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小辉比吴归远大上几岁,按照规矩来,刘小辉应该喊吴归远一句吴老师的,但吴归远自己说觉得怪怪的,刘小辉索性就喊他哥了。 虽然也怪,但比吴老师要好一点。 什么成绩都没有,被人喊吴老师,吴归远怕折寿。 吴归远前脚到片场,连朗后脚就跟着来了,可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了,连朗对吴归远的态度变得亲昵了许多,他走近吴归远,上下打量了几眼,啧啧感叹道:“你这个脸色,有点纵|欲过度的即视感。” “连老师。” “嗯。”连朗以为吴归远会附和自己,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公鸡。 只听见吴归远用着略带笑意的语气说:“您知道什么是纵|欲过度吗?” 连朗缓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他指着自己,不可置信:“你是在嘲笑我是单身狗吗?” 吴归远摊手:“不好意思连老师,这是您自己说的。” 连朗咬牙切齿,他知道吴归远牙尖嘴利,只是在自己表哥面前乖德向一只猫儿而已,在其他人面前,完完全全就是一只青春期的豹子,谁惹他,他就咬谁。 秉承着不跟小孩子计较的原则,连朗故作正经的咳嗽两声,悄悄的打听道:“说实话,你喜不喜欢我哥?” “不喜欢。”吴归远想都没想就回答了。 连朗松口气,颇有些大哥哥的意味安慰劝诫吴归远道:“我跟你讲,你喜欢谁,都别喜欢我哥,那不死都得脱层皮,咱先不说你是不是喜欢他,就你俩现在这关系,你听话他可能把天上的星星都能摘下来挂你脖子上当项链,但是你要是不听话……” 连朗没有说完,邪气的哼哼两声, 吴归远听得意犹未尽,跟听恐怖故事似的。 连朗又接着说道:“我哥这个人,看着温柔好相处,其实从外黑到里,那心比谁都硬,所以,跟他在一起,你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 “什么?”吴归远很奇怪,这样的人只需要做好一件事情就可以讨好吗? “听话,你是他的人,自然要听他的话,当然,要是某一天你们成情侣了,也可以让他听你的话,但我总觉得,这一天遥不可及。” “咱们是朋友对吧吴归远?”连朗巴巴的看着吴归远。 吴归远看了他好一会儿,不懂他是什么意思,迟疑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才跟你说这些的,你要是像杭烽那样的货,就是要被我哥抽筋扒皮了我都不会吱一声,我也不是说我哥的坏话,他性格就这样,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是你别告诉我哥。”连朗心想道,要是让乔寒知道自己在背后把说他坏话,而且是跟吴归远说的,还不得把自己的皮扒了。 吴归远点点头,然后笑着跟连朗身后的杭烽打了声招呼。 连朗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潇洒的转身道:“早上好。” 杭烽的脸上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点点头笑着回答:“连哥早上好。” 几个人去到片场才知道,剧本临时改了,本来一个星期的收尾,因为时长的原因,只剩下今天这一场了,台词是导演助理给每个人重新发的一份。吴归远拿着手里薄薄的两张纸,心都凉了。 之前的剧本,吴归远是逐字逐句的去理解,去背,去理解每个场景应该要表现出来的情绪和表情,这下倒好,临时给换了,吴归远有一种需要临时发挥了的紧张感。 陈奇说给一个小时记台词。 吴归远立马躲到化妆间,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部戏的最后,很是压抑,吴归远看到后面,只有用中性笔草草的写的一句话。 ——江溪自|杀了。 吴归远心里一跳。 或许新人就是这样,饰演一个角色,便许久难以从这个角色里走出来,吴归远也是如此,饰演了这个角色,吴归远似乎看到了活生生的江溪,经历了江溪这痛苦短暂的一生。 在椅子上良久不能回神。 如果自己是江溪…… 如果自己是江溪…… 吴归远知道了怎么演了。 “第一镜!开始!”陈奇声音有些无精打采,估计是熬夜改剧本没休息好,但拍摄的工作人员还是非常谨慎敬业。 没休息好的陈导演,更可怕。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空荡荡的,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房门开了一个小窗口,饭就从那里递进来,江溪很听话,每次都乖乖的吃完,然后把碗放回去,佣人很快就来收走了。 阿姨每次来送饭都会哭。 那是她的小少爷啊,老爷怎么捡了那么一个白眼狼! 但都是敢怒不敢言。 晏安偶尔会进来,抱着瘦骨嶙峋的江溪睡觉,仅仅只是睡觉。晏安有时候半夜惊醒,都会把手指放到江溪的鼻下,感觉到温热的呼吸,才放下心,却把江溪搂得更紧。 “江溪,不要离开我,我会对你好的。” 晏安每次都这样说。 离开时又重重的落锁。 江溪的死在几天后才被发现,房间的钥匙在晏安手里,第一天的时候,阿姨发现送进去的饭原封未动,便试着喊江溪的名字,江溪那时候似乎还挺精神的,说只是不太舒服,想睡觉。 