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么?”阎玫话题一转,对观慈音举起手里的碗。 “我感觉不到饿。”观慈音抬袖掩住鼻子,不想闻牛肉丸的味道。 “所以你刚才,才不和我们一起吃饭?”阎玫顿时悟了,他开心地蹲在观慈音跟前,一颗最饱满的爆汁牛丸被他拿筷子插|起来,汁水四溢。 阎玫喂到观慈音嘴边,“吃一个吧,我亲手做的。” 观慈音不想吃,他被楼遗月改造过,不需要进食便可以存活,上次进食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还是在贫民窟,食物是发臭的糙米饼。 食物很难吃。 食物很可怕。 所以当他被阎玫带着进入这新别墅后,看到饭厅在煮食物后,才独自进了房间。 他放下袖子,要对阎玫讲话,可唇刚张开阎玫就瞅准时间把丸子喂进他嘴里。 怕丸子掉下来落在袍子上,观慈音只好咬住丸子,咬住后牙齿因为闭合带来的压力把丸子表皮咬穿了,汁水灌进嘴里。 “好吃吧。”阎玫站起来,有点神气地挑了下眉。 观慈音睁大眼。 喉结一动,把汁水都咽下去了。 丸子还在嘴里,鼓囊囊地咽不下去,他不会吃丸子,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阎玫拿起一根筷子,戳进观慈音嘴里那颗丸子,然后把丸子往观慈音的嘴的更深处塞了塞。 “嚼一下,就是上下动牙齿,用牙把它咬碎,慢慢再咽下去就好。”阎玫教他。 观慈音侧过脸,丸子满当当塞嘴里,他轻微动了动腮帮子,无声优雅地咽了下去。 阎玫金瞳竖起,看他吃东西。 “还要吗?” 观慈音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 “出来吧,外面还有好多吃的。” 阎玫用了一丝异能把碗烧成灰,他站在落地窗前,是刚好把月光引进来的阴影区,年轻的面颊上有一道刀划破的伤口。 “我打了你,为什么还对我这样好?”观慈音细语道。 门前珠帘轻晃,阎玫有点坏地说:“因为我喜——” 突然想到了不好的事。 “因为我尊敬长辈啊。”他把骚话吞下去,改了口,桃花眼含情又混账,“您赶明儿过门了,我还得正式喊您一句小妈妈呢。” 观慈音低下了头。 他跟阎玫出来后,阎玫在自己个儿旁边拉开一个椅子给观慈音坐,观慈音坐下后,一众本来嘻嘻哈哈的部下陷入死寂。 他们尴尬极了,连筷子都不动了。 观慈音看着他们手里的长棍棍。 阎玫方才拿这个扎住一个好吃的圆圆的东西塞进他嘴里。 “这个,是什么。”观慈音握住阎玫递给他的筷子,“怎么用?” 众人惊掉下巴。 阎玫支着下巴,眼都笑弯了,“你不用学,我喂你好了,学这个很麻烦,我学了三年才学会。” 学的还中西合璧不伦不类。 三一站起来,黑着脸,“我吃饱了,走了。” “你今天好腼腆,平常不是能吃满满一锅吗?”有人好奇宝宝一样问。 三一咬牙切齿,一头黄毛随他的气愤而炸成一朵太阳花,“老大的狗粮,一次性倒太多,本大爷吃不下了!” —— 大雨阴冷,楼遗月赴宴归来,下车时脱了大衣,被管家恭敬搭在胳膊上,并为他撑起黑伞。 女仆推着轮椅,送楼遗月回屋。 楼遗月在伞下,透过地面水纹看到一轮瘦月,“他不喜欢阎玫。” “我是不是为难他了,要他和阎玫生孩子……”他叹息道。 