:“这是谁画的,一目了然。我未见过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画得出来?你把画放在我这里,想趁着漓儿来,让他拿走这幅画?也不怕心思被发现!” “……他、他看到了么?” “没有,”贺兰祐说完,又残忍地补充道,“就算他要打开,我也不会让他看到。你的心意对他而言,不过是让他徒增烦恼。” 贺兰衍双唇一抖,不再言语。他上前拿过那幅画,忽然要撕,却听贺兰祐道:“画得不错,为何要毁?这幅画依我看,可以留世。” 贺兰衍愣住。 贺兰祐已经从他手里拿走画,转身平铺在桌面上,提笔便在上面写道: ——意气千百年,守此一寸心。 贺兰衍瞪大眼睛,眼泪瞬间掉落下来。 贺兰祐道:“自此,千年后,后人若能看到,只会认为你在赞叹神龙的浩然之气,又有谁会知晓你那不能示人的心思呢?” 漫长的沉默后,屋内骤然响起一道急促的哽咽:“我不甘心,我只是不甘心……” 外面似乎下起了雨,朦胧一片。 隔着一道门,贺兰祐抬头看去:“做人就是这样的,你早晚要明白。” 在京城待了半个月后,白昭华做了个之前没能实现的计划——他要吃遍天下酒楼!然后编出一本天下各地酒楼饭馆的好差排行榜! 准备跟家里告别这天,却到处找不到爹娘的人影,他这几天就发觉爹娘忙得厉害,虽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此时问了管家,才得知爹娘居然每天都在搜集和查阅各地关于地仙的地方志! 白昭华震惊了,还是用了法诀才感知爹娘在地下挖了个暗道,此时正在热火朝天地学习地仙相关“知识”! 他直接冲了进去:“爹,娘,你们到底在干嘛?” 白宏晟吓了一跳,尴尬地背着手道:“你是龙,寿命千万年,爹娘倒是不怕死,只是一想到你以后没爹没娘的日子,就愁得慌啊!这不,最近我和娘发现有不少人死后也能成为地仙的……只要生前多做好事,积攒功德,再干一票大好事儿,得到供奉就行了!” 贺兰姝:“对,万一郁长霖待你不好,我们就跟他拼了!” 白昭华心情复杂起来,一时间庆幸没让郁长霖过来,不然以他的脾性,估计得当场砍自己一刀来发血誓了…… 他爹还拿出一张地图叹气道:“漓儿啊,你看这个地方,据说经常发生洪灾,总是治不好水患……现在朝廷有不了少能人,你表哥立功多,也身居高位,你那衍表弟以后也必有作为,皇上其实也挺忌讳咱家的!在京城待久了也不是好事……我年纪也大了,就准备和你娘告老还乡,去帮父老乡亲们修修那里的河道……就算当不了地仙,我和你娘百年后也死而无憾了。你说对不?” 白昭华愣愣地看过去,他爹娘是认真的,说是查地仙地方志,其实看得更多的还是各地水患相关情况。 他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白宏晟道:“别看爹娘年纪大了,做起事来也不输你们年轻人。放心吧!” 贺兰姝道:“就是!” 白昭华揉着眼睛抬头,目光透过昏暗的油灯看向他们,猛地撒开双腿扑过去,用力抱住两人:“你们都这么说了,此事定能成!” 夫妻俩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好儿子,爹娘会让你感到骄傲的。” 当天下午,白宏晟和贺兰姝站在大门前,依依不舍地送别马上的白昭华和郁长霖。 “漓儿,爹娘有钱,缺什么一定写信告诉我们!” “长霖啊,他脾气大,你就……” 郁长霖忙道:“我一定好好照顾他,绝不让他受半分委屈!” 白昭华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不然得哭哭啼啼地走,弯腰伸手和爹娘各击一掌,忽然就纵马冲出去,朝他们挥手:“放心吧,孩儿会时不时回来烦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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