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粗喘着伸手去抓裴子晏,只扯到一缕衣角的碎布,裴子晏又极快的回身,剑影又临近聂临右臂,落下一道血痕。 但这一次,聂临反手抓住了裴子晏劈砍的剑影,伸手去锁他喉颈,裴子晏后仰避开,剑影收敛化为乌有,从聂临手中溜走。 聂临的攻击成空,猛地向裴子晏的方向冲击出拳。 裴子晏后撤一步,轻盈地落地,又将樰化成三刃飞镰甩出去,白色的片影在夜色里飞舞,绕着聂临将他缠住,在他身上割出一道道血痕。 裴子晏没有带枪,他思索着,在聂临被樰纠缠的时候,一跃攀上附近的枝头。一瞬间他收回樰,下一瞬樰化作利刃,随着他的身影成为亮光从枝头俯冲了下去。 那刃光刚贴近聂临的颈肉,聂临骤然暴起,探囊取物般抓住了裴子晏的左手,将他一把俯扣在地,裴子晏长腿一伸,绞住了聂临的脖颈,将他掀翻,然后他听见了自己手臂被聂临拉扯至脱臼的声音。 疼痛瞬息而至。 但他面色冷凝如月色,看不出糟了痛,右手仍稳稳握着樰,在夜色里贴着聂临的颈根深深削了下去,刺目的冷光陷进肉躯,动脉的血液喷射而出,落成黑色的雨,丰沛而湿热。 他握刀狠狠往下劈,樰极其锋利,肉躯如纸般脆弱,那伤口撕裂着从颈侧咧开至腹部,像是一张狰狞笑着的嘴,将聂临劈成了藕断丝连的两节,聂临张着嘴发出嚯嚯的声响,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裴子晏面无表情地将半死未死的聂临摁在地上,反手握着樰,锋利的刀尖破开皮肉,缓慢而冷静地剖开了聂临的后颈,将还在散发信息素的腥臭腺体整个挖出,留下了一个血淋淋、黑黢黢的洞。 聂临整个没了动静,死得不能再死,血浸了满地,内脏铺成一幅狰狞的画。 樰的洁白上染了污秽的血,裴子晏熟练地将樰在聂临身上抹了两下,直到光洁如新,才将樰变成臂环收了回去。 裴子晏半跪在地上,做完这一切,长长吐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笑出声,不知为何,他竟然感觉难得的酣畅淋漓,许久没有这样屠戮的经历了。 离开战场太久,这种用残虐的死亡来取胜的战斗,他竟然有些怀念。 月光撒在他脸上,那笑竟有些诡谲,让他看起来不像个人类,像是被人用血召唤的恶灵。 从那种肾上腺素飙升的刺激中缓过,裴子晏发现有人在看他,他偏过头,看见了站在阴影中的塞维尔。树影斑驳将塞维尔脸上的表情模糊,似乎透着几分阴郁,裴子晏却从那模糊的阴郁中窥探出一丝奇怪的兴奋。 他总觉是自己看错了。 裴子晏没有追问塞维尔为什么在这里,他的耳钉将自己时时刻刻暴露给塞维尔,他好似没有隐私,但时刻能被人找到,并且那个人是塞维尔又让他感觉无端的兴奋。 他站起身,想起自己左手脱臼了,这会儿正耷拉着,他觉出几分心虚、紧张和惶恐,有些不敢让塞维尔看见,也正好他是侧着身的,挡住了。 他们都站在阴影里,长久地对视,被塞维尔看见自己如此的破开一个人,莫名地让裴子晏产生了一种□□被撞破的奇怪感觉,但他又不能将这种感觉宣之于口,于是只好勾起唇角,笑得漫不经心,月光映得他满目波光潋滟,“清理现场?” 这像是他们之间秘不可宣的暗号,只有他们明白其中暗藏的千万言语和故事。 塞维尔的眸光绑缚在他身上,步履平稳地走进月色,又走进裴子晏身边的黑暗里,脸上的光亮了又暗。 他站在聂临流血的残躯旁,分出针尖般狭窄的眼神撇了一眼。 那残躯上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渐渐散去,但仍看得出他发情的迹象,□□里渗出的水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是丑恶又令人作呕的丑态。 他剩下的眼神全在裴子晏身上。他目睹了刚才的场景,此刻只觉得有人用他的血液在煮酒,他沸腾又醉意氤氲,他也许久没见过这样的裴子晏了。 他的老师。 塞维尔没外露出他骨子里的沸腾。 在裴子晏眼里,他只看见塞维尔抬起手,温热的手指落在他面颊,指腹按压着拂去了他面上的血沫,然后他就看见塞维尔眼底的阴郁褪去许多。 接着,塞维尔从怀里抽出一张白净的手帕,看得裴子晏愣神,一时不知道该问塞维尔哪来这么多帕子,上次的忘了还,这次却又有新的。 他的右手被塞维尔牵起捏在手里,一点点擦去掌心、指间的细汗和血沫,连甲缘也没放过,力度比平时更甚,似要将他的骨血也一起带走。 擦完了右手,塞维尔伸手向他要左手。 ----
