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份特殊,如今身受重伤,又没有修为傍身,若此时将你送去幽冥,无疑是将你推进另外一个火坑。”裴应淮淡淡开口,“说你是我新收的徒弟,只不过是一个借口,郁清名将你变成这副模样,显然是不想让我再接近你。若想让你光明正大且耳根清净地在九重天养伤,我思来想去只有这一重身份是最稳妥的。” “近期外界有些不太平,碍于地火的压制并不稳定,很多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裴应淮想了想,想要找出一个委婉一点的词语说:“难免也会有你看不惯的人和事,在这种今非昔比的情况下,你待在我的身边是最安全的。” “……” 牧听舟低垂着脑袋,满脸通红,讷讷地应了一声:“那你能不能放开我了。” 裴应淮从善如流地将他放开,抬手撩起他额前的碎发:“你知道的。” “只要你想杀我,什么时候我都不会反抗。” ……骗子,净会说些好听的话。 牧听舟忽地想起两人在幻境之中对峙的场面,心里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声,抽回了手,这才将匕首收回了袖袍之中。 “那这次就勉强原谅你。”牧听舟凶巴巴道,“下次什么事都要说清楚,下不为例听见了没有?!” 他选择性地忽略了方才那突如其来的一吻,进而想要仓皇而逃,却又被裴应淮拉住了手腕。 身后的男人一字一顿地重复:“什么事都要说清楚?” 牧听舟心中陡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扯了扯嘴角:“倒也,倒也不用什么都说清楚,就……放开!” 裴应淮手上微微使力,两人的位置瞬间互换,少年背靠在门框上,被挤在了狭小的空间之中,他呆呆地望着不断靠近的人,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牧听舟眼睁睁地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缓缓缩短,最后停在了一个鼻尖相触的位置。 他脑袋有些晕乎乎的,还在心想怎么这人能这么熟练时,裴应淮清冷的声音已经响在了耳旁。 “那不如我们来说一说,为什么秘境里我让你乖乖等我,结果你反手就给我把整个冰鉴镜给炸了?” 碰瓷
第一百零七章 “……” 毫不意外换来的是一片寂静。 两人目光对峙了良久, 牧听舟都憋不出一句话来。就是这副心虚的模样倒是和记忆中一个样,看得裴应淮眼中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他抬手薅了一把牧听舟乱糟糟的头发。 “收拾一下吧, 我去给你煎药。” 牧听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这么轻描淡写地就被揭过去了, 他自己先是愣了一下, 然后有些别扭地应了一声,应完才想起来这屋里啥也没有到底拿什么来煎药。 屋内昏暗一片,只有零星几点光透过窗沿照了进来。由于先前施了洁净咒倒也还算干净,没有什么灰尘, 牧听舟随意地找了个地上就地坐下,点上了一盏烛灯。 烛火摇曳,点亮起了小小的一隅之地。 牧听舟出神地望着这一小簇烛火,屋子里非常安静, 他忽然间觉得这样子安逸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静下来了,在幽冥的时候,即便是在朱颜殿,也能清晰地听见地火烧灼沸腾时传来的声音, 不止如此, 他的经脉中的魔气时常由于魔障的关系会在修炼时沸腾, 虽然不疼, 但总能惹得他心烦意燥。 像如今能这样做个没什么修为能力的普通人也蛮好的。 想到这里, 牧听舟没忍住抬眸瞥了眼裴应淮的背影:“说起来你还没告诉我,到底要在这里待多久呢?” 他用一种打趣的语气道:“仙尊大人不会准备一直将我关在这吧?” 裴应淮正置办着一些简易的家具,起码能让整间冷清的屋子看起来有人情味点。 闻言,他手上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低低地笑了一声:“等你伤养好些我带你走。” 牧听舟道:“那这段时间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 裴应淮漫不经心地将手中的刀具放在台上,问:“那你想做些什么?和那群还没入门的弟子一起上学堂?” 他瞧着他, 眉尾微挑:“怎么办,你现在可是连炼气都没有,当真要一起?” 牧听舟:“……” 牧听舟翻了个白眼,两脚一摊:“你可真是饶了我吧。” 趁着裴应淮忙碌的这段时间,牧听舟闲着也是闲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我出去溜达溜达,药煎好了来喊我。” 估计整个上重天也找不出一个能这么颐指气使跟裴应淮说话的人。 但是当事人只是轻笑一声,叮嘱道:“嗯,别跑远了,竹林的阵法……” “在来的路上就记住了。”牧听舟背过身挥了挥手。 裴应淮扭过头瞥了眼身后的扬长而去的少年,指尖悄然萦绕出蓝色的剑光,可下一秒就见牧听舟停住了脚步,偏过头。 “哦对了。”他轻啧一声,“别再把你的剑气缠在我身上了,受不起。” “走了。” 啪嗒一声,木门被带上了。 裴应淮微愣了下,随后勾起唇角,转头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 牧听舟晃荡到峰外,又循着记忆穿过了竹林阵法,迎面吹来了一阵清爽的风,他舒适地眯了眯双眼,站在崖口伸了个懒腰。 就在此时,胸襟内倏然传来了一个闷闷的声音,给牧听舟吓了一大跳:“喂,让我也出来吹吹风。” 牧听舟将景良从胸襟前掏了出来,没好气道:“你个破镜子要吹什么风,闲得蛋疼。” 景良:“你可真没礼貌诶,怎么还搞物种歧视?” 