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华的眼睛一点点睁圆了,明明又累又饿,此时却觉得满身都是劲儿! ——是郁长霖! 表哥有救了! 他二话不说,激动得也忘了喊叫,一股脑就朝那里奔跑而去。 同一时间,郁长霖已经带着那拐子张没日没夜跑了数天,这会儿方停下休息,正想着白昭华现在也不知又和谁在京城玩乐,突然就听到一声鹰唳。 他抬头看去,便看到了白昭华养的那只雄鹰,面上一变。 白昭华的猎鹰怎么会在这儿?! 然而下一刻,余光就发现一个从树丛里蹿出来的狼狈人影,一边朝他招手,一边往这边蹦蹦跳跳地跑,到了河边,竟要淌水过来! 刹那间,郁长霖只觉得心中猛地发麻,随后鼓动不止,等回过神,自己已踏水直冲过去。 过了河岸,就见那张日日所想的面孔大笑着扑过来:“我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要一路找到天心宗呢!” 他一下就把少年抱了个满怀,然后盯着他,忽地不动了。 白昭华没发现他表情变得极其可怕,还沉浸在欢喜之中:“你怎么不戴面具了?不怕路上遇到那些修士吗?你还是戴上吧。” 说完仰头看他,却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那双眼睛让人寒战。 郁长霖捧着他的脸,仍是盯着他:“谁把你弄成了这样?” 他声音不轻不重,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让人恐惧。 然而,白昭华根本体会不到此类极致复杂、乃至濒临疯狂的情绪,他立马嘚瑟道:“我正要跟你说呢,我昨晚杀了好些土匪,到现在都没洗澡!” “!” “别扒拉了,没受伤!就是脏了!我要洗澡!” “……”
第27章 同行 白昭华还要仔细叙说关于璜州鬼疫之事, 就见那边拐子张也激动地牵着马过了河,用力朝他挥手:“小公爷!” 他一看,几乎跳了起来:“你没事啦?”又看向郁长霖, “我现在可真是苦尽甘来, 遇到的净是好事!” 还要再动, 肩膀被一双手用力钳住。 郁长霖这会儿心思全在他身上, 知道他不可能无缘无故从京城跑出来, 哪怕此时看出那些血迹并非他的, 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触摸他脸蛋的手指都颤了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又是哪些人欺负了你?” 他定让他们不得好死! “这事谁来话长, ”白昭华看那拐子张过了岸并不靠近, 似乎在害怕郁长霖, 便扭头问他,“你是怎么把人救出来的?现在后头不会有人追你们吧?” “关押他的地方不过是普通的降妖牢洞, 潜入带出即可, 那些蠢货到现在都未必能发现。一条蛇妖,不必再管他!”他说着, 发现少年身后都是杂草,显然是在野外睡过, 登时怒火中烧, 翻涌的情绪随着紧握的拳头一震, 猛然在河边掀起巨浪! “啊!”白昭华被突如其来的巨浪吓得大叫, 拽着郁长霖就跑,“无风起浪必有妖!咱们快跑!水底有妖怪!” 郁长霖面上青白交加:“……没有,只是风浪。” 白昭华狐疑地停下来, 看他脸上神色复杂, 眼底情绪激动, 以为是奔波多日累的,倒是深有同感地拍拍他:“在外面的日子不好过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会儿,他见拐子张在远处等着,承霄正好也不在,径直往地上一坐,唉声叹气地道出自己离京的缘故。 先从璜州鬼疫、表哥出事说起,又说到自己不知道天心宗在哪儿,就找了玄剑门的小道长带路,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谁知昨晚在一家客栈遇到了土匪…… 郁长霖听得满脸阴霾,双目赤红,尤其听到那土匪说要帮他洗澡此类的调戏之语,气得几乎失去理智,骨节乍然凸起,血管阵阵起伏。 白昭华说着说着,就听到一阵咯咯作响的声音,循声望向郁长霖的拳头,见那拳头微微颤抖,拳头的主人猛地起身:“我去将他千刀万剐,再下油锅——” “他已经死了,头都没了。”白昭华拉他回来,不由得叹气,“你怎么入戏这么深,刚刚那样子,我险些以为你是我养的死士呢。” 郁长霖脸色微白地看着他。 白昭华说:“咱们说正事吧,你当年是怎么解决皇宫的鬼疫的?” 郁长霖一顿,扭头道:“我那时拿了天心宗的护宗法器幽冥炉,破解了鬼疫。” “太好了!”白昭华眉开眼笑,“那炉子呢?” “……幽冥炉由历届宗主所持,现在,在我爹手里。” 白昭华一脸好奇:“那你当年怎么能拿出来?” 郁长霖淡淡道:“那时候他被我幽禁,我虽不是宗主,但已和宗主没什么两样了。但如今,他趁着我重伤时跑了出来,抓了不少妖魔邪祟炼化,功力大涨,又人不人鬼不鬼,再幽禁他,不是很方便。”说着看他一眼,“你放心,我再偷就是。” 白昭华愕然:“你……” 郁长霖并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大事,瞧他脏兮兮的,昔日大少爷的派头倒还在脸上,心里很不是滋味,搂着他站起来:“我带你去附近找个客栈好好洗一洗,这次谁敢阻挠你,我必杀了他。” 