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霄擦完剑又去擦剑鞘,白昭华瞥一眼,也开始擦剑鞘。 承霄:“……白公子,你的剑鞘已经很干净了。” 白昭华哦了声,拿了个干净帕子给自己擦手:“你今日还挺振奋的。” 承霄道:“再往前走,离修罗山就不远了,到了修罗山,就要面对天心宗……说实话,我虽看过天心宗地图,但也是第一次前来,不免激动。” 提起天心宗,白昭华便想起了郁长霖说的那些幽禁他爹的话,眼下郁长霖不在,他直接问:“关于天心宗的事,你是不是知道很多?” “那倒没有,”承霄自谦道,“我所知的,也都是从同门那里听来,毕竟是仇敌,关于天心宗的情况,瀛洲仙山各派,也会全力打听。不过咱们这次前去,时机其实是对的。” “时机?” “嗯,依我看,那魔头要么死了,要么躲在别处静养,不太可能在天心宗,这不就是好时机?” 白昭华眼珠转了转,别开脸:“你怎么就知道那魔头不在天心宗?” 承霄放下长剑:“想来你不知道天心宗的宗主与他不相容之事了。” 白昭华正好奇这个:“那你快说。” “前段时间,去天心宗附近打探的同门说,天心宗如今已经归宗主郁撼岳执掌,若那魔头在,大权自然在那魔头手里;若那魔头无力掌握大权,郁撼岳自会先杀了他。所以,按照情报来讲,他在天心宗的可能很小。” “……可他们不是父子吗?” “历来皇家都有父子相残之事,又何况那魔宗?”承霄面色平静,“数十年前,天心宗被瀛洲仙山各大门派围剿,宗主郁撼岳为了驱敌,靠着魔域残余的魔气修成一套残忍的功法,他只练到第一层,却靠着这一层保下了天心宗。” 白昭华一听就道:“那他之后自是继续往上练,然后你们就彻底奈何不了他?” 承霄摇头一笑:“自创功法没那么简单,一来容易自伤,二来练歪了,谁都不知道会把自己练成个什么样,尤其还是那等魔宗功法?更是毒邪。郁撼岳哪里豁得出去?可又舍不得那一套功法,为了验证,又不想功法流落在他人手里,就用到了自己的儿子。” 白昭华:“……” 承霄继续说:“而他儿子郁长霖,五年前,也就是他十五岁时,就将那套邪魔之法修得出神入化,一举打败他父亲,那之后,天心宗便唯他是尊了。” 白昭华语气凝滞:“那他爹……到底怎么验证的?” 承霄神色复杂起来,喝了口茶道:“四岁起拆骨,五岁灌人血妖丹灵宝等物,七岁至十三岁这六年,则被关在地底与天心宗的死士搏命厮杀,败则死,赢则多得一道功法口诀。” 白昭华瞠目结舌。 “你可还记得,我说过他十五岁练就绝学,可他只在地底待到十三岁,这并非郁撼岳那疯子心软,也不是换了地方,而是他十三岁时,就不行了。” “什么意思啊?”白昭华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十三岁那年,也不知是不是走火入魔,练功练得意识混乱,功法全失。郁撼岳以为他废了,便觉得那套功法不可再往上层练,又不能接受一个废物儿子,然后挑了筋扔到修罗山下的死河里。” 白昭华不动了。 “那两年,修罗山下的妖怪邪祟全部消失,后来才知,是死于郁长霖口中。” “……” “他根本没死,只是练功出了岔,之后在修罗山下吃尽了妖怪,一身血骨换了又换,直至将郁撼岳那功法修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重塑肉身后,便回天心宗,拆他父骨,挑他父筋,最后将人幽禁在自己长大的地底血场。” 白昭华深吸一口气,忍无可忍,一掌拍在了桌上:“我看那郁撼岳才是真魔头!你们应该换个人称呼!” 承霄道:“若论好坏,那修真界魔头当然是不少的。众人说郁长霖是魔头,并不是借喻,而是他的再生,已非常人了。而论实力可怕,天心宗也只有他称得上魔头。如今郁撼岳虽得以自由,可也仅仅在效仿郁长霖再生之法,最近在靠着各路妖怪邪祟进补,然而郁长霖在死河那两年,郁撼岳也无法将那套功法练到儿子离开时的境界,层次嘛,也就他儿子的一半。若不是郁长霖,今日天心宗也做不到与众派分庭抗礼,所以我才说,我们去现在的天心宗,比那魔头在时的天心宗要安全一些。” 白昭华呸了声:“不见得!” 承霄知道他的脾气,自是厌恶郁撼岳的行事,尤其这大少爷本就在父母宠爱下长大,哪里听得这等残忍之事?便道:“他们是邪魔外道,自然没有仁义道德,不能用常人之心看待。” 白昭华重重哼了声:“郁撼岳是个畜生坏种,可那郁长霖不过是有仇报仇!” 承霄不是很认同:“他虽年少可怜,可功成后,一直与我们各派为难,几次攻击瀛洲仙山各派,想要灭除我等之心,昭然若揭。” 白昭华斜他一眼:“你们不也一次次围剿他?依我看,都是你来我往,天生宿敌,斗殴而已!” 