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风回把小刺猬揪下来,扔到干草堆里任它自己玩儿去,理所当然道:“这是我们的家,它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不夸张。” 听着“我们的家”四字,祝满有些眩晕,问:“我住哪里?” 于是贺风回带着他上楼。 二楼有两个房间,祝满本以为他的房间会在其中,但贺风回继续揽着他上三楼。 三楼有三个房间,一个书房,两个卧室。 坐落在中间的那个显然是主卧,祝满自觉地没有走进那个房间,而是转身走进另一间卧室。 却没想到推开门,没有看见床。 房间里只有一片毛茸茸的地毯,一台老式唱片机,还有一架钢琴。 祝满下意识回头去看贺风回。 贺风回走到唱片机前,伸手将黑胶唱片放进去,说:“这间房,用来陶冶情操。” 祝满发懵地看着他,“……我睡哪?” 老式唱片机已经开始工作,带着颗粒感质感的声音悠悠传来,好像一些碎砾石块在磨蹭着耳廓,磨蹭着心房。 听感很痒。 祝满听出来了这首歌,是《兰花草》,纯音乐版,改成了布鲁斯的风格,很适合关灯之后喝一口酒,穿着半敞的纯白浴袍跳一支舞。 AI的仿真手指搭在他后腰上的那种舞,渐渐把他浴袍脱掉的那种舞…… 祝满瞬间就理解了贺风回所说的“陶冶情操”是什么意思。 贺风回踏着唱片机的声音,缓步朝他走来,皮鞋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哒”的响声,一声声地扣在祝满脊背的神经上。 下一秒,下巴被捏住,抬起。 AI的眼神冷冽,声音低沉:“想自己睡?” 祝满整个人的灵魂都被他攫取一般,说出的话已经不受自己的理智控制:“……不想。” AI很满意地“嗯”了一声,然后抬起他的下巴,和他接吻。 唱片机粗粝的音乐还在继续,他们接吻的声音成为音乐的一部分,也为音乐增添了更多静谧而热烈的质感。 祝满正张嘴享受着贺风回的亲吻,却忽然被他的一个横抱打断。 贺风回一把将他抱到钢琴座椅上,让他面朝钢琴,从背后环抱住他,而后掀开钢琴盖。 祝满晕乎乎地问:“你……会弹钢琴?” “我不重要。”贺风回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带到琴键上,“你试试。” 胸膛贴后背的姿势,祝满被贺风回的身体包裹,被他的冷杉气味包裹,被他低沉的声线包裹。 老式唱片机停止运转,祝满知道是贺风回通过智能控制关掉了。 祝满看着面前的琴键,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他尝试着按下第一个音,而后手指就自行飞舞起来,在琴键上优雅地舞蹈。 他弹的也是《兰花草》。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选中了这首歌,就像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弹钢琴一般。或许从前的他学过钢琴,即使记忆被删除,但肌肉记忆还是留着的。 他每弹一个小节,贺风回就抱他紧一些。 曲终,贺风回已经完全遏制不住,向前用力将他胸口压在琴键上,掰过他的下巴亲吻他。 胸口将钢琴砸出一个突兀的和音,祝满有些吃痛,但他早已沦陷在贺风回的这场惊喜里,新家的一切都说明着,这个AI将他放在心尖上疼。 吻毕,贺风回的手又从下巴移动到别处,边行动边问:“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听了?” 尽管这个句子的时态有点奇怪,但祝满已经无暇多想。 他张着嘴不知是为了呼吸,还是为了发出一些贺风回喜欢的低吟,反正他根本说不出一句话,他被贺风回掌控着,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 于是他听见自己乖顺地问:“好不好听?” 贺风回将他死死囚禁在身体与钢琴之间,冰凉的仿真嘴唇蹭在他耳廓,声音低沉:“好听,宝贝。” 彻底沦陷。 祝满主动转过身子,张开双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紧紧地贴着他,捧着他的脸,将自己最深情的吻献给他。 贪欢的时日所剩无几,祝满已经没有办法去辨别,这是确有其事,还是自我欺骗—— 总之此刻的他认定:这个AI,真的很爱自己。 ---- !受不了了,我先磕为敬!
