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日快乐,德里克老师。”少年将玫瑰递到他眼前,他看见自己带着木制指环的右手接过了少年手中的花。 花柄上系着一抹银白色的丝带,在阳光下显得莹润,折射出细腻的金光,跟他的发色一样,会被日光镀金,会因月色蓝染。 确认那只花被自己握在了手中,少年的表情更加生动鲜活了,像是泉水中映入了日光,闪着波光粼粼的期待。 那种明媚的生动和鲜活击中了他的内心,他察觉出自己心底一丝不可见的悸动。他感觉自己仿佛是一个旁观者,但这悸动又仿佛是源自他的本心。 “谢谢你。”他回道,他看着少年的眼神是温柔的。 少年翩翩地行了一个礼,眼神炙热,满是仰慕和敬仰,“谢谢您的教诲和守护,我也会长久的守护您的荣耀。” 他点点头,摸了摸少年毛绒绒的脑袋,“最近功课怎么样?” “您放心,我都按时完成了。”少年笑起来,笑容中带着点邀功的得意,灿烂得像是夏夜的烟火。 他觉得自己应该笑,心底却莫名的隐隐作痛,这明媚的光景里似乎藏着不可见的阴影。 “那就好。”他点点头,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去开会了,先走了。” 少年认真地点头,“您快去吧。” 他转身准备继续往前,“老师!”那年轻的声音再次叫住了他,他回过头。 “我的生日要到了,十八岁,三天后的周五。”少年说道,有些忐忑,“您会来吗?” “好。”他想也没想地同意了。 得到承诺,塞维尔开心笑起来,愉快送别了他。 他垂首,疾步走出了走廊,抬头发现前面一堆人围在王庭门口。他仍然在前前进,脚步却缓了下来,心底冒出了莫名的恐惧和不安,他寒毛直立。 但,不安的预感似乎不能阻拦他的脚步,他被记忆裹挟着走进了人群。 他步履维艰地前进,似乎快要穿过人群了,却一步踏空,跌落在地,抬起头却发现自己仍然被围在人群中间,仿佛陷在深渊底部。 人群中的人都没有脸,空无一物的脸庞透出刻板而窒息的麻木,他们好像在说话。 “杀了他——”千万声音汇到一起形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他惊慌站起身,产生了一种更加糟糕的预感,他想起身去看。 “当——当——”整点的时钟突然轰鸣,盖过了咆哮,他抬头向声音的源头看去,场景轰然变化,人群不见了。 视线的尽头是塞维尔,他站在房间的座钟前,那是更成熟一点的塞维尔,看起来比之前更加的沉稳了,手里依然拿着一只浅蓝色的玫瑰。 “节日快乐,德里克老师。”他笑着说,眼底的光依然明亮。 看见完好的塞维尔,他松了一口气,下意识迈步往塞维尔的方向前行,想要靠近他,但他刚一迈步,远处的塞维尔却如雾般散去,连笑容都化为了灰暗的雾影。 他如鲠在喉,心脏宛如被人攥紧了一般,每一跳都无法舒展。 不好。 不对。 不行。 他往前追着雾影而去,想要抓住雾气中的暗影,但是连雾气也从他指间滑走,消失不见,那一瞬间仿佛有人挖走了他的心,他的心空了。 如潮水般的绝望涌来,他无法挣扎地溺水了。 巨大的绝望从梦魇深处把裴子晏惊醒了,他坐在漆黑的夜里,重重喘息,茫然到想哭,出了一身汗,被夜风吹得发抖,寒意从骨髓深处蔓延而出。 他都梦了些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他心脏跳得很快,快到让他感觉到一阵阵令人作呕的心悸,汗水从他额角滑落,带起令人感到黏腻的不适。 他摸黑接了一杯水,疲惫地撑着桌子,让自己坐在椅子上,缓缓地喝了大半杯水,心跳才在水的冷却下缓和下来。 裴子晏有些迷茫了。 他最近总是梦到塞维尔。次数多得有些离谱,而且梦里的一切带给他的体验很真实,像是这些梦真的发生过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很混乱,因为这些梦没有一处跟他原本的记忆对得上。 比如,他没有见过那么年轻的塞维尔。梦里的塞维尔还是少年,看起来没满十八岁,甚至还没到进阿德里安学院的年纪。 他们明明应该是在塞维尔入学之后才认识的。 他想起自己之前也梦见过一些完全对不上的梦。在狻猊里教塞维尔技能操作,还有在阿德里安看着塞维尔体训晕倒。 裴子晏的目光落在桌上浅蓝色的玫瑰上,他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眉头轻轻皱起,神色有几分恍然,脑海中将许多事情牵丝引线般联系了起来。 他之前没有仔细去琢磨过这些跟塞维尔相关的梦境,因为在他看来这是完全不会发生的事情,他以为只是自己白日做梦罢了。 可如今仔细一回想,这些梦境都是得到了一些暗示之后才出现的,跟回溯综合征的恢复方式完全符合。 第一次,他先是得知了自己被塞维尔抱去校医院,然后做了塞维尔体训晕倒的梦,自己抱着塞维尔的梦。这一次触发梦境的暗示应该是“公主抱”。 第二次,塞维尔让他用了狻猊通过实操课,回去之后他就梦见了在狻猊里给塞维尔上课。这一次触发梦境的暗示是“操作狻猊”。 第三次,就是今天,他先看见了这束来历不明的玫瑰,然后就做了塞维尔给自己送花的梦。这一次很明显是眼前的“玫瑰”触发了梦境。 再结合回溯综合征的病因,这些梦境很可能也是他遗忘或被修改的记忆。 好像这一瞬间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什么塞维尔那么执着于那节指节。