承霄想要反驳,可话到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好撇过头:“你、你做什么替那魔头说话?” “本少爷才没替那魔头说话,”白昭华走到他面前,瞪他一眼才回到椅子上坐下,“本少爷心善,见不得别人备受折磨,你若也那样长大,我自然也替你说话!” “你……”承霄被他堵得都没脾气了,正了身,看他还气鼓鼓地垂着脑袋,笑道,“白公子果然义薄云天,在下领教了。” 白昭华仰起头颅,犹如一只斗胜的公鸡:“你知道就好。” 这时候,郁长霖推门回来,手里拿着食盒,看白昭华那神气模样,问:“你们在聊什么?” 承霄道:“白公子对天心宗的事知道的不多,我就与他说了那魔头父子的来历。” 郁长霖的脸一瞬间惨白。 此时,承霄背对着他去拿包袱,郁长霖抬手直朝他而去—— 白昭华在感觉郁长霖不对劲时,便起身呲溜过去,一把就握住了那只要去掐人脖子的手,抬眼一顿,只见郁长霖的双眼几乎变成了黑洞,整个人都紧绷着,犹如厉鬼。 他忙拉着对方双手合十,嘀哩咕噜地念叨起来:“天地自然,秽炁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承霄闻声回头,就见白昭华握着那侍卫的手,十指交缠,双手合十,一脸正经地念着他们驱邪时的《净天地神咒》,而那侍卫则是一副怔愣样子。 “白公子,你在做什么?” 白昭华白了他一眼,加快语速,念完了才对着郁长霖道:“我偷学了他们的驱邪经文,刚看你印堂发黑,给你念一念。” 郁长霖:“……” 承霄笑道:“他戴着面具,你怎么看到的?” 白昭华道:“面具又不是完全贴脸,本少爷眼神好。”看向郁长霖,“你觉得怎么样了?” 郁长霖心底那股狂躁的戾气早在他抓住自己双手之时就凝固,又在他说话间渐渐散去,他的视线几乎冻结在白昭华脸上:“他都是胡说。” 他嗓音很低,语调不如往日沉稳。 白昭华点头,缓慢放下双手,鼓舞地拍拍他:“我都懂。” “……” 清晨之际,三人面色各异地走出酒楼。 日光下,他们骑马一路疾驰,直奔最后一段路程。 这一路风景愈加荒凉,不再有客栈酒楼,亦无人家。 他们累了,就停在路道休息。 郁长霖生火将那食盒里的饭菜热了,又觉得那饭菜不够新鲜,离开片刻,再回来,就猎了只野鸡,烤了给白昭华。 承霄道:“你这侍卫还真是全能啊。” 郁长霖凉凉瞥他一眼,承霄毫无所觉,休息间隙,拿出携带的书籍看起来。 白昭华凑过去瞧了几眼,发现里面都是些咒文口诀以及功法图形,不过并不是玄剑门独家秘笈,属于修真界随便都能买到的浅显课程书。 “你还挺用功,不过这上面一些术法,不像是你现在该练的。”白昭华手里拿着杂草玩。 “这是自然,我一个小弟子,哪里练得好这等术法,我看这个,就似你们看史书,只为了解。”承霄轻声笑道。 “还有么?给一本我看看。” 承霄在包袱里翻出一本给他:“你应该比较喜欢看那些夸张的,这里面记载的都是些天上神通,你就当故事看吧。” 白昭华好奇地翻了几页,大多都是他知道的东西,诸如那魂游术,不过是让魂魄出窍罢了。 倒是下面有个将多种神通结合一道使用、好发挥最高攻击力的论述挺有意思,有种小孩子一般的天真。 稍作休息,继续赶路,暮色四合时,他们走到了一处悬崖前。 郁长霖下马道:“前方是魔窟,要从结界里走。”说着,把白昭华的白马栓在树后,“一天之内就能出来,马暂留这里。” 待那边承霄也栓了马,郁长霖伸手显出结界,就见悬崖尽头出现了一个紫黑色的横向洞窟。 承霄高兴道:“我只听长老们说过,本想来了试一试能不能打开,倒也没信心,幸而你在天心宗待过。” 郁长霖牵着白昭华:“进去后,闭上眼睛就是。” 三人一同走了进去,白昭华一手和郁长霖紧握,一手按着肩上思玄的爪子,闭着眼睛说:“承霄,你也进来了么?” 承霄在他身后道:“白公子放心。” 白昭华又说:“这里感觉凉凉的。” 郁长霖说:“这里阴气重,你先忍忍。”抬手把人搂紧了。 过了一会儿,白昭华实在好奇,眯开了眼缝。 进来前郁长霖让他闭上眼睛,他以为这里定然可怖至极,因此,看到眼前各种春宫图时,不由得一怔。 郁长霖感受到他的变化,捂住他的眼睛:“别看。” 白昭华嘿嘿一笑,玩味起来:“这也太不正经了。” 郁长霖直接捂住他的嘴巴,感受他唇上柔软,呼吸略加急促。 那边承霄并未睁眼,但听了白昭华那句话,便猜到了是什么,尴尬地咬牙道:“以前长老说过,天心宗为了防止正派人士进入,在第一层的魔窟步下极其不堪的幻术,脸皮薄的就会吓得退出去。” 白昭华又嘿嘿笑了:“可历来围剿也没少了多少人嘛,我怎么觉得……你们围剿天心宗,就是为了来这魔窟看看呢?” “白公子休要胡说!”承霄大声反驳,脸都红了,眼睛也闭得更紧,“怎、怎么可能?我们修道者,自是要清心寡欲!” 白昭华哼道:“据我所知,你们瀛洲仙山有老婆的可不少,狗屁的清心寡欲!” “白公子!” “对了!我突然心生一计,能令你们和平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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