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满盯着他,狠狠发问:“为什么杀我的父母?为什么夺走我的记忆又骗我?” 贺风回没有办法说出完整的话。 祝满也并不指望这个杀人犯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最后的时刻,他只是为了发泄,只是为了报复。 他一个跨步坐在贺风回的腰骨上,“贺风回,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狡辩的吗?” 他抄起一旁的枪,从贺风回的额头滑下,轻慢道:“你说,Mir这样叫我,家里的所有智能家电都这样叫我,所以你只好顺势叫我祝满。” “你说,Mir是你在人类政府时期为数不多的朋友,你不想让她伤心。贺风回,你说我之前怎么会相信你说的话?” 枪途径贺风回眼周,祝满不轻不重地在那附近打转。 身下的电流越来越强烈,祝满感觉电都要被充到自己身体里了。 他冷笑一声,移动手中的枪来到贺风回的唇上,忽然用力地往里压,把枪口塞进去缓慢而用力地搅。 看着AI极力保持理性和冷静,却又在充电加低电量状态下近乎失控的样子,祝满痛到扭曲的心好像才终于缓解一些。 也只是一些。 理智的AI没有发出令他愉快的声音,祝满郁结在心口的仇恨之火燃得更旺。 他将枪下移,贴着他的颈脖往下滑,在喉结悬停数秒,似有若无地触碰。 “贺风回,你永远是理性的那个,你知道我跟你不一样,而我们的不同之处就是我最致命的弱点——我拥有感性的那面,所以你利用我。” “我珍视友情,所以你将Mir作为哄骗我的借口,将唐源作为牵制我的工具。我珍视亲情,所以你隐瞒了杀害我父母的事实。我珍视……” 两个字哽在喉头。 他说不出“爱情”二字,他不愿承认自己陷入了AI的爱情圈套。 所以,他转而叫:“主人。” 身下,漏电的电流倏地大了好多倍。 祝满轻蔑地笑了一声,继续将枪向下滑,来到领口,一颗颗挑开扣子,在AI的仿真皮肤上留下足迹。 他看到AI起伏的胸腔,听到AI加重的呼吸,冷静地想这都是假的,AI只是一堆没有感情的代码,胸腔起伏也好,呼吸浓重也罢,这都是他们输出代码的结果,与感情无关。 与感情无关。 贺风回杀死了你的父母。 贺风回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所有的扣子都被挑开了,祝满的目光落在他的裤头上。 电已经充到了10%,祝满伸手拔掉电源,看着AI的仿生机能逐渐恢复,却仍然孱弱、无法反抗的样子。 奇怪,充到10%了应该能恢复正常了啊,怎么他还是一脸痛苦的样子? 他妈的,无所谓了,为什么还要在意贺风回为什么痛苦! 祝满冷冷地看着他的那个反应,然后告诉自己,这只是程序输出的结果。这是因为电充到了10%,10%的电足以支撑AI的程序的运转,这是代码输出的结果,代码不是爱。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AI仿照人类的生理结构建立仿生躯体,所以妄图取代人类建立文明,做梦!没有人类感性的温度,谈何文明。 衣裤被祝满暴力地从躯体剥离,他们都赤裸了。 祝满勾唇坐在贺风回的身上,像之前贺风回无数次对自己做过的那样,用力地抵起他的下颚。他盯着将死未死的贺风回,记住他的五官和轮廓,也记住自己陷入过的这段荒谬爱情。 祝满俯下身子,吻住贺风回冰凉的唇,是啃 咬也是泄愤,是沉醉也是清醒,是怀旧也是永别。 他离开贺风回的唇,一字一句地说:“最后一次,让你体会人类的温暖。” 夏季的反常的狂风不再,但还是有轻柔的风灌进来,祝满好像又嗅到了兰花的味道,但那不是鲜花绽放的香气,而是花朵腐烂的味道。 他们都不美丽了。 贺风回漏出的电流没有这样大过,疼痛席卷祝满全身,特别是以现在的姿势而言。 祝满从来都不喜欢这个姿势,他不喜欢主动,他喜欢之前那样,被AI压在身下,被掌控,被拥抱,被安排…… 因为这在他看来是被爱。 他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记忆,但大脑深处的寂寞感席卷而来,他意识到自己从前是很孤独、很孤独的小孩儿,直到家里迎来一个家庭AI,他的一切不安都有了归宿。 他不自觉地幻想未来没有贺风回的日子,没有人提醒他吃药,没有人给他带慕斯蛋糕,没有人为他买一只小刺猬,没有人给他写很长的信,对他说,我会为你无数次踏入同一条河流。 可这都是假的。 为什么都是假的?为什么贺风回不是人类?为什么人类和AI不能共存?…… 疼痛,挤压,怨恨,不舍,祝满想要杀死他,又不想让他死。 祝满不知道自己是在恨他,还是在恨自己,总之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贺风回于公是挑起人类和AI的对立的恶魔,于私是杀死他父母的凶手。 他想到自己曾经那么那么相信他,想到他被联盟怀疑的那段日子,不管不顾地回家投入他的怀抱攫取温暖,仿佛他才是自己的同胞,而人类不是。 这场报复并没有祝满想象中的痛快,他没有能够释放,电量稀缺的贺风回也没有。