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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太凉薄了。 从门口围着一群人开始，到院长一番冷漠的话语，都充斥着麻木和冰冷。 似乎没人害怕，连作呕都没有，燕南槿是从尸山遍野的世界里厮杀出来的人，他见多了血肉横飞，但这里的设定应该是西欧的一家老剧院，一群普通人对待被完整剥皮，死相凄惨的人，这么平淡和冷漠吗？ 面前的院长还在侃侃而谈。 “你知道的燕，这个剧院是大家的心血，我们好不容易在火灾后重建，一直到现在有着响亮的名声，如果因为死了人变得门可罗雀，多可惜啊！” “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总得...” “不是第一次？” 燕南槿愣住，质问出声。 “哈，不，我是说这是第一次，你听错了，我想你应该和西里尔先生去约会了，祝好运。” 院长扯出笑容，拖着笨重的身体转身离开，燕南槿大步上前要拽住院长。 但却被西里尔拦住了腰肢，强壮的手臂像是铁锢一般束缚着。 “你可以问问我，我也许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比如第一次死的是谁？” 燕南槿猛得抬眼看着高大男人。 青年慢慢露出灿烂实则虚伪的笑容。 “真的？那你能告诉我吗？” 他装出乖巧的样子，像小猫收起了爪子，软软的肉垫露出来，却并不让人觉得温顺。 西里尔挑唇，埋在青年的颈间嗅着，发出一声喟叹。 “....嗯，很香。” 男人喉结滚动，蓝色的眸子像大猫微眯，像是想要觅食一般....涩情。 燕南槿微笑。 老变态。
第五章 邀请 “那能邀燕一起去楼下用个下午茶吗？” 西里尔松开了手臂，礼貌地邀请燕南槿，仿佛刚才做出轻佻动作的不是自己。 “当然可以。” 燕南槿假笑着，也许在自己看来很温驯，但其实在西里尔眼里，他强装乖巧的模样.....像是什么？ 西里尔理了理袖口，将漂亮青年的手搭在自己的臂弯上。 像明明是一只野猫，却偏偏要装成乖巧温驯，看起来不会挠人的家猫。 真可爱...... 西里尔有些愉悦地眯了眯眼，带着青年往楼下走。 燕南槿维持着脸上的假笑，没有抗拒，只是在走到楼梯拐角处时，他回过了头，看了眼满是鲜血的，安静的房间。 那里似乎什么都没有。 燕南槿神色淡淡地转回来，和西里尔下了楼梯。 “嘎吱——” 一片死寂的沉默，一道明显又突兀的柜子门开启声陡然响起。 初夏有些炎热，尸体在高温下逐渐腐臭，没人愿意再经过这难闻的地方。 所以也没人发现巨大的白色柜子里还藏着一个人。 男人从柜子里出来，动作随意散漫，像是走在普通的道路上，高帮皮靴一下便踩在了地上的那滩血液里。 “啊，抱歉.....” 男人独自嘀咕了一下，然后将鞋下的血随意地蹭在了边上的床单上。 “戴安娜，你听到了吗？有人竟然要为你调查真凶。” 男人眯了眯眸子，看向床上鲜血淋漓，面容模糊的尸体，像是对亲密的好友呢喃一般。 “而且那个人长得....很美.....” “你真是幸运啊.....” 男人露出笑容，温柔缱绻到有些迷人，他往前走去，一路走到门口。 “再见，戴安娜，谢谢你前段时间的陪伴。” “以及，感谢你，为我找到了下一位....” “玩伴。” 木门陡然关上，走廊的黑暗像是压过来的乌云，笼罩在男人温和的笑脸上，变得阴影不明，让人不由心中发怵。 燕南槿似有所感，他猛得抬了下眼，直直地盯着刚才下来的的楼梯处。 “燕，你没事吧？” 对面坐着的西里尔轻声询问。 燕南槿没有反应，只是在楼梯上下来一个人时，脸色才微微一动。 “没事。” 燕南槿收回视线，余光中瞥到从楼梯下来的红发男人走到吧台处点了一杯酒。 “你在看安修吗？那个红头发的。” 安修？燕南槿一顿，视线移向西里尔。 “他可不是好人，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并不是我瞎说，他常常来找我借钱，到现在我从来没有收到过他的还款。” 西里尔耸了耸肩，优雅的绅士抿了一口红酒，慢悠悠道。 “说起来，有一点你一定感兴趣，他曾经追求过戴安娜，还做过一些，嗯....” 男人苦恼地皱了皱眉，像是对粗鲁之徒的唾弃。 “一些不太好的事，这你得问问你的同事了。” 燕南槿听着，视线在安修醉醺醺的脸上打转着，然后将视线移到西里尔脸上。 “是吗？我会注意的。” “那你能说说上一个受害者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知道的，院长不愿意，我说出来总得承担一些风险.....” 燕南槿淡了淡神色，“你想要什么？” 男人转眼看向中间的舞池，地板光滑，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散发着熠熠明亮的光，那儿已经有绅士淑女在跳舞。 “燕，我们跳支舞吧？” 西里尔回头狡黠一笑，蓝色眸子像是摔碎了一片星辰，明亮温和。