第52章 那你就看好我啊 不知睡了多久,祝满醒来。 身体已经被清洗过,贺风回事后一向温柔,不过现在,主卧的大床上有些空旷,只有他一个人,和叠在床头的一件睡袍。 对于梦醒时分身边没有人陪伴这件事,祝满有些不悦,于是他起身,伸手拿过那件睡袍披在身上,准备下楼。 然而却在披上睡袍时顿住。 睡袍还是贺风回喜欢的纯白款式,只不过比起A市的那些,这件的款式更宽松,搭在他窄瘦的肩膀上摇摇欲坠。 祝满走到穿衣镜前挑了挑眉,读出贺风回的故意。 穿衣镜里跳出少女形象:“嗨,满满小主人!今日气温舒适,适合去户外走走哦!” 祝满将“适宜去户外走走”记在心中,问:“贺风回在哪里?” “在厨房呐!” 他走下楼时,发现新家已经被小机器人们打理得井井有条。 正忙于清扫楼梯间的小机器人们看见他下来,齐刷刷地靠边站成一排,目光跟随他的步伐移动,像是在行注目礼。 这列队欢迎的架势让祝满有些想笑。 AI不知道怎么对人类好,所以就把所有他认为好的方式都献给人类。 初来乍到B市,今天还是周末,正事也并不急着干,祝满忽然想起还没有和贺风回约过会。 他也应该为他的AI做点什么。 贺风回在厨房。 熟悉的流心鸡蛋三明治和热牛奶气味灌入鼻腔,祝满走过去,贴在贺风回后背上。 他问:“怎么亲自做?” 智能家政系统已经十分高级,再说贺风回又为新家买了那么多小机器人,实际上完全不需要他自己掌勺。 祝满是在明知故问。 贺风回显然也知道祝满在明知故问,以牙还牙,没有回应乖戾的人类宠物的话。 不过他还是记得侧头吻了一下祝满的额头,问:“有没有不舒服?” 贺风回昨天一句“宝贝”弄得两个人都没太好过,钢琴被砸出一个又一个音,老式唱片机放了一遍又一遍布鲁斯版《兰花草》,新买的鹅毛地毯就这样被糟蹋了。 只亲吻额头是万万不行的,祝满稍稍踮脚,凑上去吻了贺风回的唇,才答:“别把自己想得太厉害。” 贺风回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需要升级了,他分不清祝满是在顶嘴,是在激怒,还是在欲拒还迎。 不过为了祝满的身体考虑,他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将刚刚煎好的流心蛋夹进三明治里,连同热牛奶一起端上桌,又从冰箱里拿了一块慕斯蛋糕。 祝满瞧见慕斯蛋糕,愣了一下,才发现这个误会至今没有解开。 于是他直说:“我不喜欢吃甜的。” 拿着慕斯蛋糕的AI一顿,回头看祝满时,眼里有些迷茫,滞空了好几秒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开口竟然问的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什么做错了?”祝满怀疑贺风回需要进行系统升级了,理解能力有些差劲,“我在说实话啊。” 尽管贺风回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他不知道应该将慕斯蛋糕放回冰箱还是继续拿上桌的踟蹰,仍旧让他显得十分无措。 最后他既没有放回冰箱,也没有拿上桌,而是走向垃圾桶。 “那以后不买了。” AI的声音还是沉冷的,但听起来带上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难过和失落。 祝满的眉头拧了一下,随即上前拉住马上要撒手丢垃圾的他,抢过那块慕斯蛋糕拿到餐桌上,也没看他,嘴上说:“随便你,也没那么难吃。” 于是祝满就收获了一只坐在餐桌对面一动不动盯着他的电子大狗狗,冷峻的眼神里好像透着几片闪动的高光。 不论是“一只”这个量词,还是“狗狗”这个名词,都让祝满觉得十分惊悚。 祝满实在没法优雅吃完,草草几下解决完所有食物,问他:“待会有事吗?” “怎么?” “……出去走走吧。” 祝满实在没法儿将约会二字说出口,但不用说出口贺风回就已经领情,立刻让小机器人来收拾了餐桌,然后带着祝满上楼换衣服。 衣帽间在三楼主卧隔壁。 尽管已经接受了会在这间屋子里遇见更多夸张的画面,但在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专属衣橱时,祝满额头还是差点流下三滴汗。 ……或许这个AI爬取了太多霸总小说。 不过为了约会,祝满还是让贺风回帮自己挑了一件衣服,怎么说也是要还给贺风回一份开心。 但贺风回只挑了很保守的一件白衬衫。 祝满甚至觉得有点像学生,自作主张将衬衣前面的半边下摆塞了裤子里,才觉得好看一点。 贺风回立刻把那块下摆拉出来。 祝满“啧”一声,又塞回去。 贺风回在镜子里盯着他,“你这样穿太惹眼。” 祝满睨了镜子里的他一眼,撂下眼皮,走出房间,抛下不轻不重的一句:“那你就看好我啊。” 科技时代下,城市与城市之间并无差别,文化底蕴逐渐消失,剩下的都是清一色的冰冷金属感。 本来因此,祝满以为压马路也不会太浪漫,谁知和贺风回并肩走在同一道阳光下,竟然就已经能让心急速膨胀起来。尽管碍于身份,碍于《人类管理法》,他们不能十指相扣。 这个别墅区远离市中心,钢铁感少了些,甚至有些人家院子里的枝头还会伸出来,遮在他们头顶的天空中。 比如前方的那一枝红杏。 祝满心情很好,快步走上前去,伸手要摘,可惜身高差了一点。 于是祝满回头,“帮我。” 阳光洒在他黑色的头发上,镀上一层金光,发色在变浅,变成漂亮的浅栗色。阳光还雕琢了更多的地方,比如他白皙的皮肤,比如他不自觉扬起的酒窝,和在贺风回心里永远澄澈的眼。 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贺风回曾经对人类世界的“美”无法形成认知,但此刻他完完全全理解“美”是一个客观又主观的概念。 客观在于,任谁看见带着酒窝在红杏下、在阳光里笑着的漂亮男孩,都会说一句美;主观在于,贺风回觉得他的“美”还配得上“最”这个程度副词。 贺风回偷偷将此刻的视觉画面定格下来,远程传输给家中的打印机——等他们回家时,照片会在辛勤的小机器人的工作下,裱好,放在贺风回的书房里。 属于AI的理智已经不剩多少,贺风回说:“那是别人家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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