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不是他亲生的徒弟,管他是死是活。” “他亲生的徒弟求着你呢,”晏司臣的唇角几欲压不住了,“就当是为我。” . 晏司臣出院那天是小年。后半夜大雪连绵,霍止怕山路不好走,特意开了底盘高的大G出来。霍止在新家过年的愿望泡汤,莫云烨再尽心也不能全凭他做主,几间卧室和书房还空着,晏司臣说年后再慢慢挑就是,霍止对他无有不应的,霍老爷子又催得紧,因而两口子办完出院手续就直奔山上去了。 山路寂静,寒风刮不尽,裹挟着零星雪末。霍暄才给他三叔打来电话问几时归家,霍止答:“再有半小时就到了。” 来得匆忙,什么年货也没买,下了车才发现两手空空。晏司臣直愣愣地看向霍止,他裹在厚重的羽绒服里,眼神茫然,瞧着竟有些傻气。霍止握了他的手便往里走,“一家人见什么外,你答应过来就是最好的年礼了。” 两人披风挂雪地慢慢走着,并肩携手,天长地久共白头似的。不远处的朱红檐牙下影影绰绰站了一排,霍暄极目而望,大喊了一声:“三叔!”霍止抬眼瞧见这阵仗,挑眉道:“平时我回来都爱答不理的,现在沾了你的光,劳烦一大家子迎出来等着。” 晏司臣不动声色地认了一遍人,陪在老爷子左右的是严叔和霍则为,霍行鸾夫妇站在旁边,紧挨着一个白皙漂亮的小丫头,应该是霍止和他提过的霍熙。霍渊时没回来。眼见着霍老爷子要下台阶,晏司臣连忙快步上前,作势要扶:“您别动了。地上有雪,小心滑。” 老爷子冷眼瞧他,好半天不说话,晏司臣低眉顺眼道:“医生说都好得差不多了,定期检查就没大碍。” 霍行鸾也打量着弟弟,“瘦了?”霍止轻描淡写地说哪有,扭头又催那边赶紧进去,没一个经得住冻,偏要杵在外面叙话算怎么回事。 晏司臣算是主动请辞,起码对外是这么交代的。不再是晏警官,霍行鸾夫妇于是改口也唤小五,霍暄那声三婶实在说不出口,就别别扭扭地喊他晏叔。 来之前晏司臣做好了被问话的准备,霍家联手蒋东林从中斡旋,前因后果就算捋不清也绝对打听了个大概,霍止说他不必解释,晏司臣却不欲隐瞒自己曾在国安卖命的过往。 吃过晚饭,一家人围坐客厅闲话家常,老爷子只关心晏司臣的身体,听到他今年要取掉骨头里的钢钉,连霍则为都忍不住皱眉。霍行鸾静静听着并不开口,霍熙举着小叉子来问他:“爸爸吃草莓吗?”他惯常寡漠的神色变得柔和,“爸爸晚饭吃多了,你问妈妈吃不吃。”霍止和晏司臣坐在一起,单臂横在沙发上,揽着晏司臣的肩头。他姿态慵懒,语气也随意,事关晏司臣的皆由他来答,偶尔偏头调笑一句:“媳妇儿你说是不?” 壁炉噼啪作响,客厅里温暖如春,晏司臣挽起两侧衣袖,被霍暄瞧见刚拆线的伤口,惊道:“这、这是被刀划的么?”晏司臣觉得这不是个切入话题的好时机,顿时被问住,霍止轻描淡写地接过话来,“是啊,划得挺深,伤口化脓了,医生拆线重缝的,你晏叔眼睛都没眨一下,厉害吧。” 霍暄瞠目结舌:“厉害。” 霍止见小侄子如此好骗,登时大笑出声:“厉害什么,他那时候还昏迷不醒呢!” 见了刀伤,又是好一番追问,霍止不敢尽数相告,已然把长辈吓了个够呛,却无人好奇受伤缘由,似乎晏司臣消失数月不过是在外闯荡,闯荡够了自然会回家,无论多久都等着他。 晏司臣渐渐放松下来,仿佛他真的只是出了一趟长差,如今倦鸟归林,落回霍止怀里。 九点过半,老爷子准备上楼歇息。霍暄约他三叔明日后山冰钓,晏司臣也想去。霍止悄声道:“天寒地冻的,你凑什么热闹?”没有直接答应霍暄,“再说吧。” . 晏司臣洗完澡出来,看见霍止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着他的匕首。 “开了刃的,你小心点。” 霍止起身把它放回抽屉里,忿忿道:“多年不离身的东西你说撇下就撇下,我当时觉得自己特像这把刀。” “我是放心交给你保管,怎么就成撇下了。” 