因为,或许,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好,只是他忘了。 他们的关系可能不单单只有那两年,在他遗忘的过去里,只怕他们可能建立了深厚的联结。 有了这个念头,裴子晏心底泛出点难以按捺地好奇,还有难以置信。他心底那种意味不明的感觉更深了,像是一场引而未发的海啸,所有的摧枯拉朽暂被压抑。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好,好到宫羿需要这样大费周章让他忘记。 裴子晏的手握着杯子,拇指下意识地摩挲着杯壁,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就算他接受了宫羿修改了自己的记忆这一事实,但至今为止,他依然想不通这是为什么? 既然要冒着各种风险来改变自己的记忆,就必然得有一个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他想不通这个原因是什么。宫羿这样的人在意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权力。 宫羿从十岁左右开始控制他,一开始的控制是为了什么?那个时候的他能影响什么? 而他遇见塞维尔之后,宫羿又控制他跟塞维尔有关的回忆,但塞维尔给自己送花能影响宫羿的什么权力? 他就算记得这些,最多也就是多一个朋友,少一个政敌而已。 能有什么影响? 裴子晏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夜色中,窗外透进几簇薄雾似的月光,恰好落进他绿色的眼眸中,将他的眼睛照出鲜艳的嫩绿色。 他随之得出了一个离谱的结论:如果他跟塞维尔的关系会动摇宫羿的政权,那宫羿这么做就很合理了。 宫羿恐惧他跟塞维尔关系。 他跟塞维尔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宫羿这样恐惧。他们的关系会不会不太一般?难道他曾经跟塞维尔一起计划过谋反? 这么一想,裴子晏觉得自己思路清晰了许多,他想起传言里是塞维尔联合宫戾杀了宫羿,宫戾才有机会上位,塞维尔本身对宫羿抱有敌意,宫羿才会恐惧他两的关系。 这么看似乎合理。 可要是谋反,把他俩一起处决了更简单,何必这样大费周章。 从十岁开始的控制也没法解释,他总不能从小计划谋反。 他想不明白。 ---- 写了个ABO水仙,万字短篇,在专栏,今晚就更最后一章,欢迎大家观看!
《忒休斯之船》
危机时刻的神兵天降,宋朱遇见了时。
宋朱发现自己的人生有了期待。
他对生活的诸多困扰,是他给了答案。
“往前走吧,小朋友,我在前方等你。”
第43章 禁忌 夜里做了梦,理不清头绪,后面也没睡好,导致裴子晏第二天整个人浑浑噩噩,虚弱得爬不起来,他隐约察觉自己状态有些问题,猜测是回溯综合征的症状,干脆放纵自己睡了一整个周末。 或许是因为真的休息好了,周一醒来的时候裴子晏发现自己整个人状态都很好,早上晨训的时候跑步配速都比以前更快了,稳稳超过一干Alpha。 回溯综合征之后,他没有变得虚弱,状态反而变得更好了,他自己都有些奇怪。 周一早上第一节 课是塞维尔的,裴子晏他感觉自己运动过后的脑子极其清醒,他下了个决定:宫羿用尽千方百计不让他靠近塞维尔,那他偏要去。 “禁忌”是这世界上最诱人的东西,凡是写着“不能”的,人就加倍的想要去尝试。那些种在他潜意识里的“防备”越是叫嚣、阻拦,他反而越发地忍不住去探究。 但裴子晏等了半天,却发现今天《机械概论》的上课老师不是塞维尔。 “塞维尔老师呢?”有人小声的问出了裴子晏的疑惑。 讲台上的老师笑了笑,解释道:“塞维尔老师应邀参加瀚星勋章的颁发典礼,上周五接到通知就走了,这个周的课程暂时由我来上。” 听见这个消息,裴子晏的心情竟有些复杂。 但心情更复杂的是林贤星,听见消息硬生生叹了一口气,然后一直叹气到课间休息。 “怎么了?”裴子晏奇怪看他。 林贤星神色恹恹,“前两天不是教师节吗?我想着平时送花塞维尔老师也不会收,那天怎么都没理由拒绝吧,结果人前一天晚上直接走了。明年教师节不知道还有没有他的课了。”林贤星越说越惋惜。 “教师节?”裴子晏措不及防地听见了这三个字,满脸惊讶,他整个周末躺平,全靠室友投喂,智环都没看过一眼,压根不知道过节。 而且他本身也不关心这些节假日,对日期这种东西更是毫无敏感度,元易时曾评价他是一个毫无仪式感且无趣的人。 “哪天?”他问。 林贤星不解,“你不知道吗?10号啊,周六,你睡了一整天。” 裴子晏皱眉,总觉得有点奇怪。 “现在知不知道也没区别了。”林贤星歪着头继续叹气,“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林贤星托着腮,很是遗憾:“早知道我就提前一天送了,我们去校史馆那天晚上我就瞧见塞维尔老师抱着一束花,不知道是谁这么有先见之明,也是瞧见那束花我才想起快要教师节了。” “有人给他送花?”裴子晏支起身,眉头打结,心情茫然,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末了又忍不住好奇,“康乃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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