第六章 勾引 卡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从地下室走出来，木讷寡言的模样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沉默地往待客大厅走去。 但其实大脑中吵吵嚷嚷，主要是“他”在说话。 “我们会杀了他，应该早点的，为什么当初不杀了他，我真后悔.....” “那个亲吻，哈，那只是咬了一下，你知道的，我从不在意这个，这种轻浮的行为.....” 那声音聒噪杂乱，卡特却习以为常，脸色平淡，他一向不会去回复这些话语。 只是这次，他突然掺入一句。 “他亲的是我。” 寡言的男人第一次有些较真，格外认真地纠正了“他”。 “什么？亲的你？” 那道声音陡然骤停，随即而来的便是阴沉，“他”又开始发疯了。 “你看看你长得模样，丑陋难堪！那块烧焦疤痕简直就是魔鬼的鳞片，恶心得让人想吐！” “垃圾，腐烂发臭....” 贬低和侮辱一句句在男人的脑中闪过。 卡特沉默地走着，微卷的发丝遮着那块烧伤，他没什么表情，仿佛被骂的不是自己一般平淡冷漠而又麻木。 也许他自己都这么认为。 走过长而昏暗的走廊，便是剧院的待客大厅，不仅作为客人们喝酒赏乐的销金窟，也是工作人员偶尔休憩的娱乐场所，只要有钱，喝喝小酒是没什么问题的。 卡特并不常来，但今天总是莫名其妙地做出和过去不一样的事情。 坐一会就回去吧。 卡特无视脑子里聒噪的声音，百无聊赖地想着。 他向前走去，还没踏入大门，便听到惊呼，他抬眼，便看到前面一堆喧哗的人挤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那是西里尔吗？他看起来真狼狈。” “看来再运筹帷幄的政客都抵不住美人的诱惑。” 人群外时不时传出调笑和揶揄，似乎在对某个有钱人打趣。 卡特没有兴趣，他像一台运行严密的机器，木讷又冷漠地拉起椅子想要坐下去。 “不过，燕比过去漂亮好多啊.....” “我也觉得，真想品尝一下....” 穿着华贵的上流贵族们自以为小声地暴露出恶劣的品德，他们的眼睛里透露出贪婪和丑陋，紧紧盯着被包围在中间的漂亮青年。 直到一道阴影笼罩在圈外，还在窃窃私语的两人身上。 他们猛得住口，缓缓抬起头，便看见了高大男人阴沉沉的表情。 是卡特，阿方索剧院有名的人偶师。 也是有名的性格木讷寡言。 他做出来的人偶是希腊神话的经典人物，但又不单单如此，人偶所透露出的粗鲁和野蛮，突破束缚的自由，让贵族们抵触的同时，又格外渴望。 所以卡特的作品常常被哄抢，卖出天价，得到人偶的贵族们则是有了炫耀的资本。 “卡特，晚好啊。” 其中的一位绅士扬起笑容，他当然不理解人偶的艺术，但不妨碍他有求于卡特，毕竟他需要卡特的人偶作品挤进真正的上流社会。 但男人没有搭理他，只是用沉沉的目光盯着舞池中间。 被无视的贵族脸色咻的一下变得难看，他撇了撇嘴，心里骂着，不过一个劳工，还是女表子的孩子，在装什么？ 他想再要说话，却扫到了男人的脸色，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寡言男人突然间变得阴冷可怖，没有被发丝遮住的俊美下颚微微收紧，和一闪而过的扭曲，如恶鬼。 “你.....” 要说出口的话瞬间不敢再吐露，他咽了咽口水，胆战心惊地拉了拉同伴的衣袖。 卡特的脸色在阴影中黑沉晦涩，一双灰绿色的眸子像盖上一层雾霾，死死盯着正中央的燕南槿，以及，他的舞伴。 他们摇曳着，精美的礼服衣摆在灯影下掀起落下。 漂亮青年被高大的男人搂在怀中，侧脸线条柔软分明，唇瓣嫣红饱满，垂落的眼睫如鸦羽般洒下一片阴影，明明距离很近到几乎融为一体，但偏偏又仿佛透着矜贵和冷清。 而搂着他的高大男人，也许西里尔自己都没察觉，他变得痴怔而下流，耳垂发红地像一只狗，伸长脖子嗅闻着青年颈间的气息。 难怪说这个运筹帷幄的政客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婪模样。 空中流淌的舞曲暧昧缠绵，就连头顶的水晶吊灯也因为中间的那对跳舞的人缓缓变暗，伴随着四处飘散的醉人熏香，气氛无声无息的变得缠绵。 周围的人有意无意地将视线放在了中间那对人的身上，对漂亮的青年同样起了不轨的心思。 燕南槿当然察觉的到，他对那些视线习以为常。 他神情淡淡地搭在西里尔的肩上，听着高大男人在自己耳边喃喃地夸赞。 夸赞他的美好，他的优雅.... 燕南槿脸上笑着，心里冷漠地像一块坚冰，他百无聊赖地想着，希望这人看到自己将别人的头干脆斩下时也能夸赞出来。 真无聊啊..... 燕南槿眼神平淡地扫视着，突然一顿散漫的视线聚焦。 一股兴奋陡然从心底升起，战栗地让他全身都有些颤抖。 为什么呢？ 因为他看见了卡特。 和卡特深邃扭曲的眸光。 高大男人站在人群的一角，躲在阴影下仿佛最卑微的奴仆，只敢默默地看。 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扭曲狰狞，像被妻子背叛的丈夫，灰绿色的眸子像野兽的眼睛，阴森而恐怖，紧紧盯着燕南槿，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拆吃入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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