白昭华已经习惯了他这么说话,摇头道:“我这样子,一去客栈,那些人看了,保管吓得私下报官,那时候我爹的人不就找过来了?这边不是有条河么?我就在这儿洗洗吧,现在天热,也不冷。” 郁长霖瞥了眼那河,沉着脸道:“不行,这河水前不久被马踏过,不够干净。” 白昭华撇嘴:“河水是流动的,那马踏过的水,早就流走了,再说我是洗澡又不是喝,出门在外,这种事,你我都得习惯!” 郁长霖坚持道:“我过来的时候,在那边的山里看到了一处溪涧,是山泉之水,你去那边洗,我替你守着就是。” 白昭华一听就乐了,有更好的选择他当然要更好的,正要动身跟他前去,忽的,就听后方远处传来承霄的声音:“白公子——” 他回头看去。 承霄正牵着两人的马往这边赶来:“你怎么跑到那儿去了?让我好找!” “不、不好!”白昭华连忙凑近郁长霖,两手遮住他的脸,“面具呢?快戴上!那是玄剑门的弟子,会认出你的。” “认出又如何?”郁长霖不屑道,“他连我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干嘛非要让他动你手指头呢?”白昭华拧眉道,“要不是他,我也找不过来,你们打起来,受伤的肯定是他,我不能做卸磨杀驴之人!你给我戴上。” 郁长霖紧抿薄唇,片刻后,拿出面具戴上了。 白昭华又看向不远处的拐子张,对方肯定也知道了郁长霖的身份。于是便朝他勾手。 拐子张快步过来,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开口笑道:“恩公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 怎么就恩公了?见那边承霄已经来了,白昭华没时间计较他的叫法,扬唇一笑,转身大步过去,往后指着郁长霖:“承霄,这是我之前的侍卫,他前段时间有事回乡,今日回程正好遇到我,我这侍卫以前在地下猎场做过马奴,做马奴之前,还被天心宗抓去做过喽啰,这便是我跟你说过人脉之一了!” “原来如此……”承霄和诸位同门都在京城就见过白昭华身边的蒙面侍卫,因此也没怀疑,只是盯着那拐子张看个不停,“这位先生看着腿脚不便,怎么也……” “小的也是国公府的人,平时给夫人老爷耍把戏看,前些日子到这附近探访亲友,便和少爷侍卫相约一同回去。”说着,他也暗自捏了把汗,幸好提前感应到此人身份,急忙将妖丹吐出藏匿,否则……恐怕又是一场恶战。 承霄仔细盯着拐子张,还要再看,白昭华就扭身堵住他的视线,拍着那拐子张的肩道:“我们还有要事要做,你就自行回京吧。” 对方一愣,有些急了:“小的怎能弃恩公而去?小的……”还要再说,便被一道阴冷的目光盯着后背发凉,余光看向面色发沉的郁长霖,想起自己不久前才被天心宗抓走,还是靠这个魔头得以活下来,确实也没有能说服白昭华留下自己的理由。 罢了,不如先应恩公所说,回去找弟弟谋算一算,再作打算…… 想到这里,只好低头告退。 目送拐子张骑马离开,白昭华顿感一块石头落了地。 刚从天心宗出来,后就遇到玄剑门的人,这年头,妖怪也不好当啊。 白昭华双手一背,看向承霄:“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一处洗澡的好地方,咱们一起去吧!” “不行!”郁长霖简直不敢置信,“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白昭华莫名其妙:“怎么了?难不成那溪涧只能容纳一人?这也太小了吧?” 郁长霖握紧拳头,气得心都疼了。 “白公子,”承霄红着脸摇头,“既然有两处地方,你便去那里洗,我在这边河里简单清洗一下就好。” 白昭华纳闷:“有更好的你为何不去?” 郁长霖眼前一黑:“白昭华!” 承霄忙道:“我觉得这里很好,也不想跑动了。” “好吧,”白昭华皱着眉头道,“你可要把血都洗干净了,咱们洗完就去附近客栈歇息。” 承霄点头应了。 郁长霖心有余悸,横了承霄的背影一眼,咬牙领着白昭华离开。 白昭华一路跟着他去往后面的深山找溪涧,思玄在空中欢快地飞着,很快找到了目标,率先停在了溪涧外的林子前。 到了地方,就见深林里果然藏着一处清泉,下面便是不大不小的一方水池,底部全是鹅卵石,水清澈见底。 “还真是个好地方!”白昭华感慨着,就开始脱衣服了,郁长霖一看,耳根忽地火热,快步去了树林外,背对着他道:“我在外面等你。” “好!”然后就是扑腾的跳水声。 白昭华洗得痛快极了,他先是简单搓洗一番,然后就忍不住在水里游了几圈,只觉得清爽至极,恨不能在水底打滚才好。 洗干净后,就听树林外传来郁长霖的声音:“你包裹里的衣服,我挂在里面的树上了。” 白昭华一听,不乐意道:“你给我送过来,难道要我光溜溜跑到那边去拿?万一山上有人看到,多难为情?” 郁长霖闻言,登时朝周围看去,转念又想起自己根本感应不到这附近除了白昭华以外的人类气息,便道:“周围不可能有人。” “你怎么就知道?” 郁长霖恨声道:“你既然知道难为情,怎么还要和那个修士一起洗澡?” “熟人和陌生人当然不一样!”吼完,白昭华就听那边没声了,他气鼓鼓地又游了一圈,再游回岸边,余光看到一个人影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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