第63章 意外(3) 裴子晏卡住了,这辈子没遇见过这么尴尬的场面,他使劲抬了一下,能动,但是动作不那么雅观。 塞维尔倒是不意外,他挪了一步,走到裴子晏身后,手掌从裴子晏的肩关节一路摸到肘关节,带着他的关节活动了一下,确认了脱位的位置,两人贴得很近,近到信息素的味道清晰而刺鼻,衣料相互摸索着,裴子晏有些紧张到腿软。 “放松——”塞维尔的话音还未落,只听咔一声,手已经接回去了。 裴子晏觉得有点疼,但又不敢埋怨,只好木着脸说:“谢谢。” 塞维尔低声应了一声,似笑非笑,接着给他擦左手。 被擦手的感觉很奇怪,有种说不出的意味。指节一寸寸被重重抚摸,像是连着全身的关节都被摸过了一道。 裴子晏抬头看塞维尔,想从他的表情里看出点什么,却发现对方很专注,甚至是有些沉迷于仔细地给他擦手,认真得像是再盘玩一件艺术品,每一个角落都不落下。 塞维尔太认真了,以至于一瞬间他起了些不可言说的心思,口干舌燥,又不能抽手,显得自己心虚。 塞维尔很快确认自己将裴子晏擦干净了,便放开了他。 “去吧,我来处理。”塞维尔随手将帕子扔在地上,染了血污的帕子落在地上的血污里,变得更脏。塞维尔的目光看向木屋的方向,示意裴子晏去看他的舍友。 裴子晏没急着走,他开始解外套的扣子,同时缓缓凑近塞维尔,反过来问:“你怎么知道还有人?” 树林里满是寂静的寒意,月色漂泊着落下,像是薄霜。 塞维尔安静看着他将外套解开,目光无法从那修长的指节上挪开,答:“闻到了。” 空气里确实还散着些信息素的味道。 裴子晏点头,认可了这个答案,他牵着外套干净的部分将染血的外套脱下,随手扔在地上,看着塞维尔笑了笑,“脏了。” 他解释着,又往前迈一步,一只腿踩进塞维尔微微分开的双腿涧,站稳后踮起脚,同时扯着塞维尔的衣领,竭力仰望他,赤裸裸的目光落在塞维尔的唇上,眼底深浓的绿色像是化不开的欲求。 他喟叹着,说出了刚才那个不可言说的心思:“我好想吻你。” 月色朦胧又生动,像是被滚水烫过,薄霜都化成水。裴子晏细细看了塞维尔许久,末了懒懒松了手,任凭自己踮起的脚落地,看起来好似要往后倒去。 塞维尔一惊,伸手拦腰抱住他,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逗了,另一只手已经势不可挡地抚上了那白皙的后颈。裴子晏被半托半抱着换了个方向,避开了尸体,被抵在粗粝的树干上。 他只觉眼前一黑,头晕恍惚,四周好似有什么变了,来不及细想,腰上的手臂收紧,颈后的手抚着下颚,他的脸颊被抬起,塞维尔俯下身吻了他。 那一瞬激烈的海风裹挟着浓重的妄求席卷了他的渴欲,那吻深又沉,他不由自主、也发自内心,热忱回应了海风的邀请,乌木玫瑰,海风与酒,烙印成艳阳般的炽热痕迹。 一旦开了头,就再难停下。 裴子晏沉沦在乌木玫瑰的味道里如痴似醉,嗅闻着其间淡淡的海风气息,Omega本就天生对Alpha有臣服性,更何况他们极端的适配,这让他此刻恨不得把自己挂在塞维尔身上。 他已经无暇再去琢磨其他,只能一边体会,一边回味,体味那交融的触感,回味那种从灵魂深处蔓延而来的颤栗。 “老师。”塞维尔唇齿间发出低沉颤抖的声音。 声音里蔓延而出的情愫,让裴子晏感觉仿佛置身沙滩,被烈日照耀般的温暖,那热意灌满他的血管,他觉得自己几乎立刻马上就要到发情期了。 他略微抬起头,此刻看见了远处的小木屋,是完整又崭新的样子,屋内漏出柔和的光影,他明白过来,他又被带进了塞维尔的精神域里。 只是此刻的精神域和现实重合。 他引颈仰头,企图呼吸一点可以让他稍稍清醒的新鲜空气,但是塞维尔落在他颈畔的温度让他沉得更深。 “够了……”裴子晏颤抖着说。 然而,把他抵在树干上的塞维尔分寸不让。他甚至再一次感受到了某些不可说的部位正昭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塞维尔把头埋在他如雪的颈侧,用只有裴子晏听得见的声音说:“老师,你好香。” 这话听得裴子晏浑身犹如冰消骨溶,但他支撑着自己最后的力气,捂住了塞维尔的嘴。 或许是感受到裴子晏的羞赧,塞维尔终于放开了裴子晏,他趁着夜色望他,看见了裴子晏湿润的眼波和微红的眼角,他的手指触到裴子晏的面颊,像是在触摸什么千万年一见的珍宝。 “老师……”塞维尔喃喃着。 裴子晏感到面颊微痒,握住了塞维尔的手,又笑起来,“怎么了?” 塞维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单手更深的抱着他,裴子晏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千丝万缕的混杂情绪,那情绪复杂得让他忍不住想吻他更多。 但在外面进入精神域多少让裴子晏有些不安,他们甚至还在尸体边上,他缓了片刻央着塞维尔要出去,塞维尔没有为难他。 离开木屋的时候一脸冷静,但是回来的时候裴子晏一脸赤红,还有些喘,像是累的。单纯的肖越没有多想,甚至没注意到裴子晏的外套变了样式,他正忙着照顾林贤星。 林贤星确实安静了下来,正在镇静剂的作用下昏睡,但睡得不安稳,似乎已经要醒了,还有些发热,好在肖越那里退热的药物管够,他已经给林贤星用了,只等药物起效。 “你受伤没?我这里有药。”看见裴子晏回来,肖越担心地问。 裴子晏摇摇头。他不仅没有伤,唯一的血还被擦得干干净净,裴子晏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干净过,指尖上全是塞维尔帕子丝滑的触感。 肖越看裴子晏的表情从担心,变成了惊讶,沉吟了一会儿又变成信任,最后笑起来,“还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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