阿姨担心,但有心无力,晏安出差了,电话不知道怎么回事也打不通,直到晏安归家,阿姨才急匆匆的跑到晏安跟前说江溪好几天没吃饭了,也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晏安挂外套的手都在抖,跑上楼的时候还摔了一跤,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半天找不到钥匙孔,等到打开门,看到的那一幕,让人心里震惊又心酸。 江溪自|杀了。 是活活将自己勒死的,江溪把窗台扭成一股绳,绑在了高高的窗台上,将自己的脖子挂上去,然后倒下去,多么聪明的江溪啊。 收拾遗物的时候,晏安翻到江溪以前高三高考之前写的日记,整个日记本只有这么一篇,一句话。 ——那么喜欢的晏安,一定要和他在一所大学才行。 后面画着一个奋斗的表情。 失神半天,晏安抱着日记本失声痛哭起来。 江溪,对不起,下辈子我们一定不要再遇见了。 这场感情里,两个人都受到了虐待。 或许是演技的爆发,从头到尾拍下来,都没被喊停,换作平时,吴归远要得意好久,可是今天最后这场戏,却让他久久不能抽出身来,跟刘小辉说了一声,吴归远跑到一个墙角,眼角泛红。 他不是江溪,却因为江溪的命运而痛。 连朗在不远处看了吴归远的背影半天,掏出手机给乔寒打了一个电话。 “哥,你家小猫哭了。” “怎么了?”乔寒依旧波澜不惊的语气。 如果不是见到了乔寒对吴归远的态度,连朗几乎以为自己在和乔寒谭公事。 “还能怎么,入戏太深了呗。”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连朗半天没有等到乔寒说话,疑惑的看了一下手机,发现在什么时候电话已经挂了。 就在这时,吴归远的手机响了。 “喂。”吴归远的嗓子还有些哑,跟破了洞漏风似的。 那边乔寒的声音温和轻缓,莫名的让吴归远觉得心静了许多,吴归远不想让乔寒觉得自己哭哭啼啼跟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似的,还需要时时刻刻的哄着,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拍完戏一时没走出来。” “戏拍完了?” “嗯。” “准备什么时候回家?”旁边似乎有人在跟乔寒说话,过一会儿又没了。 “我到时候看一下机票,定好了时间就告诉你。”顿了会儿,吴归远又问,“你旁边有人吗?” “嗯,在处理一些事情。” “那我不打扰你了。” 吴归远等着乔寒发话然后挂电话。 乔寒仿佛是吴归远长辈一般的,诱哄着说道:“不要在外面玩太久,早点回家。” “我知道了。”吴归远低声答应,然后挂了电话。 想到乔寒,他更难过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呢,明明对对方没有情意,一举一动却无不尽心尽力,乔寒说了几次回家,吴归远是孤儿,乔寒每说一次,吴归远心就狠狠颤动一次。 每说一次,吴归远对乔寒那种莫名的依赖感就多一分。 整理好情绪,刘小辉一直在不远处等着,看着吴归远过来了,连忙过去递了一瓶水,商量是先回酒店还是怎么着。 “杀青宴有说在哪里举办吗?”吴归远猛灌了两口水问道。 “我听陈奇说是回去了再举办,这边的菜好像不合他的口味,不过早点回去也好,在这边无聊透了。”对于这部戏终于杀青,刘小辉也是特别高兴的。 离开的时候,陈奇和吴归远客套了两句,吴归远便目送他们离开了,连朗也是一拍完他那剩下的一丁点镜头就跑了,转头正准备离开,就见杭烽朝自己走过来。 不管来者善不善,吴归远都得以笑脸示人。 毕竟杭烽是自己的前辈。 但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乔寒的暗恋者,或者说是明恋者,其实吴归远也不懂,自己和乔寒只是单纯的交易关系,杭烽哪来那么大敌意? 殊不知,杭烽和乔寒连交易关系都不是。 杭烽换了一套白色的休闲服,身材修长,气质温雅,笑容使人如沐春风,但吴归远总觉得怪怪的,具体哪里怪怪的,他又说不上来。 杭烽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小辉抢先一步打了招呼:“杭哥,您怎么还没回去啊?小李呢?”小李是杭烽的助理。 杭烽也不恼,淡淡的说道:“她在收拾一些东西,片场后面有一个咖啡馆,吴归远,有兴趣一起去坐一坐吗?” 吴归远摇摇头:“不了,哥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吧。”发现杭烽的眼神意有所指的扫向刘小辉,吴归远明白这个话题可能是比较私人,便打发刘小辉去买东西吃了,刘小辉乐得不行,只要不跟杭烽这个笑面虎呆在一起,去哪儿都行,但他又不放心吴归远一个人在这里,也就没走远,躲在后面悄悄看。 要是杭烽耍什么手段,自己也能第一时间跑过去帮忙,可不能让哥被杭烽那个笑面虎给欺负了,第一天拍戏杭烽将吴归远推下水里,给刘小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觉得杭烽这个人娘们唧唧的。 大男人有话不直说,藏藏捏捏的,还耍小心机。 刘小辉想想都是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边吴归远和杭烽已经开始说话了。 见只有吴归远一个人,杭烽也就卸下面具了,单刀直入,与之前判若两人:“吴归远,你和乔寒是那种关系?” “嗯,就是你知道的那种关系。” 吴归远并不觉得有什么的,又不丢人,既然杭烽想知道,就让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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