管家苍老地笑了笑,“您是主人,看重他才给他任务,这是福气,哪里算为难?” “我知道他恨我,他也一直想杀了我。”月被乌云盖起来,楼遗月的脸忽而失去昏光,眉眼间的岁月痕迹再也无法隐藏。 “可怎么办呢?这世上,只有阎玫可以杀死我啊。” 他扯开衬衫领口,向来系得禁欲的扣子开了一颗,露出脖子与肩颈连接的一条缝起来的黑线。 带着滔天恨意被刀砍断过的痕迹永远无法抹除。 “希望我的念念,一辈子都不要记起他。” “希望我的念念,一辈子都只爱我。”
第二十一章 观慈音坐下不久, 特战队的家伙们便陷入沉默中,他们彼此对视,抓耳挠腮起来。 他们“眼波流转”开了队内语音, 用心声交流道:“他来干什么啊……”“老大死乞白赖从屋里哄出来的……咱忍忍呗。” “哈?才不——大丈夫生居天地, 岂能郁郁久居O下?”“……吕布哥,三一都走了,咱也走算了?” “我先走, 你垫后,省得老大赶上来追杀!” “你不大丈夫吗?” “……” 特战队的人三秒后蹭一下子站起来, 跟光一样迅速上楼, 还盛走了锅里全部的肉和菜, 只给阎玫留了一小根飘在汤面的绿色叶子, 很窄很长, 看上去蔫巴巴的。 “它是什么?”观慈音端坐着, 脸微微侧过来,礼貌问阎玫。 “香菜, 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阎玫黑了俊脸, 看着桌上那比空巢老人还孤独的锅。 造反呐?!! 他妈的一口饭也不给他留啊啊啊啊啊!好吧留了一口,但那香菜是来羞辱谁的?!!开麦了!香菜就是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 咔嚓。 五指收紧发出咯吱声响。 “慈音, 你先在这儿坐着, 我一会儿就回来。”阎玫站起来, 拳里攥的汤勺被高温燃烧后成了粉末。 观慈音不搭理人,他一直盯着锅里那根香菜, 听见阎玫讲话也没在乎, 只轻轻点了点头。 阎玫打了个响指吩咐仿生人过来, 他亲自把两盘牛肉丸和羊肉卷倒进锅里,煮熟后捞出来放观慈音盘子上, 沾了调味料再将每个牛肉丸都雨露均沾拿长签子|插|好,他才离开饭厅,上了三楼。 阎玫单独住二楼,特战队住三楼,他们跟着他吃好喝好住得还他娘贼好,一人一间一百平的卧房,如今却……如今却!!!妈的竟然只给他剩下一根香菜!!!西蓝花都比香菜好谢谢!!! ——唰! 三楼走廊里的第一扇门被阎玫猛地推开。 电子锁的报废声里,部下们连滚带爬缩到角落战战兢兢抱在一起,阎玫面无表情看着这群跟遇见老鹰的小鸡仔一样哭唧发抖的部下们。 “老大,他那么好看,我们这群屌丝又没老大你这样帅破天际的脸,跟他坐一起会显得很丑陋……所以我们才上来的。” “是啊是啊,我们是害羞,不好意思跟omega一起吃饭!” “我们对观慈音没意见!” “谁说哒?”三一探出黄澄澄的小脑袋,“我就是有意——” 众人捂住他的小嘴巴。 阎玫看上去比刚才可怕了呢。 他低下头,一股黑漆漆的火猛烈燃烧在他的身体边缘,浓红的发从额前被狂风吹起,再抬头,一双桃花眼乖巧地笑弯了,而后外骨骼机甲伴随火光阴涔涔覆盖他的胳膊,一把重达两百公斤的机关枪被他提在手里,枪口对准部下。 ——啪! 阎玫用脚把门踢上了,力道太猛,门还心有余悸地震了震。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机枪的扫射音和部下们上蹿下跳鬼哭狼嚎喊爸爸的声音混在一起。 