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保护,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监视呢? 烦死了。 天色渐暗,四周温度慢慢降低。李九林身穿病号服,脚上趿拉着拖鞋,既不方便走,也不方便逃跑。 挨着森林的缘故,温度降得越来越快,感觉能把北极熊冷死。李九林也不想真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由加快了步伐。 集团那群人说着不在意他的安全,但这附近的猛兽基本上都被提前驱逐,连保留下来的动物都是被拔去爪牙的,保管李九林遇不上什么危及性命的事情。 当然,李九林不遇见危险的前提是他不乱跑——比如跑出集团划定的范围之类的。 但人生意外之事十有八九,正是各种偏离了程序的事情才能造就一个个不同的人。 李九林走至中途时,森林里的太阳已经看不见了,只有一点点光晕还留在大地上。 接着夕阳的余韵,李九林见到了黑线外一棵大树下隆起的小土包。 土包旁立着一块碑:三百两。 此地无银三百两。 碑上的刻字李九林很是熟悉,很像他自己的手笔。 不假思索地,李九林跨过黑线,手动挖掘。 最后一丝天光消失前,他找到了土包下,自己埋藏的小箱子。 暴力打开箱子,里面是几张纸。密林里不透天光,李九林看不见什么。 但是这些纸又不能带回去,怎么办呢? 李九林思索着,手不自觉在纸张上揉搓,那是凹凸不平的触感。 原来如此啊,李九林想。 原来把这个东西埋下去的、没有失忆的自己早就算准了时间。 纸上有的不是普通文字,而是盲文。 ----
第43章 医院?监狱 李九林学过一段时间的盲文。 不记得什么原因了,反正他学得很好,阅读速度很快。 即使是现在失忆的李九林,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能力——他抚摸着凹凸的小点们,在黑暗里读出了曾经没有失忆的自己要告诉他的事。 盲文写就的最后一句话是:不要相信舅舅。 ——对于这句话,李九林尚且需要思考。 舅舅是他唯一的亲人了,他不相信舅舅还能相信谁呢? 这段时间……或者说,在李久林苏醒后的这段时间里,舅舅和集团的股东会关系越来越紧绷,很显然是为了李久林的事情与集团闹了个不愉快。 而在李九林为数不多的清晰记忆里,舅舅和他一直是统一战线的。 舅舅会背叛我吗?不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集团的人发现自己把定位装置扔了,这足以说明舅舅的立场。 留下盲文的自己是个傻逼。李九林如此判断。 他和舅舅是唯一的亲人,他们互帮互助。之前留下盲文的时候,自己可能对舅舅产生了一些误会,但没有关系,现在自己相信舅舅。 李九林悄悄销毁盲文纸张,走回黑线处。 找三百两耽误了一些时间,李九林回到黑线时,那边的医院已经亮起了灯。 一圈也快绕完了。 李九林看看自己的手背,伤口浅浅愈合。 重新回到无人机能看见的地方,李九林听见上面传来老头子的声音: “李九林,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听声音,是集团资历在舅舅之下的那个人。 听起来很生气的样子,看起来要找李九林算账一样。 李九林回忆方才的举动,确实是有不合常规惹到人的可能。 不愿意让黑衣保镖跟着、躲着摄像头走……这个应该不是问题,小小地消失了一下下而已。 继续想。 杀死了一只被拔掉爪牙的老虎? 不是这个。 ……在天将将昏沉的时候,看见黑线外边有个“三百两”,起了猎奇心理去看去挖小土包。 是了,在摄像头下跳出黑线范围,这不是明着打集团那群家伙的脸吗。 应该要再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至少得等天色完全暗下来,无人机拍不到他的时候再出去。 但李久林不可能不打自招,只道:“我在走黑线,怎么了呢。” 赌的就是一个他们不会时时看监控。 况且头顶的无人机离那么远,森林里树叶如此之密,周围也不算敞亮。李九林猜,他们可能根本没看清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诈他而已。 李九林错估了集团那些家伙的控制欲。 那道声音道:“保镖,罚他今晚不准进医院。” 随着他的话音下落,之前被李九林甩掉的保镖、待在医院里的保镖、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一拥而上,擒住了李九林的四肢。 “嗯?”李九林被狠狠压在地上,吃到一嘴土腥气,“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越发确定老家伙们根本没看监控。 “你做错了什么,你心里清楚。”说完,再没有了下文。 这怎么不算是一种心虚呢。 