他凑近镜面,睁大眼睛张望了番:“诶,这里就是你长大的地方?感觉还不错诶!” 牧听舟随口应声,将景良揣在衣襟前,一路朝着山下走去。 景良倒是对周边环境充满好奇,恨不得直接从破碎的镜框中钻出来:“这也是阿淮长大的地方吗?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到九重天,没想到这里环境竟然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诶!” 不顾景良的抗议,牧听舟面无表情地将他重新揣进了衣襟里,随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上,含含糊糊地说:“闭嘴吧你。” 景良气了好一会没和他说话,须臾后,他终于有些憋不住了,忍不住问道:“你先前不是说不会走远吗?这都走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到头?” 牧听舟没有应他的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你现在怎么跟个老妈子一样管得这么多,话说回来你怎么还赖在我这?” “我赖在你这?!你还好意思说!到底是谁之前把我带回来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 牧听舟道:“要我放你走?没问题啊,那我现在把你丢在这里,你自己能找到回去的路吗?” 景良不吭声了。 牧听舟轻笑一声:“你可是活了上千年的神阶品器,你要是想走我也拦不着,只要你能安然无恙地走出去,现在让我放你离开也没问题啊,可你行吗?” “所以,你什么时候找你家大人来接你回去啊?” “你是不是在套我话呢?我跟你说,你可别以为我还是以前那个好骗的我!”景良越听越不对劲,“倒是你,还想见我家大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啊?” 牧听舟听了这话也不生气,淡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衣襟:“嗯,那你就保持着这副样子吧,反正被困在镜中的人也不是我。” 还没等景良暴躁出声,牧听舟耳朵微动,听见了从不远处传来的动静,他嘘了一声:“有人,别出声。” 他走了蛮长的时间,显然已经走到了平日里外门弟子活动的范围区域,有不少几名穿着内门弟子道服的少年正站在不远处,围聚在一起,不知在嚷嚷些什么。 牧听舟打着凑热闹的心态走上前去,一眼就看见被这群内门弟子围在中间的人,嚯了一声。 ——竟然是提前结束试炼打道回府的阮星宇。 他显然并不擅长应付这一场景,有些手足无措地被围在了原地:“师兄师姐们……我这回,真的没发现什么东西,不周山秘境碍于什么原因被关闭了,掌教们直接带着我们换了一个位置,所以……” 其中一名弟子硬声打断:“不可能一点发现都没有吧?阮师弟,虽然你是掌门的亲传弟子,也不能这样言而无信吧?说好的丹药,说好的法宝呢?竟然一个都没带回来吗?” 阮星宇怯怯地回答:“真的没有,况且师父率先叮嘱我了不要捡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来。” 一个师姐不耐烦地说:“丹药和法宝哪是奇奇怪怪的东西?我看就是阮师弟收了钱不想办事吧?!” 阮星宇登时傻眼了,连带着脸上那副厚重眼睛都塌了几分,着急道:“可我,我也没有收钱啊,师,师姐,话可不能乱说。” 牧听舟倚在树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景良也听到了动静,悄声问道:“这是在做什么?趁火打劫吗?” 牧听舟嗤笑一声:“不,这叫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眼看着这群人就快要说出“实在不行阮师弟将灵石折现给我们吧”的俗套剧情时,牧听舟终于看不下去了,懒洋洋地出声:“不是吧,现在掌门的亲传弟子都混得这么差了吗,被一群才筑基的内门弟子搁这……” 他想了想,用了一个非常恰当的词来形容:“碰瓷?” 那群为首的少年面露不悦地转过身:“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去。” 一缕刺目的阳光恰好投落下来,牧听舟眯了眯眼,唔了一声,感觉还是有些不太适应九重天上的这种处处是阳光的氛围。 不过确实,好久也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了。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风水轮流转? “喂,跟你说话呢,你他妈的往哪看?!”那领头少年看上去脾气十分火爆,微昂着下巴,一步步朝着牧听舟接近,他上下打量了下他,嗤笑一声,“喂,你不会是个连炼气都没到的门外汉吧?” “看你这身道服,刚入门的外门弟子?不知道见到我们的要尊称一声师兄师姐吗?” 牧听舟忽地笑出了声:“师兄?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啊?” 景良:“……”这话怎么莫名感觉有点熟悉。 但该说不说,他是真的能拉仇恨! 牧听舟话音刚落,就见那群人脸色齐刷刷地沉了下来,阮星宇慌忙地上前想要阻止,却被一巴掌推开了。 情势反转,现在被围着的人改成了牧听舟。 牧听舟:“哇哦,好凶,我好怕。” 仿佛对眼前凝滞的气氛一无所知,牧听舟望着逐渐逼近的几人感叹了一声,啧啧赞叹。 阮星宇:“……小兄弟你要不要先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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