霍止不与他争辩,知道他宝贝这匕首,便道:“年节里不宜动利器,先在这儿放着,出了正月再带走。” 晏司臣却说:“找个时间还给老师吧,我留着也没用。” 霍止怔了怔,看他漫不经心地擦头发,比他还犹豫:“没用也留着呗?才说不让我气他,你倒好,反手惹了个大的。”这匕首意义非凡,蒋东林用它给徒弟做过衣冠冢,霍止盯着晏司臣,在心里直犯嘀咕:难不成心结还没解开,决意要和过去做了断?他正胡思乱想,晏司臣一个眼神瞥过来,无奈道:“这叫有始有终,你懂不懂?” 霍止不太能懂,但见晏司臣神色如常,不像是钻牛角尖,遂放心。家里有他一个想不开的就够了,要是各怀心病,这日子还过不过了。霍止年后要去见心理医生——他在心理问题上讳疾忌医,总是逃避,倘若不是晏司臣态度强硬,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关了灯,霍止习惯性地拉过晏司臣的手捂着,晏司臣体寒,盛夏季节尚且十指冰凉,冬日尤甚。雪天开车,且是盘山路,精神须得高度集中,到家后又一直陪着说话,霍止难得感到疲乏,困意阵阵上涌。晏司臣轻轻地说了句什么,他思绪混沌,迟钝片刻才听清,不由得笑了。“就这么想冰钓?”晏司臣想了想,如实道:“可能是因为小时候陪我爸钓过一次。”晏司臣对父母的印象很少,这段记忆勉强算是其中之一。他清浅的呼吸如羽毛般洒散在颈窝里,撩得霍止难受。岳父大人在上,不是小婿不同意,实在是晏司臣这身子骨还没好利索,毕竟美人灯易碎。最后霍止还是妥协了,他的心比耳根子还软。 “睡吧,”温柔的、不含半分情欲的吻落在晏司臣眉心上,霍止说:“明天就带你去。” ---- 完结前总是预想,后记应该会写很多话,结果真到提笔了反而不知道从何说起,可能是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真能写完一本四十多万字的小说,不符合我做事总是无疾而终的缺陷性格。 刚开始只是想简单地写一个白月光为爱甘愿做替身但爱人连替身都不要的故事,甚至几年前脑内铺陈大纲,情节内容连十万字都写不上,没想到骨架还是那个骨架,越写越不吝填充血肉,信马由缰的后果就是中途几度觉得收不回了,下卷支线并行交叉尤其崩溃,总觉得写不写都对不起耐心等待的人。 这两年我对时间非常不敏感,没想到过了快五年,但好在写完了他俩,结局也圆满。 冥顽有很多缺点,我就不摆在明面上说了,侥幸期待大家没发现太多,不管怎么说也是人生第一本完结的小说,我对冥顽的态度简直就像溺爱孩子的妈,后续会把精修过的文档放到微博上,两个网站就不更新精修了,以我给的为准。 冥顽肯定会有番外,就是得等,毕竟还有主线最后的结果没交代,估计还会写写日常,包括小五后续的去处,其他几个的去处等等,本来是打算写俩人国外扯证结婚的,但小五这工作性质不允许,他俩也不差一个证,就拉倒了。 下一本是打算写莫云烨和周野迟的《不是云》,正好承接冥顽结局,在哪儿写不一定,cp合约今年到期不会续了,审核越来越严不爱往上搬,多半是直接开在废文。 再写肯定吸取教训,严格控制体量,冥顽四十多万写得我头昏脑涨,后面无论开多少本都超不过这个字数了。 至于霍二和盛楚,知道好多人喜欢这对,我也喜欢,但不想单开一本长的,之前的废稿写得不满意,有精力就多写番外然后攒在一起当短篇吧。 没有别的想说的了,总而言之非常感谢大家的包容(再次),也很开心写了一个完满的故事。祝小晏小霍白头到老,相守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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