看这人的态度,李九林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他们怕是完全不晓李九林干了啥,甚至脸监控也没看,只是找个由头惩罚李九林而已。 至于为什么又要惩罚他? 李九林哪里知道原因,傻逼的想法,正常人是不能理解的。 在集团的安排下,黑衣保镖们将李九林押送往医院大门口处。 临近铁丝网——李九林甚至可以看清楚铁丝网上的锈迹。 黑衣保镖得到指示,狠狠掼倒李九林。 李九林本就大病初愈,刚从无意识状态中苏醒不到一天,怎么敌得过人高马大的保镖们,一下子被他们弄得面朝黄土背朝天,零距离接触大地母亲。 天知道这些土地里有什么。 这里有监控、无遮挡物,李九林被压制的身形无处可躲,完整落入监控器之后的人眼中。 舅舅收到消息,急急忙忙赶过来,看着李九林的眼神是又心疼又快意,矛盾得不得了。 李九林被十来个保镖轮流压着,脸贴在泥土上,闻到昨天夜里的雨水气味和远处的海味,四肢动弹不得。这些人原本是来保护他的,现在却起到帮凶的作用。 李九林看不到舅舅复杂的眼神,但他能感受到舅舅灼热的目光。 “舅舅,帮帮我嘛~”李九林撒娇求救。 主要是因为这个姿势太难看了,像是要被押送往刑场的死刑犯。 过于丰富的想象力不仅让李九林在机器人设计上天马行空,也让李九林的思维容易发散。 想到死刑犯的丑陋模样,李九林只觉得从身到心都很不爽。 亲人之间总是互相帮扶的,李九林不认为舅舅会不管他。 但这次,作为舅舅的他没有施以援手。 即使他只需要简单发一句话,就能让自己的侄儿不这么狼狈。 可是……监控看着呢。 舅舅离开了。 保镖们商量了一会儿,决定五个人一组分三组,每一个小时换一次班,势必要好好遵从最大老板的命令。 有监控在,他们不敢偷懒。 一人压四肢之一,剩下一个坐在李九林背上—— 李九林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着实无趣。 李九林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把通讯器关闭的行为了。听着那边的声音,多少也是个解闷的方法。 建筑里那些死刑犯……那些人应该还在苦苦挣扎。 “打个商量呗,大哥。帮我把通讯器打开放在耳边怎么样?”李九林尝试争取解闷的权力。 “让他听。”舅舅的声音远远传来。 原来舅舅没有离开,而是在李九林的视野盲区看着他。 黑衣保镖就给他打开通讯器。 通讯器那头,李九林听见了自己早年间练手时制作的、型号古早的机器人的声音: “不要逃跑啊勇者们!来享受勇气吧!” 有些嘈杂,声音并不透彻,但融合了李九林舅舅声音的一些特点。 所以李九林才能一下子听出来。 建筑里的声音不间断传送进通讯器。 “第六层的设计师绝对是神经病!”6号,也就是小女孩舒雁子道。 这老旧又崭新的机器人大变身之后发了狂一样,叫嚣着爱与勇气就冲上来,还说什么“不要跑”。 呵,那么长、那么重的金刚杵,不跑就等着被砸成肉酱吧! 然而地方着实狭小,饶是曾色如使出浑身解数,也只能勉强不让机器人近身,却无法彻底拉开与机器人的距离。 又一次带着卷耳舒雁子两人躲过机器人的金刚大力杵攻击,曾色如丹凤眼旁已经挂了一颗豆大汗珠。 他们这追逐战,已经持续了近一小时。 机器人刀枪不入、关节连接紧密难以下手,实在是曾色如记忆中遇见过最强的敌人。 时间流逝,曾色如体力不支。 好在卷耳已经成功找准机会,拨开了机器人的核心保护装置——只待再找一次空隙,就能将机器人强制关机。 得知卷耳的想法,曾色如一咬牙,再一次上前吸引火力。 移动的物体与死寂的物品,哪个更容易受到捕食者的攻击? 答案是移动的物品:曾色如。 机器人一金刚杵戳往曾色如所在的位置。 曾色如就地扑倒,发丝擦过金刚杵。 她抓紧时间,双脚腾空一跃而起,一脚踹在了金刚杵上。 力道之大,机器人甚至在反作用力下不受控制地前移了两步。 定睛一看战局,那金刚杵在强力的推动下,死死插在了墙里! 金刚杵是机器人最强力的武器,而机器人的金刚杵插在墙上,短时间拔不出来—— 正是好机会! 卷耳举起舒雁子,舒雁子已经蓄势待发了! 蓄力蓄力蓄力—— 很好,卷耳投掷手将舒雁子以一个完美的弧度投射出去! 舒雁子越过了金刚杵越过了障碍物,完整无损的来到了机器人面前。 小女孩舒雁子快准狠地出手,一举卡进了机器人的外置核心。 “哦呀?”老旧的崭新机器人停下动作。 它的显示框扫过与它鏖战的三人。 分析中…… 分析失败。 电流传输不上去,机器人四周的各种特效褪去,它又变回一开始那个人畜无害的样子。 咔哒一声,机器人关闭了。 “呼哈、呼呼、哈哈哈……呃……”眼见威胁接触,曾色如大口大口喘气。 舒雁子瞧她不对劲。 呼吸频率太快了……呼吸过速! 精神过于紧绷的人甫一放松,再加之刚进行了剧烈运动,这不就被呼吸过速找上门了。 “放轻松,别急。”舒雁子轻轻拍打着曾色如的背,手法可谓专业。 这种情况舒雁子在自家医馆里也见过几回,通常都是因为得知没得救/还有救时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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