观慈音一个人坐在饭厅,哪怕室内无人他的坐姿也极为端庄,这是楼遗月教养十年的杰作,他将长发低低束在后颈,手里捏着长签子,慢慢张开嘴,把牛肉丸的一端咬在嘴间。 好辣。 但他又不想吐出来,吐东西会显得很粗俗,他蹙眉吃下去后,舌尖微微探出搭在下唇瓣,舌尖好薄,弧度跟玫瑰花瓣一样漂亮。 他似乎对辣很敏感,脸颊不舒服地浮现一抹薄红,脖子也有点烫。 “我服了爸爸!!!” “饶了我爸爸!!!” 三楼此起彼伏响起“哐哐哐”的逃跑震动与惨绝人寰的“爸爸”声。 还有机关枪突突突突突扫射的轰鸣。 观慈音抬头,看着天花板。 饭厅在一楼,跟三楼有近十米的距离,天花板照旧晃得厉害,饭桌正上方的水晶吊灯都咿呀咿呀地响。 观慈音歪了歪头,在干什么呢? 不关心。 ……还是好辣。 他接过仿生人倒的茶水,饮了半口便放下杯盏,目光一直锁定锅里那堪称今夜罪孽之源的香菜。 他拿汤勺把香菜捞起来,茎叶轻轻咬在嘴里,露出比方才第一次吃到牛肉丸更惊讶的表情。 尽管他的惊讶在外人看来依旧是冰冷无趣的。 半小时后,观慈音跟着仿生人去卫生间洗漱完了阎玫也没有回来,天花板还在地震。 观慈音身上这件白袍子不染尘埃,洁净极了,他的脸颊上有一粒洗漱过后留下的水珠,正巧落在红痣上,透亮盈盈地笼罩起艳红,而后慢慢向下滑落。 腕骨从袖子里露出来,手指挨着面颊将水珠蹭掉时他眼皮轻掀,水珠染在指腹,指腹往下移到了唇瓣上。 舌尖露出来,舔了舔。 上牙隐约有雪白的尖锐一闪而过。 他是为了杀阎玫才留下的。 杀人要在什么时候呢? 要在那人最松懈最疲倦的时候。 可阎玫永远不会有那个时候似的,这位年轻的alpha实在是太能熬夜了。 alpha是夜行性动物,尤其战士,每逢深夜作战,他们便会精神高度紧绷起来,视角盲区有无数只暗中潜伏、要将他们活活撕烂的异种,可如今这里不是战场,是拥有世间最高级别防御系统的休养基地。 阎玫为什么还能这样呢? 精力像是永远也用不完。 观慈音上了二楼,三楼的震感愈发强烈,二楼的所有房间都是阎玫的,阎玫给他准备的房间在一楼,他没回去。 他站在二楼的走廊里,安安静静一直等到阎玫下来,阎玫把额前红发往后撩了撩,露出戾气尽消的眉眼,身上那件黑衬衫的扣子扯掉好几颗,胸肌鼓囊囊地随下楼的动作轻微震了震。 肩上还扛着机关枪,子弹用完了,三楼走廊“横尸遍野”,七零八落全是被烧成爆炸头身上还在冒烟的alpha。 没真打,就是玩。 阎玫自战场负伤退役后再也没玩得这样开心过,下楼梯时还哼着歌,在二楼看见观慈音时以为是幻觉,到一楼了思索一会儿觉得不对劲,把机关枪随手抛给仿生人后噔噔噔地又上来了。 家用仿生人哪里扛得动机关枪这玩意儿,二十个都没扛起来,最中间那个最强壮的仿生人费力扛枪时腰咔嚓闪了,下一秒,所有仿生人直接跟多诺米骨牌一样全倒下来了。 “你在二楼干什么?”阎玫站在观慈音身后,他胳膊交叠在胸前,纳闷地歪了歪头,他不喜欢自己的领域被别人闯入,于是语气有点不好,显得有点凶了,“二楼是我的地盘,你要在一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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