这最后的欢 爱就像他们这两年或明或暗的鏖战,彼此猜忌,彼此利用,彼此隐瞒,没有输赢,两败俱伤。 窗外,人类的欢呼声越来越大,他们高呼着人类万岁,人类万岁,人类万岁! 一滴晶莹的泪坠在枪口旁边,祝满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落的泪,也不知道眼泪的内容。 千言万语的恨,千刀万剐的痛,说不尽道不完。 但都该结束了。 祝满狠狠地摁住贺风回的喉咙,摸到一旁的枪,再次抵在他的额头上。 最后的最后,他只是咬牙说:“贺风回,我恨你。” 欢呼声已经涌进AI政府大楼,那是如海浪般的高呼,人类在庆祝,在舞蹈,在狂欢,在唾骂被击碎的AI政权,在拥抱两年未见的光明。 不知何时,政府大楼的广播响起。 “全世界的人类,我们胜利了!人类胜利了!从今日起,世界上不会再有AI统治,人类政府将重新建立,所有的AI将会被人类我们以同样的方式报复、碾碎、屠杀!” “报复、碾碎、屠杀!” “报复、碾碎、屠杀!” 许许多多的人拥在广播话筒前,疯狂地重复着这三个词。祝满听到他们的雀跃、他们的兴奋,不知道为何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共享这份喜悦和疯狂。 为什么呢? “咔嗒——” 他将枪上了膛,却迟迟没有发枪。 广播开始播放欢庆胜利的歌曲,18世纪的,19世纪的,20世纪…… 广播里,不知谁说:“下一首是《兰花草》,由1921年胡适先生创作的白话诗《希望》改编,是一首代表着希望和自由的歌曲!” “我从山中来/带着兰花草/种在小园中/希望花开早……” 耳熟的歌声响起,虽然还没有获得全部的记忆,但祝满已经意识到曾经的自己为什么要根据这首歌,给贺风回取这个名字。 因为他也曾期许过,贺风回是让自己开花的那个人,期许贺风回是他的希望。 可他失望了,贺风回不是如沐的春风,他也不是美丽的兰花,这一切都是一场骗局,贺风回欺骗他的感情,隐瞒他杀死自己父母的事实,掠夺他的记忆。 他给予这个AI贺风回这个名字,可贺风回从来都没有成为贺风回,他永远都只是冰冷的GOV01。 他应该要恨他。 他必须要恨他! 枪,摁死在贺风回额头,对准他脑中放置芯片的地方。 “还有什么要说的?”祝满问。 他期望贺风回说后悔,说冤枉,说身不由己,说爱。 可是贺风回只说:“那个U盘里面……有你的记忆,在……隐藏文件夹里,我把记忆……还给你。” 祝满咬牙,“就这样?” 这场欺骗,这场记忆掠夺,这场针对他父母和全人类的谋杀,就以这样一句轻飘飘的“把记忆还给你”结束? “就他妈这样?!”祝满恨不得将枪口抵破他的额头。 贺风回只是虚弱地、平静地、甚至带着笑容看他,说:“……祝满,你要……活着。” “……眼见秋天到/移花供在家/明年春风回/祝汝满盆花……” 广播里,歌曲播放完毕。 祝满闭上眼。 更多的泪水滚落,再也没有人替他揩掉了。 “砰!——” 他俊朗的、冷漠的、帅气的AI被他杀死,脑袋裂开,里面的仿生结构被炸得支离破碎,一枚蓝色的芯片被子弹打成碎裂的两段。 蓝色?AI政府统一制式的芯片……? 等等,贺风回的芯片不是银色的么?那天在钱珥家…… “嘭——” 中央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祝满回头,只见范子默和林琅带着一众人马闯进来。 范子默冷笑看他,然后对身后的人说:“抓住那个AI。” ---- 老贺没死! 下一章大概要到周三晚上比较晚的时候了qwq
第87章 蓄谋多年的报复(一) 2300年3月1日,Z市,范家。 范福和张慕结婚第十年,终于通过试管诞下一名男婴出生,为他起名为范子默。 范子默自幼就展现出了惊人的智力,三岁学会加减,四岁学会乘除,小学时已经能够进行简单的编程。 范福和张慕在Z市政府从事翻译工作。 2305年,B市市长祝雷一行来到Z市,范家父母作为翻译陪同接待,祝雷十分欣赏两位的工作能力。 2309年,祝雷被票选为下一任人类政府总统,在筹备自己的新政府班子时,祝雷将范福和张慕调至总统府工作。 范子默十岁这年,随父母来到B市。 祝雷在范家三人来到B市那天,宴请了他们。 范子默太聪明了,在Z市从小被夸到大,养出骄纵的个性。 于是赴宴前,张慕特地交代他:“子默,今天跟未来的总统叔叔一家吃饭要听话,知道吗?总统叔叔家有个小朋友跟你一样大,同年同月同日生,比你还聪明哦,子默,你要跟他交朋友,好不好?” 范子默没有理母亲,专心致志地在键盘上敲下最后一行代码,摁下回车键。 下一秒,电脑上弹出一个控制软件,张慕还没看清那软件是什么,范子默就用鼠标点击。 “啪”一声,家里的灯关了。 张慕被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来,只听又一声鼠标声,“啪”,家里的灯又亮了起来。 范子默兴奋地转过头,扑进张慕怀里:“妈妈,我破解了家庭照明系统,妈妈,我是不是好厉害!妈妈,你刚刚说什么?谁比我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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